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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尼埃 | 病毒的生物学哲学

cjz10 阵地LeFront 202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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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iko Sakkinen
How I Learned to Stop Worrying and Love Corona Virus, 2020




选自

《被解码的生命体:给生命何种新定义》

第四章 生命体,耗散系统的范式


Nowhereman 译







病毒有何种生命?
 
生命研究要求我们在生物世界中的一个独特实体上稍作停留:病毒。如何定义由病毒的到来所招致的现象?首先,什么是病毒?“病毒就是病毒!”,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安德烈·洛夫(André Lwoff)在一个国际病毒学会议上宣称。他因而注意到了生物学系统中的一个独一无二的事物,它既不是微生物,也不是有机体。请记住我们先前提出的两个标准:细胞结构的存在和新陈代谢的存在,后者让我们得以思考非平衡状态的系统。病毒因而被明确地排除出了生命体的领域。病毒不是细胞,它也因此先天地就不再生命体的框架里,我们也就无法将先前定义的标准用到它身上。此外,病毒这种微粒也没有任何新陈代谢的过程,这使得我们无法将它同耗散结构作比较。弗朗索瓦·雅各布自己曾出于一些类似的理由将病毒排除出了生命领域:“(...)就算病毒显示了有机体的某些属性,它们也远没有拥有那些属性。因此,它们缺少自主性,这使我们无法将病毒看作生命体。”根据我们对生命体的定义,病毒由于其独一性,因而无法算在生命体的小团体里。它们因此被排除出了生命领域,即使它们同生命体保持着紧密的关系。然而,事情要更为复杂。实际上,病毒构成了一些微粒,这些微粒由部分基因组序列形成,而那些片段的周围围绕着能够进入细胞,以便为了自身利益而改变生物机制的蛋白质组成的膜。病毒因此有两种状态:自由状态,其形式是具有传染性的病毒体;和处于感染过程中的细胞相关的状态。




因此,病毒性感染就像一场由病毒发起的真正接舷战,它也像细胞-机制的海盗,这些活动最终会登上细胞这艘大船。这两位主角展开了一场事关生死存亡的无声也无情的战斗。许多场景是可能的:第一种场景,病毒迅速控制了宿主细胞。它在此自我复制,并通过释放大量准备随后入侵其他未受感染细胞的病毒体,来迅速杀死宿主细胞。这就是繁殖性感染,它见证了海盗的胜利。第二种场景,病毒开始自我复制,并在随后停滞在其复制循环的早熟阶段,这就是有限感染。病毒因而被遏制了,海盗的尝试胎死腹中。这见证了细胞夺回对自身新陈代谢的控制,它遏制了病毒,并依然控制着其处境,这就是感染失败。被海盗入侵的机制赢得了胜利,并活了下来。最终的场景是病毒的潜伏:病毒表现了某些特殊的,即潜伏的基因,这使得病毒可以在宿主体内,以冷战方式长期存活。
病毒及其宿主之间的不同互动方式表明了二者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和长期性。
那么,病毒是生命体的一部分吗?它在细胞机制的生死之间引领了何种游戏?目前,从系统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要比从个体的角度来思考更有趣。孤立的病毒体并不是生命体。一旦孤立,病毒就无法新陈代谢,无法繁衍,没有营养,没有有方向的运动。病毒体就在那里,但没有任何新陈代谢,它就在此时此地,和一个物体没什么两样。相反,病毒体-宿主细胞系统表现为一种生命系统,它符合我们的准则:非平衡热力学状态的细胞系统,包含两种基因组(细胞的和病毒的)。




在这一背景下,将病毒理解为有结构地组织起来的基因整体(最初来自于靶细胞的基因组,但其对于细胞中基因的集体而言所具有的毒性让导致复制的复杂系统的出现成为必然)要更为容易。细胞与病毒可能维持着古老且复杂的关系,这些关系在共同演化的过程中波动着。繁衍性的感染表现了共同运动的生命阶段,其中的战斗见证了沉睡与苏醒的交替。
病毒的独一性,及其复制对生命体的依赖性使其成为了例外的存在。只要我们想想病毒的起源问题,其独一性就为变成无法解决的谜。将病毒视为细胞在“生命发展史”中的祖先是不可能的。病毒毋宁说应当被看作一组细胞基因的不恰当的延续,因为它们无法掌握使自身保持在基因组中的能力。无法在其源初的基因组共同体中生存的反叛的病原基因不得不领导一场反对“基因组”实体的自我调节的控制论机制的战斗。这场兄弟残杀的战斗最终导致了分裂。没人知道是哪一方赶走了另一方。作为“社会病理”的病原基因获得了独立,但细胞也摆脱了某些基因,后者会为了自己的平衡而充斥整个空间。然而,从基因组的枷锁中挣脱出来的病毒远没有获得完整的自主性。病原基因并没有因此战胜细胞的基因组整体,因为它还没有逃生胶囊,即还没有探索被叫做病毒壳体的细胞外环境。这个壳体,通常是蛋白质的简单聚集,它使得基因组能够在外界保存下来,并附着在靶细胞上。病原细胞是真正的“基因宇航员”,它们本没有责任脱离细胞。它们离开的时候携带了遗传物质的“最小生命单位”,即某些为了壳体蛋白质而编码的基因,以及某些能够编码周期调节的蛋白质的基因。随着数以万计的核酸碱基,病毒得以干扰其序列,这同数以百万计的碱基对(这是最简单的细胞所必须的)相比而言是异常经济的。尽管细胞出现了,病毒因此还是只通过它和细胞的紧张关系而存在着。这一不稳定且奇怪的关系从很久以前起就存在了。因为这关系足够稳定,以至于其中任何一方都能“幸存”。病毒和细胞可以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好处。通过早期的医学文本,我们知道,疾病总是和人类相伴而行。以基因组的比较分析为基础的其他观点表明,病毒和宿主细胞是共同演化的。病毒和宿主因而维持着各种各样的关系。然而,繁衍性感染的阶段,随着它再次导致细胞病变,以及相应的临床表现,仅表现出潜在关系的冰山一角。因此,感染人类和动物的病毒性疾病只构成了复杂关系中的一种,此外还有其他各种关系。许多病毒(如猿猴泡沫病毒)感染人类,但不会引起病理性症状。此外,某些病毒也采用了复杂的复制阶段,它会从昆虫身上的复制场所转移到人类身上的感染阶段。虫媒病毒就算这样从蚊子传给人类的,反过来说,它只能通过感染昆虫和哺乳动物的这种双重能力才能幸存。
普遍来说,病毒和宿主细胞能被视作同一个系统的两个方面,该系统本应该在生理上分裂,以便继续存在。孤立的病毒体只表现了两种生命状态之间的过渡性的植物性状态,即两种细胞感染之间的过渡状态,而在这感染过程中,系统回到了其源初状态【即死亡。——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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