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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翻书视频
图/文:深濑昌久
翻译:光哲
来源:纸上造物
《鸦》:终
(深濑昌久自述)
登上前往青森的"夕鹤3号"快车,离开上野。在上铺。我喝醉了。枕头下是背包(塞着内衣,胶卷),以及一瓶威士忌——时不时呷两口。那时,正值我十多年的家庭分崩离析。无处可去,浑浑噩噩的过活着。该是逃离东京的时候了,我想。对我,唯一可逃往的地方是我的出生地,北海道。最后一次踏上那片土地已是七年前了,是春天,地上依然有星星点点的雪。
我决定给自己的作品做一次展。我拿照片给小司山岸(Shoji Yamagishi,日本重量级编辑),让他想个题目。我觉得"Tonpokuki"(注:意为"逃往北方的日志")似乎不错,但山岸认为听起来像什么药的名字。既然有这么多乌鸦的照片,他建议干脆就以此命名吧。这又不是动物摄影,我想。不过,然后我倒想起tabi-garasu的表达(注:字面为"流鸦",双关"流荡者")。因此,我定下题目"乌鸟",或者"鸦"。
我私下的生活里也忙得不可开交。妻子和我离婚了。六个月后,我重婚。
《鸦》的第一次布展获得1977年"伊奈信男奖";这鼓励了我,我继续拍了更多乌鸦。地点在金泽和北海道。它们群居。它们在黄昏栖息,然后又在黎明消散。要拍摄群鸦,必须要在静夜,在黄昏与黎明之间,如此之暗的时辰里,测光表搞不准。我一度怀疑能否拍出这极暗之夜中的乌鸦。作为试验,我于子夜时分在金泽市的兼六公园拍了一次。究竟能拍出什么我心里完全没底。我被震住了:这些鸟在空中飞翔,翅膀闪着光。栖在树上的鸟,眼睛亦发着光。简直令人目炫。
《鸦》的第一次布展获得1977年"伊奈信男奖";这鼓励了我,我继续拍了更多乌鸦。地点在金泽和北海道。它们群居。它们在黄昏栖息,然后又在黎明消散。要拍摄群鸦,必须要在静夜,在黄昏与黎明之间,如此之暗的时辰里,测光表搞不准。我一度怀疑能否拍出这极暗之夜中的乌鸦。作为试验,我于子夜时分在金泽市的兼六公园拍了一次。究竟能拍出什么我心里完全没底。我被震住了:这些鸟在空中飞翔,翅膀闪着光。栖在树上的鸟,眼睛亦发着光。简直令人目炫。
1979年,举办了《鸦》的独展,同年春天我将这些作品提交给山岸在"纽约国际摄影中心"举办的一个摄影展。《鸦》在日本开展前两天,山岸从纽约回来。告诉我,《鸦》的影像在ICP("国际摄影中心")反响极好。不过,当然了,荒木——他也是刚刚从ICP策展中回来——则这样说:"《鸦》这些照片拍的大。这就是它们大受欢迎的唯一原因。"至于这整个创作系列,他觉得:"纯粹的形式主义"(基本上东松照明也大致秉持了这个看法)。(注:东松照明,日本摄影家,被称为"战后写真之巨人"。)
那时候,我住在汤岛天神町的一个公寓。对于我的第二个独展,我在北海道到处几乎走遍,也定夺不下,接下来的展览对也不对。一个雨天的周日,我呆呆的向外望。阳台栏杆上,雨滴在凝聚。旁边就是相机,所以将眼前所见拍了下来。那时候,我尚未有相机随身的习惯,但突然,我决定无论何时出门在外,都要机不离手。这样持续了有些时候。去我原宿办公室出勤,或是周日步行去上忍池的路上,我都会拍一拍。从我搬到原宿的那年秋天开始,脖子上挂个相机已经成为我的例行;曝光有一百卷了,就统一冲洗。
那些流鸦,它们本身真已不是重点。我自身已是其中一只。这些结果最终成为1981年的"鸦/东京"展。
这个系列的最后一个展出"鸦'82"于下一年十一月九日开幕。第一个展是关于我逃往出生地的;当前的这个,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关于记忆的唤醒。我重返松原市的宅屋,那里,曾有我十多年的生活。仿佛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相见,又或像窃贼潜返罪恶现场。没理由想自己是贼,但我在那里拍摄的照片背后是有一些东西藏着。我不知道窃贼是怎样的,但我不可抑制的有一种狂喜,可能就像你扒窃得手那种。拍摄就是窃取,我感到自己如同大盗。拍摄的欲望蠢蠢欲动,而累积的照片如同坟地的墓石。
这一次,我拍摄的乌鸦在原宿附近涩谷的一条公园路上。那些乌鸦以明治神宫神社边的森林为家。黎明,它们聚集在从Parco购物中心到丸井一条街沿路的塑料袋附近。经过时候,我用刀子割开了袋子。起初,我端起相机,这些鸟们会飞散,但来回几次,它们明白我并非敌人,也不会伤害它们。我能接近它们到五米的样子。这些乌鸦或者磨掉了翅底,或者失了一半的尾羽,或者是秃了冠——少有齐整而平光滑亮的,像北海道那些闪闪发亮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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