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与文明的分水岭：财产权的四大特征

人类告别野蛮、走入文明的标志是什么？有人说是文字，有人说是政府，也有人说是城市。但如果从维系正义、持续发展的视角来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财产权”。

财产权可以说是野蛮与文明的分水岭。

西方谚语有云“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奠定现代政治文明的约翰·洛克断言：哪里没有财产权，哪里就没有正义。

思想家弗里德里希·哈耶克则进一步说，财产权是现代文明的道德发源地。

财产权如此重要，但是大部分人对它的认知，仍然浮于表面，缺乏切身体会。以至于当企业家的财产遭受侵害时，大众总是漠不关心，甚至幸灾乐祸。

只有深刻理解财产权的四大特征，才能使我们学会拥抱自由，捍卫文明。

▌一、财产权是天赋的，而非人授的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财产权是法律赋予的，所以哪些财产应该受保护、应该如何保护，归根结底都是立法者决定的。

但其实，财产权和生命权、自由权一样，是“上天赋予”的基本人权。

一个人刚开始具备自我意识，就懂得区分“我的（mine），更多（more）、不（no）”，思维的初级阶段就指向了财产权的边界。

早在国家和法律产生之前，人类就拥有自己的身体。为了生存和发展，人们用身体参与劳动，创造成果。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分清“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可见，财产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也是正义与和平的基石。因此自然法主张，财产是身体的延伸，神圣不可侵犯。

思想家洛克在《政府论》中，更是引用圣经的“神定法”证明，造物主赐予个人的财产权，高于所有世俗法典，并借此建立了现代政治契约理论：人类组建政府，就是为了保护个人的财产权。

《财产权与正义》等著作则进一步发现，除洛克之外，休谟、斯密、柏克、托克维尔等伟大思想家，都将财产权视为文明秩序的公理、人之为人的基本权利。

所以说，是天赋人权，而非上位者恩赐——这是财产权的第一大特征。

▌二、财产权是平等的，而非平均的

人类自古都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平均主义思想。近代受乌托邦主义的影响，人们更是将“打倒富人，平均分配”视为天然正义。

但是，如果富人仅仅因为富有，就必须承担救济穷人的“义务”，甚至被打倒，那不仅是一种勒索，更是对人格的践踏。

平均财富的结果，从来都是平等的一无所有。那样的社会，没有任何安全和道德可言。除了掌权者，没人可以致富。

所以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主张，就像人格上的平等一样，穷人和富人的财产权也应该是平等的。法律必须禁止一切不公平获取财富的行为。

比如圣经明确教导法官，“不可徇私枉法，不可偏袒穷人，不可谄媚权贵之人”。

权利平等，而非结果平均——这是财产权的第二大特征。

▌三、财产权是个人的，而非集体的

在某些特殊时代，人们生活在“集体主义”中，财产属于集体，而非个人。

在这样的制度下，个人的才能和勤劳，无法得到正面的激励。即便有暴力强制、道德说教，人们也没有创造财富的动力，社会因此滑向饥荒和暴虐。

“亲兄弟明算账”、“好邻居不如好篱笆”——东西方的人们都看见，道德和交情，总是不如制度和法律来得可靠。财产权的边界越是清晰、稳固，就越能促进道德、文明的提升。

所以一个文明人常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事实上，财产权从来没有“集体共有”一说。集体只是一个想象的集合，它否认了人与人真实的利益分歧。所谓“集体共有”，最终都变成了集体的掌权者所有。

因此，财产权一定是“个人完全独占”的，是排他性的。比如罗马法规定，财产权如同每个人的眼睛、耳朵和手一样，完全归个人支配，无法与他人共享。

历史经验也表明，消灭私有产权，就是消灭人的生存权，鼓励每个人为了基本生存，就必须损人利己。

所以洛克说：权力不能私有，财产不能公有，否则人类就进入灾难之门！

米塞斯则是说，一个不保护私有财产的国家，绝不可能发展出高级文明。

近几十年中国的例证更为鲜明。周其仁在《产权与中国变革》中指出，中国改革年代的“经济奇迹”，就是得益于农村、企业的所有权确定。

德·索托在《资本的秘密》一书中也指出，发展中国家之所以难以脱贫，其根源就是穷人的资产缺乏产权确认，所以很难变成活的资本。

财产权是属于个人的，而非集体的——这是财产权的第三大特征。

▌四、财产权是脆弱的，而非牢固的

很多人以为，既然财产权顺应人性、符合公理，应该非常牢固。

但事实正如思想家耶林指出的：在人类历史上，公权力总是以暴力掠夺、苛捐杂税、行政垄断、滥发货币等手段，公开或隐秘地侵犯私人产权。

因此，财产权其实非常脆弱，需要人们时时捍卫，勇敢为权利而斗争。

诺奖学者诺斯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发现，即便是在号称自由法治的欧洲，财产权也非常娇嫩，一旦遭到破坏，几百年内都很难恢复。比如16世纪的老牌强国西班牙、葡萄牙，因为不尊重私有产权，很快被英伦岛国超越，至今无法跻身一流国家的行列。

财产权很脆弱，必须时时捍卫、时时争取——这是财产权的第四个特征。

财产权是文明和野蛮的分水岭。一个捍卫财产权的国家，才能称为文明国家；一个践踏财产权的社会，就是奴隶社会。

财产权对于现代人，就是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一个现代国家保护私有产权，本该像呼吸一样自然。

然而时至今日，很多人对于这种生死攸关的天赋权利，仍然麻木不仁。更有人声称“财产权是万恶之源”，为计划经济公有制的回归推波助澜。

一个财产权受尊重的人，才可能活得像一个人；一个理解了财产权的人，才算是合格的现代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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