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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被怀念便是不朽,清明节别忘了祖宗

zhoubotong 兰香湾 2024-04-23

文/周伯通

清明节对于不同年龄段的人意义不同,于父母还在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个踏青的好日子,梨花风起,艳杏绕林,无数杨絮过无影。而对于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中年人来说,只剩下了扫墓, 望断长空南去雁,寥寥荒冢纸生烟,严父慈母抽身去,每忆旧事泪魂牵。

对于山区的人来说,清明节扫墓的仪式感要强很多,因是土葬的缘故,得上山祭奠。各地风俗有所不同,我的家乡提前半个月均可,推后自然不行,当天亦不提倡。清明大似年,每年到3月份,我便神魂不安,总在那算日子,我并不是算黄道吉日,而是查看周末的天气,手机上能显示15天的气象,但天气总是时时在变,并不准确。

回来的路上一直下雨,古人有诗云:山家最怕清明雨,打落残花一片无。我并不是见花伤感、对月伤怀之人,我是怕上山烧不了纸钱,放不了鞭炮,纸灰飞舞似乌鸢,爆竹声声唤祖先,我怕我的父亲听不见,得告诉他我回来了。

有人或觉得如此做法实在繁琐,其实可以在家摆上碗筷遥祭之,这样去做也是可以的。但我觉得在异乡,祖宗未必能找得到,而且城市的火柴楼各单元长的一模一样,活人回家都晕头转向,逝去的人为了要点纸钱,看到密密麻麻的三四十层高楼,不知该魂飘何处?

幸好到家雨便停了,繁琐的仪式得以进行,砍了一些细竹,将彩带绕于其上,插在坟头,有人称之为“坟飘”,具体意义是什么,我并不知晓,老一辈人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以后的年轻人不会再懂得这些了毕竟土葬坟越来越少了,很多人连公墓都不愿意进了,因为20年后,后人不交管理费,就会把你“小盒子”掏出来扔了,想到这里,难免有些伤感,与其让陌生人将我挫骨扬灰,不如让亲人将我挫骨扬灰,我和孩子说,“直接扔到大海里即可!”孩子回答,“擅自海葬,会被罚款的!” “哦,那随便找个水沟扔了吧!”

以前的纸钱上面印的是玉皇大帝,面值上亿,群众很不满意,有的老百姓就和小卖部老板说,“祖宗托梦了,你这个钱比津巴布韦币还不值钱,在下面没人收。” 后来小卖部进货,就卖有毛主席头像的,群众很满意,说“这个好,老祖宗托梦了,说这是国际通用货币!”后来政府不允许这样干了。

今年我回家买的居然是一捆一捆的“大团结”,说“大团结”年轻人不知道,是十元面值印着各行各业的人民群众的,我放个图给大家看一下就明白了。小卖部老板就推销说,“这个钱能行,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人民的钱印上人民,到哪都好使!”

我在坟外头,亲人在坟里头,正当悲伤的心绪上来了之时,林中的布谷鸟却叫了起来,“布谷布谷,快播五谷”、“播谷播谷,保种保出”,布谷鸟的意思似乎是,活着的人好好地去干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整完了你赶快出去打工去吧!听母亲说,早晨五点开始就鞭炮不断,老家的厂子很多周末都要上班的,所以一大早扫完墓了,还得赶去城里上班。

村里有一户人家比我早一天回来,他的父母走后,便不再回老家住,老房子已经倒了,他回来看了一眼老宅地基,扫完墓,便开着车子走了,他应该和我一样,扫墓在我这一代就会彻底结束,农村凋亡,没人能够阻挡。山中旧宅无人住,来往风尘共白头,泥没畏途人迹断,草掀荒屋漏痕多。

在农村扫墓,若是看到周围有老坟无人祭奠,其他上坟的人看见了,就会去撒一些纸钱,意思大概是,你不要来抢我家的,我会主动给你纸钱的,有点先富带后富的意思,有钱同使,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田同耕,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据村民说,这是祖宗托梦要求这样做的,哎!如此说来,阴间的鬼比阳间的资本家道德高尚多了。

在我务工的城市,普通老百姓的公墓在烈士陵园里,老百姓称之为“壁墓”,就是那种神龛的样子,一排上下大概七八层,能摆很多,这倒是挺好的,比火化了葬用山地好的多,农村土葬,三代之后,坟就不见了,城市郊区的那种公墓,会导致更多人无地可葬。

我觉得在烈士陵园里面做“壁墓”也挺好,高楼大厦一般,能放很多,烈士们呢,也有我们的人民陪着,也当欣慰了,每年都会人山人海地来扫墓,也顺便化点纸钱给烈士们,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1959年,毛主席回到韶山给父母扫墓,他将松枝敬献在父母墓前,接着深深鞠了三个躬,然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前人辛苦,后人幸福!” 随从干部立刻说:“要不要把坟墓整修一遍?”毛主席回应道:“不要了,添一下土就行了。”

随从的人员并没有理解毛主席的意思,毛主席说的“前人辛苦”,不仅仅是指他的父母,更多的是千千万万为国家牺牲的人,毛主席要求各地都要建好烈士陵园,他深情地说:“他们应该有一块安息之地呀!”、“一定要守护好烈士先辈们的安息之地,他们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为国家和人民英勇献身的,是奠定共和国的基石。”

“前人辛苦、后人幸福”,这就是清明扫墓的意义,这也是中华文化传承下来源源不竭的动力,有人问,外国人流行祭祖么?他们没有祖宗,古时候的他们是游牧部落,祖宗随死随丢的,去哪里祭去呢?现在的他们,很多人出生下来就没爹的,又去哪里祭去呢,只能去感谢没有生他也没有养他的上帝了。

视死如生,把死去看做活着一样,形容不怕死,这就是大多数中国人的骨气,但也有一些人视生如死,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坟墓无人祭扫;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记于2024年3月24日 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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