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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件诉讼九步法4.0版本

段清泉 民法学人 2022-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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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版本主要更新了以下内容:

• 将“寻找法律依据”改为“寻找请求基础”。以前用寻找法律依据,以此涵盖给付之诉、确认之诉和形成之诉。后来,稍作调整,本书骨干内容以给付之诉为原型进行说明,其他两种诉讼类型在扩展部分予以介绍。

• 寻找请求基础部分,融合了法律关系分析方法,历史方法,请求权基础方法,提出了法律关系九步法找法模型。如何找法:法律关系九步法

• 提出了要件诉讼九步法的合理内核,民法教义学和民诉法教义学的逻辑化、体系化整理,并进行了阐释

• 提出了当事人和律师“三个面向”的工作理念



一、总体介绍

法律适用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凡是起诉必先有事实根据,有事实根据才能寻找请求基础,有请求基础就能划分法律要件,有法律要件必有其相对应的要件事实。在诉讼中,当事人对其要件事实进行主张、证明和论证:在起诉答辩阶段,当事人对其要件事实进行主张;在法庭调查阶段,当事人对其有争议的主张进行举证证明;在法庭辩论阶段,当事人对其证明的主张符合法律要件进行论证。诉讼是双方的博弈,胜诉的秘诀就是消除己方要件事实的争点,制造对方要件事实的争点。律师的工作就是综合分析要件事实的优势、劣势、机会、威胁,全面衡量诉讼请求的收益、成本和可能性,合理制定方案,精准实施方案。


1. 发现案件事实
2. 寻找请求基础
3. 划分法律要件
4. 整理要件事实
5. 证明要件事实
6. 论证要件事实
7. 排查诉讼争点
8. 合理制定方案
9. 精准实施方案


二、民诉法核心逻辑的展开

1、发现案件事实

对于当事人和律师来讲,总是先有一个大致的初步的事实判断,再去进行相应的要件事实的分析验证。当事人的处分权总是律师的处分责任,只有经过严谨细致地分析验证才能提出一个相对靠谱的诉讼请求。

要件审判九步法第一步就是固定权利请求,对当事人处分主义要求比较高,是德日民事诉讼的思维,对于我国当事人的法律素质、制度设计而言还有很大的差距。事实上邹碧华法官在固定权利请求中也讲到要对当事人不合理、不完整的权利请求进行释明,要求当事人更正、补充和完善。但是对当事人的释明在不了解大致的案情,没有根据案情找到可能的法条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完成的。实际的应用更类似要件诉讼九步法,也就是从大致的事实出发,法官主动找法,主动释明。

2、寻找请求基础

根据依法裁判原则,原告要求被告的,应当具有实体法依据,这个依据就是请求权基础。没有实体法依据的请求,得不到法院的支持。在给付之诉中,当事人选定了请求权基础,也就选定了诉讼标的。这体现了民事诉讼中的处分主义,是当事人的处分权,是民事领域意思自治的贯彻。

3、划分法律要件

诉讼标的是个筐,框住了原告,框住了法官,也框住了被告。原告在法院的帮助下选定了诉讼标的,那么也要承受被告的防御。被告可以进行否定,也可以援引其他法律依据进行抗辩。攻防的依据就是对诉讼标的的要件分类。诉讼标的是整体,要件分类说是划分的依据,划分了双方的立场和各自承担的风险。立场是积极的行为,风险是对结果的评价。

4、整理要件事实

根据辩论主义,当事人提供事实,法院进行法律判断。原告至少应该提供哪些事实,由请求权产生的构成要件来确定,也就是要件事实。要件事实决定了主张责任的必要范围,主张缺失的可能因为主张责任而败诉。

5、证明要件事实

根据辩论主义,原告主张,被告自认的不需要进行证明。被告否认但又不属于免证事实的,由原告举证证明。主张真伪不明时,按照证明责任裁判,判决该要件的一方败诉。

6、论证要件事实

事实得以查明,被告可以对事实是否归入要件发表法律意见,原告对此需要用实体法的法律解释方法进行论证。

7、排查诉讼争点

诉讼是双方的博弈,原告请求权确定产生的,还要继续考察是否存在妨碍、消灭、阻止等情形。原告胜诉的秘诀就在于消除对方否定造成的争点,制造对方抗辩的争点。

8、合理制定方案

律师的工作就是综合分析要件事实的优势、劣势、机会、威胁,全面衡量诉讼请求的收益、成本和可能性,合理制定方案。

9、精准实施方案

射箭比赛中,有效的射击是面向靶心的射击。精准实施,不是强调对既定方案的一成不变,而是强调以终为始,结果导向,强调面向结果的精准地行为实施。不经过分析的行为不应该实施,而实施的行为都是锚定要件的行为,或者只是单纯的策略行为。


