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儿：修订本《史记》之二

接茬找茬儿。
修订本卷七《项羽本纪》“当是时”文下，“项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会薛计事。此时沛公亦起沛，往焉”。[1]
按，上引项羽本传涉及到汉高祖刘邦起兵之初的活动轨迹，需要先对相关史事进行考察。
 同书卷八《高祖本纪》“秦二世二年”文下，丰邑守将雍齿率部反叛，“沛公引兵攻丰，不能取”，前往留投靠景驹意欲“请兵以攻丰”。适逢秦军来攻，经几次交锋，破砀“得五六千人”，[2]又破下邑，再次进攻丰。此次攻丰，稽同书卷十六《秦楚之际月表》，发生于是年三月即“攻拔下邑，遂击丰，丰不拔。闻项梁兵众，往请击丰”[3]。关于投奔项梁，《高祖本纪》下文，“闻项梁在薛，从骑百余往见之。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4]，又“从项梁月余，项羽已拔襄城还。项梁尽召别将居薛。闻陈王定死，因立楚后怀王孙心为楚王，治盱眙”[5]。
再稽《秦楚之际月表》，是年四月“沛公如薛见项梁，梁益沛公卒五千，击丰，拔之。雍齿奔魏”[6]。在获得项梁的将、兵资助后，刘邦第三次攻丰，并收复。项羽“拔襄城还”之具体时间，《月表》没有明确指出，但《汉书》卷一上《高祖纪》载“五月，项羽拔襄城还。项梁尽召别将”[7]。《汉书》记为五月，乃据《史记》高祖本传“从项梁月余”推测得来，即刘邦自四月从项梁，月余之后，为是年五月。需要指出，现已无从判断刘邦抵薛见项梁于四月上旬、中旬或下旬，若于该月末，则《汉书》揣为五月不确，当已入六月。响应项梁的号召，于是年六月“沛公如薛，共立楚怀王”[8]，即参与此次会议，史称“薛地会盟”，立原楚怀王之孙熊心为王，反秦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上引修订本项羽本传，项梁召诸武装力量于薛会盟，“此时沛公亦起沛，往焉”之句，则标点有误。综合上述对史事的考察，刘邦于是年四月得到项梁的兵源后，随即攻取丰邑，平定雍齿叛乱，待“从项梁月余，项羽已拔襄城还。项梁尽召别将居薛”，即刘邦于此时自沛动身出发前往薛，并不是指刘邦此时恰巧于沛起兵而往焉之意。故，“此时沛公亦起沛”同“往焉”之间不应断句，当连读“此时沛公亦起沛往焉”。另，刘邦起兵之具体时间，《月表》明载“沛公初起”于秦二世元年九月。[9]又，此处《汉书》卷三十一《项籍传》便作“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会薛计事。时沛公亦从沛往”[10]，尤为明证。
知我罪我，言论自由。

---

注释：[1]页384；旧本亦同，见页300。[2]页447-448。[3]页929。[4]页448。[5]页450。[6]同注释3。[7]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页14。[8]同注释3。[9]页926。[10]同注释7，页17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