何凤山：为犹太人发放“生命签证”的中国“辛德勒”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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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电影或者对二战感兴趣的朋友，大概率看过一部电影——《辛德勒的名单》。

在这部电影中，男主角辛德勒在纳粹大屠杀的至暗时刻拯救了一千多犹太人，这可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辛德勒本人也被犹太人永远铭记。

◇ 奥斯卡·辛德勒（1908年4月28日～1974年10月9日），德国商人、纳粹党员。于二战期间在现今位于波捷境内的地区开设珐琅和军工厂，并最终成功挽救了1100名犹太人的生命

不过，在那个时代，不顾自身安危拯救犹太人的绝不只有辛德勒一个人，当时中国就有一位外交官，顶着重重压力，给了几千犹太人生命护照，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壮举。这位外交官的名字叫何凤山，今天我们就来聊聊他的故事。

何凤山从小家境贫寒，靠别人资助完成学业，他也很争气，在德国慕尼黑完成高等教育，然后投身外交界，1938年出任中华民国驻维也纳领事。

当时欧洲的形势急转直下，纳粹德国已经吞并了奥地利，并且明目张胆地开始迫害犹太人。希特勒当时向全世界宣称，如果别的国家愿意接纳德国奥地利的犹太人，那我马上就要把他们送走，哪怕用豪华游轮都行。

在这种情况下，国际上一些大国代表在法国小城埃维昂开会，专门讨论犹太难民问题，最后的结果是为了避免麻烦，没有一个国家愿意接收犹太人，如此一来，欧洲的犹太人就彻底堕入了深渊之中。反正怎么都跑不了，那就随便折腾，随后不久纳粹官方煽动组织了“水晶之夜”，有组织地迫害犹太人，凡是留在纳粹统治下的犹太人，顿时面临着悲惨的前景。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当时那么多国家不接受犹太人，但还是有些地方犹太人可以落脚，这当中就包括了中国上海。

◇ 何凤山当年签发给犹太人赴上海的签证

1937年淞沪抗战结束之后，日军占领上海，上海的租界就成了三不管地带，没有护照和官方证明都可以进入。这似乎给了犹太人最后的希望。可问题在于，您想去上海总得先离开纳粹占领区吧，那就必须持有别国签证，拿着这个签证您才能买船票离开。但当时几乎所有国家都对犹太人亮红灯，这条路似乎也给堵死了。

这时候，何凤山作为中华民国驻维也纳的领事，一天天耳闻目睹犹太人悲惨的现状，也不忍心看到他们继续受迫害，加上国府对欧洲犹太难民问题有相关训令，何凤山就用自己的职权给这些犹太人发中华民国的签证。有一名犹太少年叫高德斯陶伯，眼看纳粹统治下的维也纳呆不下去，找外国领事馆要签证，一家家找过去，五十多个国家领事馆统统拒签，最后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跑到何凤山这里，何凤山大笔一挥，不但给这位少年办了签证，还给全家二十多口人的签证一起解决，如此一来，这一家人从此得救，逃出生天。

◇ 二战期间，1933年至1941年间，近两万名的犹太人乘坐轮船从欧洲出发，辗转多次来到上海，居住在虹口提篮桥地区。图为犹太难民抵达上海

◇ 犹太难民在上海的寄居场所

此事在维也纳街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中华民国驻维也纳领事馆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很多犹太人都把何凤山当成最后的希望。何凤山救了多少人，没有什么确切统计，1938年6月有一名拿到签证的犹太人，签证号码是第238号，而到同年10月27日，另一名犹太人的签证号码是第1906号，也就是说何凤山领事在小半年时间里签发了差不多两千份生命签证。据此计算，何凤山在一开始签发的护照至少就已经有数千份了。

到1939年，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愈发严重，打砸抢都是基本操作，甚至随便抓人扔进集中营，人间蒸发，这都是家常便饭。此时找何凤山要签证的犹太人更多了。何凤山不仅给这些犹太人签护照，也力所能及保护这些犹太人的安全。

有一次，一名叫做罗森堡的犹太人刚拿到护照，出门就被纳粹士兵拦着要把他送到集中营，而这一幕何凤山刚好看在眼里，立刻冲出去制止纳粹士兵，并表示罗森堡先生拿到了中华民国的护照，中华民国有义务保护他，你不能动。当时的纳粹跟全世界还没完全撕破脸，对外交人员也算客气，见何凤山如此态度，纳粹士兵只能悻悻地走了。

就这样，在二战爆发前，靠着何凤山签发的生命护照，维也纳的犹太人已经跑了将近七成。何凤山这么搞，他的上司不乐意了。当时中华民国正在抗战的要紧关头，一些精锐部队，比如德械师，还是得靠着纳粹德国的物资援助。何凤山这么去帮犹太人逃离纳粹魔爪，这不是会惹的纳粹高层不高兴么？

◇ 陈介（1885—1950 ），字蔗青，湖南湘乡人。德国柏林大学法科毕业，历任农商部商务司司长，工商部工商司司长，国立北京大学法科讲师，山东省实业厅长，全国水利局副总裁，江汉关监督，兼外交部湖北特派员，上海中华汇业银行经理。

当时驻德国大使陈介多次提醒何凤山，叫他给犹太人签证加以限制，但何凤山依然如故。终于，纳粹出手了，他们找了个借口，说中华民国驻维也纳领事馆建筑原来是犹太人的，这个房产要被没收，何凤山没了办公室，于是何凤山自掏腰包租了个小公寓，继续在此办公，给犹太人发生命签证。

1940年5月，何凤山卸任维也纳总领事一职，回国到重庆参加对日作战。

自此，何凤山给犹太人签发生命护照的故事，才告一段落。他总共签发了多少护照，已经不可能有准确数字了，但根据有据可查的数字，在1939年，他平均每月派发五百多份，有时甚至达到九百份。而那些拿到签证的犹太人，有一部分跑到巴勒斯坦，但绝大多数都是把上海当成落脚地。根据统计，那一年上海接纳了接近两万名犹太人，超过了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南非、新西兰五国接纳犹太难民的总和，他们基本都是拿着何凤山的生命护照，逃出生天的。

后来，何凤山在外交界几经沉浮，心灰意冷，后来退休后定居美国，出版了回忆录，《我的外交生涯四十年》，在书中何凤山对自己拯救犹太人的事情几乎是只字未提，据他女儿何曼礼女士回忆，父亲认为帮助别人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中国有句古话，叫“善欲人见，便非真善”，做好事不留名这是美德，没必要时时刻刻加以自夸。何凤山自己不说，再加上在此之后中国和世界时局动荡，所以他的义举被隐瞒了半个世纪，直到何凤山在90年代去世，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都特别少。

◇ 何凤山回忆录《外交生涯四十年》封面

◇ 1977年，何凤山和女儿何曼礼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何凤山救助的犹太人越来越多地回忆起了那段历史，何凤山的故事才慢慢被人所知。2001年，以色列政府正式授予何凤山先生“国际义人”称号，他的名字永远镌刻在大屠杀纪念馆的花园里。以色列前总理沙龙说：何凤山不是英雄，也不是天使，而是上帝。这真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 米兰有一个“何凤山小广场”

除了以色列，世界各国也以各种方式纪念这位拯救无数人的外交官，2018年，意大利米兰有一座广场被命名为何凤山广场，这是意大利历史上首次以华人的名字命名地标。何凤山身后获得的荣誉非常多，但这些荣誉再怎么形容，都不足以描绘他在当年那段至暗岁月中的义举。

犹太人和世界人民永远记得他，我们中国人，更没有理由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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