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变成黑人，不也是一种“种族歧视”？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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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赛艇队长

策划：赛艇队长

责编：马戏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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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美国迪斯尼的电影《小美人鱼》真人版登上银幕。

可惜，票房异常惨淡。在中国大陆5天只有不到2000万票房，北美累计票房也就1.86亿美元，全球票房也就3亿美元。而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高达2亿美元，按3倍于制作成本的票房才能盈利来算，这部电影的市场表现实在不尽如人意。

◇ 为这部电影贡献票房的主要是非裔和拉丁裔

◇ 在某平台上，2023年的《小美人鱼》真人版电影和1989年的《小美人鱼》动画评分

观众不买账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这部真人版的美人鱼实在是太毁童年了，美人鱼的故事来自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小美人鱼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变成泡沫，原著里小美人鱼长得美丽可爱，但这部电影里的美人鱼是黑人演员，颜值方面也和传统意义上的美丽可爱不沾边。

◇ 2023年，迪士尼电影《小美人鱼》真人版中的女主角形象

◇ 1989年，迪士尼动画电影《小美人鱼》中的女主角形象

◇ 1976年，保加利亚和苏联联合制作的美人鱼真人版电影《海的女儿》中女主角的形象

可以说，这部电影从选角上就不尊重原著，观众不买账也情有可原。不过，话说回来，美人鱼的形象也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演变，至少一开始也不像迪士尼动画片里那样美丽动人。那么，今天就来聊聊历史中“美人鱼”的形象。

说起来，最早的人鱼前面没有“美”，是双臂能站人的纯爷们，他就是古希腊神话里的海之信使——特里同。特里同是海王波塞冬的儿子，他的形象就是半人半鱼，上半身是人型，下半身带着一条鱼的尾巴。在刚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正面形象，西方人将雄性人鱼视作掌管知识、文明和宗教的神灵。

◇ 图为特里同与坐在他身上的赫拉克勒斯搏斗

◇ 由文艺复兴时期最后一位天才艺术家济安·洛伦佐·贝尼尼创作的特里同喷泉雕塑。特里同坐在四条海鱼支撑的贝壳上，他头部后仰，双臂举起海螺，由海螺壳号角向上方喷水。

今天在天文界，海王星边上一颗卫星海卫一，它的名字就叫特里同星。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鱼不单是性别变了，形象也不那么正能量了，身份上从海神之子变成了海的妖精。

传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库娜涅公主感情甚笃。公元前323年，未满33岁的亚历山大大帝在巴比伦病死，妹妹库娜涅便化身人鱼，终日在爱琴海中游荡，遇到在海中航行的船只，就浮出水面问：“国王亚历山大还活着吗？”回答错误会让她暴怒，变身女妖，头发根根化作毒蛇，掀起惊涛骇浪；只有回答“他活着，统治并征服了整个世界！”才能将她哄得高高兴兴，抚平海浪放人一条生路。

后来古希腊诗人荷马在《奥德赛》里描述了段数更高的人鱼——海妖塞壬。塞壬极为美丽，拥有动人歌喉，她们常常出现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唱歌来诱惑来往行船，船上的水手会沉迷歌声无法自拔，最后偏离航线，触礁沉没。

◇ 3世纪罗马镶嵌画表现的奥德赛抵御塞壬的诱惑，画中的海妖塞壬是人头鸟身

◇ 中世纪铜版画中的人鱼海妖塞壬

英雄奥德修斯回归故里驶过塞壬所在的海域，他用蜂蜡塞住同伴的耳朵，还让把自己绑在桅杆上，以防被塞壬的歌声蛊惑，成了唯一听到塞壬歌声还活着的人。不过塞壬的形象在众人口中有些出入，有说她下半身是鱼，也有说下半身是鸟的，后来的文学创作者对这两种观点进行妥协：塞壬不仅长着鱼尾，还有着一对翅膀和鸟爪。

不过这种混血的形象画风过于奇特，实在是站不住脚，最后人鱼的外型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人类的笔下。

然而这么可怕的妖怪，却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彼时，正值基督教创教之初，粉丝少得可怜，大伙都不信耶稣，您被钉在十字架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给世人带来福音？长老们一看这样不行啊，得想想办法涨粉。

于是他们将目光瞄准神话里的妖怪，将他们引入《圣经》，编造故事，还做成壁画，大量雕刻在教堂的墙壁上。教会利用这些混血神兽来彰显自己包容万物的精神，好吸引更多异教徒来信仰耶稣。意思就是：你看我多包容啊，这么邪恶的怪物我都能接受，就更别说你们这些凡人啦，快来投入耶稣基督的怀抱吧。

