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老男人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个受辱的房思琪?
我知道我号大多数读者都是生活在阳光和鲜花中的女孩儿,我们相信天空是蓝的,陌生人是友善的,世界是丰富而精彩的。
但是,有这样一个孩子,今年才17岁,她从14岁起就被一个颇有身家和社会地位的“大叔”带到大城市,从此,她的生活变成了大叔的“主场”。
与世隔绝,精神虐待,身体暴力……在大叔精心设计的身心操控之下,她无从挣脱。
无间地狱,不过如此。
她上网找了个“医生奶奶”,
对方告诉她“你被强暴了”
4月8日,澎湃新闻采访了一位化名“兰儿”的女孩,女孩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2015年12月31日,她被“养父”侵犯。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元旦前夜不到12点养父不让她睡觉。
那时,她才十四岁。
之后她一直活在养父性侵的阴影中。养父会逼她看未成年人xing视频,威胁她“如果把这事和谁讲他就去伤害谁”,有时还打她。
在女孩的描述里,养父表里不一,在家会说自己是宝宝,要叫女孩“妈妈”。
记者走访调查,了解到女孩说的“养父”鲍某是某集团高管,她的妈妈因为迷信为女儿找了个养父“消灾”。
此事引发网友热议,有人起底鲍某的背景,也有人指责女孩生母“为了钱将女儿送入魔窟”。
很快,女孩生母回应称,自己没有收过鲍某一分钱。
一个多小时后,一位帮助过受害小女孩的网友发声,称澎湃视频报道不详尽,也没有得到受害者和亲属的同意,另一份《南风窗》的报道才是家属联系并授权的。
当晚,我们也看到了《南风窗》的报道,女孩化名“李星星”,为记者讲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14岁的她被鲍某侵犯以后,因为血流不止,身体疼痛难忍,开始上网找医生问诊。听完小女孩的描述,手机里那个“医生奶奶”的头像告诉她:你被强暴了。
她报警了,但鲍某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就像没事人一样。
很快,李星星跟着鲍某从北京到烟台,这段时间鲍某更加喜怒无常,侵犯的次数和强度也越来越夸张。他禁止李星星与外界接触,试图扰乱她的一切常识,哪怕她看动画片,喜欢洋娃娃,鲍某也会把话题引到“那事儿”。
不堪折磨的李星星选择了自杀。
2019年4月8日,她自杀未遂被救回,第二天在烟台某派出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这种审问对于小女孩来说是痛苦不堪的,她甚至需要在工作人员的“模拟”之下回忆自己被鲍某掐脖子的情景:“我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我一下子回到了坏蛋掐我的感受。”
鲍某依然没有受到处罚,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女孩只等来了一份《撤案决定书》。
之后的半年里,李星星多次自杀,还患上重度抑郁、重度创伤后应激等病症,李星星的妈妈带着女儿四处申诉,也未能撼动鲍某分毫。
李星星还为自己的讲述提供了数张图,其中还包括一张鲍某裸上身的照片,更有很多鲍某微信中的露骨对话,可信度颇高。
《南风窗》的报道很快引发网民激愤,迫于压力,9日当晚鲍某做出了回应。
他说自己对女孩百般疼爱,是女孩恩将仇报;在另一段回应中,鲍某说事情“说来话长”,但自己和她从没以“养父女”的关系相处。
还说会追究她的诽谤行为
不过,当晚鲍某所在的上市公司就与他解除了劳动合同。
今天还有一家通讯机构声明收到鲍某辞去非执行董事职务的申请,某大学商学院也解除对他兼职研究员的聘任
