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颖浩说
签 证 小 记
（二）
上海/黄颖浩
第一次签证失败，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重新寻找经济担保人，尽管最终的结果证明这个直觉是错的。我在写信求助王中模的同时立即乘船南下，目的地——宁波。
1987、88年期间，亚芬妈由教会牵头，与在美国纽约的李明水老先生—— 一位旅居美国二十多年的老华侨联系上了。李老先生执着地认为，亚芬毋亲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他们一直在通信交流，并等时机成熟，能互认团圆。我想通过亚芬母亲，让这位李先生作个担保，讲明只是名义担保，不会花他们一分钱的，但这个尝试以失败告终。这不能怪任何人，李先生的实际生存情况，后来我完全明了了。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在甬待了二个星期左右，我终究心不定，又北返上海，把宝全押在王中模的动向上了。感谢上帝，终于在七月中旬收到了寄自加州洛杉矶的来信，内附新的经济担保书—— I-134。这一次，王中模开了一张15万美元的银行存款证明单，附在I-134上。我又一次站在新的起点上，心中充满信心，尽管我知道，这15万美元银行存款证明是假的，也就是打一笔钱进去，开出证明，又立即转走。
王中模，我终生的朋友加兄弟——68届向明中学高中毕业。因不愿上山下乡，成了街道社会青年，家住巨鹿路富明村，世家子弟。大伯父早年留学美国，颇有成就。70年代末，王开始在卢湾中学代课，教英语。因聪明能干，业务精湛，被卢湾区教育局选送，进了有美籍教师主讲的强化口语训练班，时间一学期，正好与我同班。我俩相见恨晚，一时结为莫逆。拿到他的担保书，我顿时百感交集：他是那样的信任我，看好我。冲着这份情义，我也不能草鸡孬种！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又天天去美领馆门口打听行情，观察动向。一九八八年，龙年。年初，以一部《龙年警官》的电影开启了不同寻常的一年。想想自己，1958年上一年级，开蒙；1968年上山下乡，历尽若难；1978年底，从闵四中调到市二中学。接到了确切消息的几天后——1979年1月1日，中美正式建交。1988年，对我又意味着什么呢？十年一个转折，命运啊，无从预知！以后，我在1998年入了美籍，此是后话。
那几年，社会上充满着一股开放、开明的政风。苏东未解体，美国有求于中国，年初经国先生逝世，台陆交流也已解冻。上海的这波出国大潮此时方兴未艾，甚至更呈汹汹之势。领馆前每日人山人海，连一向沉寂的日本驻沪领事馆（上海新村隔壁），也形成了人潮。美领馆对面的澳洲领馆，也在逐渐形成人海。只有傍边的法国领馆，仍然门可罗雀，成了我们自行车的停放处。
我天天去兜一圈，成了日常功课。骄阳似火，汗流夹背，又怕遇上熟人。每天一个说法，各种从签证＂达人“、打桩模子口中传出的所谓内幕消息，满天乱飞。美领馆出口处、铁栏杆两边，形成了一夹道人墙，围观、评论、讥笑、羡慕着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莘莘学子。
但绝大多数走出的人，都灰头土脸，落寞沮丧，甚至于泪眼婆娑（女生）。我总结了各种消息，得出一条基本可信的事实：这一阵坐镇签证的是一美藉女台巴子，名叫玛莉，此人面目可憎，刁蛮促狭。
时间就这样在酷暑和不确定中过去了，转眼到了8月8日。象往常一样，我又一次徘徊在领馆门前，虽然人比平时还要多，因为是双日，又是大吉之曰。我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试试运气，成败在此一举。我毅然决然地排进了等签的队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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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颖浩
上海人，自由职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