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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为青年李维伊:成为艺术家,是意外

有为的 NYLON尼龙 2021-07-29



我觉得我小时候应该是不会理解「艺术」这样的词的,但我是个很喜欢做手工和画画的小孩。小学的时候,我非常喜欢保罗·克利的一幅画《提供简单早餐的守护天使》,它被印在一本儿童杂志的封底。有一段时间我天天盯着这张封底看,觉得真是太可爱了。要说的话,这就是我最早喜欢的一件艺术品。


Paul Klee,《Ein Genius serviert ein kleines Frühstück》(1920)© 2016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 VG Bild-Kunst, Bonn


李维伊,《On Paper》(1989-1992)




你说得就好像我是主动选择这样的道路一样,哈哈。但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艺术家,这是一个意外。至于学设计的原因,小时候是因为很喜欢漂亮的时尚杂志,后来是因为对人类造物的方式感兴趣。有很多人问我设计学到博士要研究什么,其实很简单,人类的造物方式是有规律可循的,我着迷于这样的规律。我对所有的人造物类型都感兴趣,艺术只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种。



从左至右:李维伊,《100 Points》(2011)及《Ring Collection》(2014)

从左至右:李维伊为首饰品牌 Extra Archetype 设计制作的网站及品牌手册



艺术家和设计师的工作是非常类似的,他们的任务是以形式去感受、思考和表达。艺术家描述的事物可以更庞大和抽象,而设计师则通常需要针对非常具体的事物和关系做出反应和表达。当然这种界限并不是绝对的,我认为最近流行的一种观点很有说服力(可能源自于 Graham Harman,但我不能确定):硬性地区分一个物件是艺术还是设计在今天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去看看这个物件蕴含的艺术和设计的成份分别是多少。




我是个不精进的佛教徒,这点我很惭愧。在皈依之前,佛学就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它传递和教授的是一种非常优美的知识。到现在我也怀疑皈依其实是一种审美上的选择。我做过很多和佛教相关的项目,但总体上来说,习佛的经历会让我很慎重地对待自己做的事情,但同时明白这个事情也没那么重要。



李维伊「造像研究」(The Icon Project)项目中的《如意轮观音》(Cintāmaṇicakra,2020)





这些项目有一个共性,就是它们都不太成功(大笑)。我指的其实就是指参与者的数量过少。在一个以参与为基础的项目里,「没有参与」是很致命的。



李维伊,「Money is your best friend」(2009)


李维伊,「夸父计划」(Kuafu Project,2015)及「东方巨人」(Oriental Giants,2015)



「参与性」项目和「独自创作」的项目对我而言差别不大。原因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独自」创作过。我从来没有把做出某件作品当成是一个必须被提交的完美答案,相反,我觉得完成一件作品就是在开启一场持续性的对话。即使不是所谓的「参与性」作品,我也总是会收到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发来在我展览里面拍的奇怪照片和视频。譬如有一次我的视频作品《触地印》在展览的时候,有朋友给我发来了她的朋友在展厅里做的戏仿视频,我非常喜欢。另外,对我来说,艺术展览里的「参与」总是很值得怀疑的。被要求或邀请的参与并非真正的参与,就好像被教导如何坐才能坐上去的椅子就是失败的椅子。之前我有一个雕塑作品放在798园区里面,我每次路过都会拍到有趣的照片,这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参与」。



李维伊,《触地印》(2018)


李维伊,《鸟、球、星星和书》(2019)



以中国常见的城市公共雕塑为蓝本,李维伊去除其中的人物元素,留下四种类型——鸟、球、星星和书——并将之打乱重组为《鸟、球、星星和书》(2019),雕塑本身成立,人们也可以在此游戏、拍照。



在蜂巢艺术中心好友的建议和帮助下,艺术家将雕塑中的四个元素制成了耳钉和胸针。





我一开始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收集类游戏本身的机制,也就是游戏的设计者如何制造这个世界的。比如说,游戏里有一个线上买卖艺术品的系统,每个人的小镇上每隔一周都会有一只狐狸过来搭一个帐篷,贩卖艺术品。但它卖的艺术品有真有假,如果你买到赝品,狐狸就会在背后嘲笑你。有趣的是,这些赝品都是根据真实世界的艺术品来设计的,只是改动了一点点,比如改变画中人物手摆放的姿势之类。我觉得这些改动的艺术品所诉说的正是这个游戏和真实世界的关系。我花了很长时间,一直坚持从狐狸那里购买赝品。为了成功买到赝品就必须知道真品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在网上查所有艺术品的资料,仔细对比每一个细节。我收集了很久,一直被狐狸嘲笑,但是最后我收集到了动森里所有的假艺术品,做了一个展览。