4月9日晚还有一段南京警方对话烟台警方的录音在网上流传。深夜,烟台芝罘分局正式通报,此事已于2019年10月9日再次立案。
目前,侦查工作仍在进行中。
《南风窗》里也有提到10月9日立案
值得注意的是,鲍某从未正面回答过“有没有和女孩发生性关系”这个话题。而帮助李星星的一位姐姐在长文里提到,鲍某几年前曾因性侵和非法拘禁儿童被立案侦查过。他本身也从事法务工作,曾扬言“研究法律就是为了钻法律空子”。
今天,也有媒体扒出鲍某九年前写的博文《从“嫖宿幼女”看未成年人保护的差距》,里面就提到已满14岁的女孩如果是自愿发生关系,男方就不认为是犯罪——而李星星被性侵时刚好14岁。
具体是“行为人确实不知对方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未造成严重后果,情节显著轻微的,不认为是犯罪”。
网上还流传着一份李星星写的纪实体“遗书”,尚未证实真伪,但字字泣血,像另一个房思琪。
有很多网友表示之前看过这篇,这里先贴上来,我们会继续跟进长文真伪
有钱老男人的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个房思琪
李星星的描述如果属实,那这出悲剧并不是偶然一惊雷,而是在一套完整的“堕落”链条下被迫崩溃的女孩中的一个。
在这套完整链条里,女孩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有钱老男人的“费云帆陷阱”。
费云帆,一个拥有庞大财富和丰富人生经验的老男人,在影视作品里还拥有着相当不俗的外貌,两次失败婚姻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魅力。
不仅成年女性会被吸引,很多青涩小女孩也会对这类人产生一种慕强心理。
在东亚社会的很多文化里,我们都在歌颂“有钱老男人+青涩小女孩”的爱情,这种纳博科夫式的浪漫主义光环也让“费云帆陷阱”底下的黑暗和风险被遮蔽了。
洛丽塔也陷入了老男人爱情和金钱的双重陷阱
在《南风窗》的报道中,李星星的妈妈也掉进了“费云帆陷阱”。鲍某事业有成,声望颇高,这样一个条件趋近完美的男人,还对母女俩关怀备至,想和她们“组建家庭”。
她深信,“如果把女儿交给他教育,肯定比带在自己身边要强”。
而鲍某也非常善于维持自己费云帆的表象,在外他是开朗得体有学识的模范“爸爸”,只有独自面对李星星时,他才会变成一个可怕的男人。
与鲍某类似的是,房思琪的故事里,侵害了思琪的李老师也是住在高级公寓里的体面人物,还带有优秀教师的光环,大楼里的师奶们提起李老师甚至有爱慕的语气。
这些真实发生的故事,才是《一帘幽梦》中浪漫无比的“费云帆汪紫菱之恋”的现实版本。
千好万好的费云帆,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会在自己世交好友的宴会上,对自己好朋友十八岁的小女儿“一见钟情”?
琼瑶小说里这是个浪漫的相遇,现实生活中却可能是罪恶的开端。
亦舒的《开到荼靡》里,写了一个与《一帘幽梦》相似的故事。
19岁的王韵娜被爸爸的生意伙伴、中年男人滕海圻引诱,可老男人有家室又不愿离婚,刚烈的王韵娜想杀掉老男人再自杀,却落得个两败俱伤,从此活在梦魇中。
多年以后,她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位年轻设计师左文思,王韵娜却发现这个男孩居然也是滕海圻的情人……最后滕海圻死于谋杀,韵娜也再次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三个人谁都没有好下场
你以为这名过尽千帆的优雅大叔会是你的费云帆?他更有可能是那位引诱少男少女为乐,疯狂折磨之余还拍录像威胁的变态滕海圻。
第二,小女孩或者她的监护人掉入“费云帆陷阱”之后,老男人取得了女孩的信任,很快,迎接她的会是一种新的圈套——
也就是我们熟悉的PUA。