三、三个面向工作理念

(一)要件分类对法官和律师的不同侧面

法官和律师都在一个共同的抽象的客观的证明责任的这个学说下进行思考,但是我觉得有这么三点不同。

1、立场和风险的不同

学者更类似于法官的视角比较中立,更关注的是风险的分配。律师和当事人更有角色意识和立场。

2、过程和结果的不同

    在诉讼资料的形成方面,因为辩论主义,所以律师和当事人更注重和把握过程,法官更注重结果。律师只能把握过程,用过程求得结果。法官依照职权对过程做出结果。

3、行为和评价的不同

律师和当事人主要关注的是诉讼的行为,我应该做些什么?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可能法官更主要的是给这个行为以一定的评价,也就是主张主任,举证责任,证明责任。

(二)当事人和律师的角色、过程和行为

1、要件分类推动双方的主张行为

法律要件分类决定着主张责任的分配。原告通过诉讼程序请求保护自己的实体权利,首先必须就自己请求的法效果的要件事实进行主张,如果主张缺失或不能成立,原告的请求就会被驳回。被告针对原告提出的请求,要么进行否认,要么运用己方掌握的要件事实进行防御,进行抗辩事实的主张。

2、要件分类推动双方的举证行为

“谁主张,谁举证”就清晰地表明了主张责任和举证责任一致性的要求。但只是对主张和举证的关系的不完整表达,如果双方有矛盾的主张,或者都没有主张,谁应当承担不利后果呢?完整的表述应该是“谁的要件,谁主张;谁主张,谁举证”。

3、要件分类推动双方的论证行为

在当事人主义和方法论的框架下,不考虑法官的其他判决动机,仅从法律论证的维度分析,提出法律方案的一方不仅要证明该事实,还要对该事实的法律适用进行论证。论证的越充分,当事人胜诉的可能性越大。

要件分类明确了双方在诉讼中的角色,一个证据该论证其可采还是不可采,一个观点该论证其成立还是不成立,该采用哪种请求权方案,这些都和要件分类紧密相关。

(三)法官的风险分配、结果和评价

1、法律要件分类划定了主张责任的风险负担

如果应该进行主张的某一方,没有对自己法律要件的事实进行主张,或者虽然有主张,但并非具有实质性的事实,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不利后果。比如,被告没有进行抗辩权的事实进行主张,那么就要承担败诉的后果。

2、法律要件分类划定了证明责任的风险负担

若当事人的举证使得利己事实得到证明,该当事人卸除了结果证明责任。真伪不明时,判决该要件的当事人败诉。

3、法律要件分类划定了论证责任的风险负担

谁的要件没有得到证成,谁就可能承担法律不适用的不利后果。律师是提供专业服务的,没有对该要件做出符合一般专业水准的论证,或者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可能需要承担缔约过失或者违约责任。

综上所述,法律要件分类决定了主张责任、举证责任、论证责任的范围,为当事人在诉讼中开展攻击和防御提供了依据。法律要件分类是诉讼的指挥棒,指挥着诉讼双方的诉前分析和诉讼进展,通过进行事实主张,通过举证、质证进行诉辩攻防,最终实现自己一方的目标。

(四)“三个面向”工作理念

基于前述的区别,我们提出了当事人和律师工作的“三个面向”工作理念,即面向风险的角色意识,面向结果的过程控制,面向评价的行为实施。

1、面向风险的角色意识

律师接受当事人委托,为了当事人的利益而工作。显然,这种角色意识是律师职业存在的价值所在,在法律不禁止的范围内,充分运用角色思维和角色策略,追求当事人的利益。一份证据是否可采,一个事实是否必要,一个法律观点是否提出,站在不同的立场,可能有不同的行为。站定立场的角色思维,首先要明确该角色可能承担的风险,通过证据、事实、法律最大化地消除风险,与此同时也就是扩大胜诉可能。

2、面向结果的过程控制

在诉讼过程中,法官和当事人进行了分工,当事人负责提供诉讼资料。法官审判需要什么资料,律师就提供相应的资料。律师和当事人无法控制结果,但可以通过精细的诉讼行为,配合法官提高诉讼效率,促进诉讼进程,实现己方目标。

3、面向评价的行为实施

除了策略行为,有效的诉讼行为,总是指向法官所能给予的积极评价。无效的行为,会占用宝贵的诉讼资源,造成程序的拖延和浪费。面向评价的行为,总是面向要件的行为,总是指向满足一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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