李维伊,「喵喵当代艺术计划」(Miao Miao Contemporary,2014)



另外一个同样是关于游戏机制的展览是我的「鬼魂房间」。这个游戏使用的是一种网格占位系统,也就是说,为了使游戏中的人和物件不重叠,每个人或物都会占据一个独立的格子。通常来说,人是无法穿过被物件占据的格子的,这是对真实物理世界的模仿。但是,游戏里也有大量需要被捡起来的物件,如果玩家无法靠近这些物件就无法将它们捡起来。所以这些物件就被设计成了可以被人「穿过」的。我收集了这个游戏中所有可以被人类身体穿过的物件,摆满了一个展厅。来看展的人就会像鬼魂一样在所有的物件中穿过。这或许是个讨论「什么是虚拟物质」的展览。喵喵当代艺术计划展出的,其实并不是某个艺术家的作品,而是这些本是为了模仿真实世界而制造、却被用一种和真实世界完全相反的法则造出来的物件。



从左至右:李维伊「喵喵当代艺术计划」(Miao Miao Contemporary,2014)展览 #003 细节,展厅呈现了策展人找到的所有假艺术品;展览 #002 细节,可以被人体(或动物)穿过的物件。



我很理解在疫情期间这个游戏的大热,一点一点地收集和建造自己的世界的快乐,值得被所有人感受。





也就是一种类型的「活着」。因为我很宅,除了基本的生理机能运作,生活中99%的活动都是在线上完成的。我在线上看书、工作和购物。我的生活是没有那种日常的社区社交的,譬如去附近的市场买菜,熟悉的店长老太太会和我聊天并且看我可爱、多给我一把菜之类的事。(我到底在幻想什么……)所以各种线上媒体就是我活在其中的不同小社区。






其实在没有开「质问箱」之前,我的邮箱里就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提问邮件。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猜测自己可能是个看上去很好商量事情的人。我收到过的很多问题其实非常雷同,我想还不如一次性回答掉,我就不用重复说一样的话了。匿名发问也让提问的人轻松一些。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想法。



李维伊通过 Peing 建立了任何人都可以匿名发送问题的盒子




这三者的关系……基本上就是没有关系。《soft》是我接的一个平面设计的工作;现供应豆瓣店是因为我当时刚好有一个渠道可以拿到很多便宜的好书,所以就出来卖书挣钱了;再版社项目下的再再版计划可能才能算作是真正意义上对出版物的「探索」。



李维伊为《soft》杂志第二期设计的封面及内页


现供应豆瓣店(Currently Available on DOUBAN)



从左至右:再版社项目(rePublication)下的「再再版计划」(Re:Re:Publication)邀请一系列艺术家、策展人、作家、学者、设计师、建筑师根据空壳书进行再次创作,并贩卖这些再次出版的「书籍」;右侧的《LOVE》由艺术家 gantea 受邀改造,她在书壳内安装了发声玩具机芯,摇晃时就会发出 「I love you」的声音。




这是今年我比较重要的一个项目,虽然它的产出物非常小。简单地说,就是我铸造了一百把绿色的刀,半虚构了从一把星巴克塑料餐刀到一枚先秦刀币之间的演化史。这一百把刀是这两种刀在形态上的杂交物。正如我前面的回答,相比起艺术或者设计这样的定义,我对于整个人造物的历史以及人类的造物法则更为感兴趣。这个项目对我而言,就是关于「造物史」的,同时也关于一种用图像描述事物的方式。「变形」(morphing)对我而言是一种很有趣的、描述变化的图示方法。这种方法被大量使用,却并未获得过足够的重视。你知道,只要把这两把绿色的刀——星巴克塑料餐刀和刀币——放置在一起,观看的人其实就能够感受到它们之间的视觉联系和趣味。但一整个变形序列会将这种关联变得更加肯定和造作,仿佛在不断地向观者再次确认、反复核查他们双眼就能看到的联系。这个过程也会产出大量的物质杂交「怪胎」。我对这种做法很感兴趣。



从左至右:李维伊,「绿刃」(Green Blades,2021)展览海报、「绿刃」变形过程动图及 100 把「绿刃」阵列





我是个脑子停不下来的人,有很多事想去做。但非常惭愧,我完全不能保持平衡。我的生活是完全失衡的。我休学了一阵了,休学的原因很多,但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兼顾不了所有的事。所以我的建议只能是,如果生活中的各方面失衡了,那就失衡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么。





撰文:saltypink

编辑:r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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