在李星星的描述里,鲍某在整个事件中使用了明显的PUA操控术:
第一步,将小女孩变成孤岛,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他剥夺了小女孩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将她整天关在家里,不让她去学校,一个14岁的女孩在半失学的状态下唯一可依靠的就是鲍某。
连母亲打来电话,也必须在鲍某看管下才能通话。
鲍某还给李星星注册了微信,可联系人只有鲍某一个。李星星发朋友圈表达痛苦也会被鲍某斥责——尽管朋友圈只有鲍某能看到。
李星星和鲍某的部分聊天记录
与此同时,鲍某全方位监视着李星星,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李星星不想上厕所,鲍某就把李星星抱到洗手间,脱下她的裤子,将她按在马桶上,一定要完成他发出的“试马桶”指令。
将小女孩变成孤岛之后,鲍某开始了第二步:故意打压小女孩的自尊,颠覆她的常识。
在李星星的讲述中,鲍某不仅经常斥责自己,还不只一次向她灌输“我对你做的事都是正常的”,他让李星星看儿童情色片,告诉她“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只是没有人告诉你”。
小女孩有限的生活经验和常识被顷刻间颠覆,她随之陷入一种极度震惊下的精神“休克”状态,于是鲍某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驯化”和侵犯她。
他一点点将小姑娘捏成他构想中的样子,按照他的三观对待事物,于是他很快来到了最后一步:把小女孩驯化成真正的奴隶。
外界求助无门,内部又陷入了巨大的认知冲击,小女孩本来就没有成型的精神世界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在李星星的描述中,濒临崩溃的自己已经被鲍某的言语训练出了应激反应,她熟知他的“下一句”。
而6月份李星星与鲍某在派出所发生冲突,在警方促使之下,鲍某给李星星写了一份保证书,里面居然还有一句“情话”:“给我现在的女儿,和未来的妻子。”
可见,他很自信自己能“驯化”小女孩,他也十拿九稳地认为,李星星已经成为自己的奴隶——否则,第一次报案后他就该消停了。
好在李星星的“走出去”救了自己。
她因为害怕,上网找到了“医生奶奶”,被告知“你被强暴了”以后,她开始直面自己的畸形处境。
要是没有这种认知和直面现实的勇气,小女孩很难说最后会不会被驯化成真正的奴隶。
但很可惜,在李妈妈和外部社会构建起的“费云帆陷阱”和鲍某深谙人性的“PUA养成术”的双重枷锁之下,小女孩已在魔窟里走了一遭。
单亲妈妈应该怎样保护孩子?
如果李星星的描述被证实,鲍某和事件中一系列的失职部门,我相信终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可在此之前,我还想说一下:整件事里,李妈妈到底有没有责任。
因为我发现身边很多妈妈,在这个事件中不仅看到了禽兽的可恶,女孩的无助,也看到了一名单亲妈妈的绝望。
据《南风窗》报道,李星星的母亲和鲍某在2015年4月份相识,两人是通过网友介绍的。
相处半年,李妈妈觉得鲍某确实挺可靠,他是名校毕业生,又是律师、高管,最重要是,他对母女俩关怀倍至——看起来是一个爸爸的合适人选。
甚至当鲍某提出要单独带李星星去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时,李妈妈也同意了。整个事件最吊诡的地方也在这里:
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管主动提出要跟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农村妈妈组建家庭?他带走了女儿,却不碰母亲??
这正常吗???