◇ 中世纪铜版画中的海怪利维坦

虽然从这时候开始美人鱼有了形象，但这形象不怎么好看，美人鱼变得养眼要等到中世纪时期，当时社会上已经有了寓言故事集，这是在当时社会为数不多的，宗教之外的刊物。

这样的故事集由私人印刷出版，对于出版商来说，他们最需要的是扩大销量。而当时的观众爱看什么呢？当然是爱看官方禁止的东西，在禁欲的环境下，情色就成了民众的精神快餐，出版商也会应观众所需，在刊物中增加不少画作，画作里的美人鱼开始有了绝美容颜，一头金发，赤裸上身，丰乳肥臀。

在中世纪出版的地图上还会把远方的一些岛屿标注为有美人鱼出没，当时欧洲的一些船长特意会在航线上选择这些危险海域，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美人鱼。也会有一些渔民吹牛说自己看到了美人鱼，其实那是海中的海牛，学名叫儒艮，离远了不仔细看确实跟美人鱼的形象有点像。

◇ 16世纪的航海图中的美人鱼

既然美人鱼的形象是充满情欲的象征，那为啥安徒生神话里的美人鱼又纯情又善良？因为安徒生的创作灵感不是来自于希腊神话，而是来自罗马神话，在这个设定中人鱼群体则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相传人鱼的祖先和爱神维纳斯打赌赢了，维纳斯被迫按照约定赋予人鱼的后代超乎寻常的美貌。

但维纳斯这个人心眼小，虽然愿赌服输但她在别的方面下绊子，由于维纳斯掌管爱和美这一摊业务，她给了人鱼美丽之后，就拒绝给她们爱情。因此，追寻爱情而不得成了人鱼无限循环的悲剧宿命。

安徒生《海的女儿》的创作便基于这种伤感的设定。人鱼爱上凡人王子，王子又另有所爱，没有爱的人鱼牺牲自己挽救了爱人的性命，也挽救了欧洲人鱼的形象。从此，魅惑与死亡不再与人鱼形象紧密相连，爱和悲伤则成为美人鱼赢得人们好感的重心。

实际上除了希腊和罗马，其他地区的神话传说中都有美人鱼的形象，北欧美人鱼的故事像中国的牛郎织女，只要男人捡走她们的衣服她们就和男人结婚，直到找到衣服后她们才会返回大海。

◇ 在波兰首都华沙维斯瓦河西岸的美人鱼青铜雕塑

波兰美人鱼是战斗英雄，而且是夫妻两条人鱼，丈夫叫华尔妻子叫沙娃，两人合体才创造了华沙城，多年华沙沦陷，沙娃浮出水面，手持利剑盾牌击败入侵者，并在战斗中英勇死去。沙娃的形象在1938年波兰再次面临法西斯威胁时，被人们铸成手持利剑盾牌的雕像，竖立在维斯瓦河畔。

◇ 宋代鲛人雕塑

◇ 明代《山海经绘图全像》中在海中畅游的陵鱼，看样子这条陵鱼还处于儿童阶段，比较萌

◇ 图为19世纪初日本画师绘制的《人鱼图》，看起来像搁浅后的人鱼，相貌虽然凶残，但被太阳暴晒后，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 日本古籍中的长发人鱼形象

此外，中国和日本的神话传说里也都有美人鱼的故事，比如说南海鲛人，他们的眼泪能变成珍珠，有故事讲一位渔民救了一位鲛人，为了报恩，鲛人在渔民家里大哭三天三夜，留了一大盘子珍珠才走。

美人鱼形象能在这么多地区广为流传，形象又如此相似，这和古代沿海居住的先民生活危险有很大的关系，他们平时出海都是九死一生，古人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海上那么危险，因此只能说海里有海妖，又因为海妖是带来危险的生物，形象就都不怎么好看。

而在安徒生时代之后，出海的安全性大大提高，再也不是九死一生的买卖，人们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精神需求也大大增加，他们听故事不仅满足于肉体跟欲望，更需要精神上的升华，因此后人再提到美人鱼时，才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外表美丽又结局悲惨的姑娘。

至于迪士尼拍的真人版美人鱼，确实非常符合一些政治正确群体的审美。这种审美不仅我欣赏不来，就连他们自己人也看不下去。可以预见，政治上再正确的东西，观众不买账，也迟早会被市场淘汰。

◇ 为了政治正确而拍摄的影片，处处迎合少数族裔。但是，越是迎合，难道不是越是在提醒世人“他们是少数族裔，他们遭到过种族迫害，所有人都欠他们的”，这难道不正是另一种种族歧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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