李妈妈或许真没料到鲍某如此人面兽心,但我觉得,她至少给所有单身女性一个警醒:不要企图找个男人来解决饭票问题,尤其是有孩子的女人。
无论是什么原因令孩子的养育重担全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但既然你带着孩子生活,就得对孩子和自己负起责任,这是一个成年人必须承担的。
妄图找个“帮手”来转嫁生活重担,赢了可能收获无忧生活,输了却可能赔上自己和孩子,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电影《雏妓》里,十四岁的Sara跟着母亲和开文具店的养父一起生活,母亲还庆幸,“有个好男人照顾我们母女。”
没想到某天夜里,Sara却被看起来斯文老实的养父潜入房间侮辱。
Sara极力反抗,大声呼喊,希望母亲赶快来救自己,可这时她的母亲就站在门外,却捂着耳朵隐忍痛哭。
事后母亲甚至安慰她:“反正给别人也是给,至少他还能照顾我们。”
当一位单身女士只是为了“找饭票”将自己和孩子托付出去,那么这段婚姻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就像Sara和母亲一样,即使被养父侮辱,为了生活,还是不得不继续生活在魔窖之中,时时提防着魔鬼闯进门来将她撕碎。
除了“找饭票”这种寄生思想,一些颇有能力的单身母亲会因为另一种思维掉入怪蜀黍的圈套。
网传李星星写的《生命的遗书》里提到,“他还约会了很多陌生女性,她们都有女儿。”
其实一些单亲妈妈本不缺乏赚钱和独立生活的能力,却被世俗观念绑架——孩子需要完整的家。
她们会从“给孩子找爸爸”作为条件来衡量对方是不是理想对象。如果对方财力雄厚,学识丰富,社会地位昭然,对待孩子温柔耐心……那就是理想对象了。
彼此是否有感情基础,对方是否真的表里如一,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可是,形式上的完整不是真的完整,一个坏爸爸也不如没有爸爸,孩子需要的是爱和关怀,一个恶狼一样的坏爸爸,不但没法让孩子收获父爱,更可能拖累他们一生。
我想起《亦舒》笔下的喜宝,喜宝妈妈被渣男父亲抛弃后,多年未改嫁,与喜宝相依为命。
期间她交过男朋友,但每次男友带回来,她都发现男友的目光会落在喜宝初育的身体上……不需要相处了,光是这种贪婪的眼神,她就知道足以毁掉她们母女。
所以她宁愿自力更生,一个人养大女儿,直到把她送进剑桥。
至于喜宝和勖存姿的悲剧,那又是另一个情场老手诱拐青春少艾的故事
当然,按李星星的描述,李母也是受害者,我们无意多加揣测,只是希望,作为孩子的唯一监护人,在带着他们面对这个善恶并存的世界的时候,李妈妈可以更敏锐一点,更谨慎一点,更负责任一点。
随便把14岁的女儿交给一个成年男子,这种行为无论从什么意义上看都非常不负责任。
E姐结语
事情一夜之间引爆全网,从大V到普通人,都想帮助李星星,但如果仔细想想,如果李星星描述的细节为真,违规收养、人身控制、性侵……这样的严重犯罪事件居然要靠舆论来推动,这里面缺位的也太多了。
我国收养法明确规定,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孩,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鲍某明显然不满足这一要求,因此无法提供合法的收养手续。
现实中,“手续”根本无法阻止各种灰色操作。
媒体爆出,鲍某在2018年2月连续访问了几名“送养”“送养女宝”的空间,李星星可能是最后被选中的女孩,但从各方面信息来看,她未必是唯一的一个。
这有多吓人呢?鲍某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交易者,而“送养”是有市场的。
换句话说,李星星不是孤例,只是我们未能从信息洪流里捕捉到每一个李星星的命运。现在她们在哪里?忍受着怎样的伤痛和悲苦,有没有一点点发声的机会?这些问题我们无法回答。
鲍某是高管,他显然研究过心理控制等现实操作手法。不止李星星,任何女孩被送到他手里,都谈不上有效抗争,他的PUA是一场不公平的凌虐。
一方有地位、有资源、经验丰富,另一方几乎是一张白纸。面对精心设计过的精神和身体控制手段,几个小女孩能挣脱?
李星星的母亲作为监护人,也是不合格的。我知道她如今后悔了,知道不能放弃女儿,但事情有一个“当初”,这无法否认。
在没有正规手续的“市场”里,女孩子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被“送养”,重男轻女、养不起、甚至“算命先生说”……就这样轻易地被送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们会面对怎样的生活。
也许幸运,但更多的可能是不幸。
她们的脖子上没有插着稻草,但地位和历史奴隶市场上被贩卖的瘦马是一样的。
这个事情能全怪李星星妈妈吗?当然不。但我始终觉得,监护人应该是保护女孩子的第一道防线。父母把孩子交出去,这首先是人伦底线的问题,然后才是社会和法制的问题。
作为一个人,亲手给孩子插上草标,能算是合格吗?
可怜之人,可恨之处,都在于此。
今天的深夜话题是:
你怎么看待李星星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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