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专栏:
古 宅 魔 影
(十三)
第十二章
初秀失踪了
1
初秀失踪了。
老村长在听了丽丽妈报告的情况后,又听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他愣了愣,撒腿就往河边学校的小屋跑去。
昨天,丽丽妈一大早就找到村长,说她晚上睡不着,出去散步时看见疯老太太从老宅门口出来了,可那只一贯凶恶的大狼狗却一声不吭!
当时他还心不在焉地讽刺了一句:“那有啥奇怪的?说明邱老太太成精了呗!来无踪去无影,连狗都看不见她……”可是紧接着他就想起了老太太的丈夫邱长工的死和老宅子的关系,心里不由得画了个问号。
他虽然弄不清楚邱老太太究竟关心老宅里的什么,但总觉得凶多吉少。果然不出所料,苏老师不告而别本来就叫人心里犯疑,新来的初老师又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老天爷啊,可千万别再出事儿啦!我快要顶不住了……”村长心里祈祷着,一路飞奔,跑到小河冰面上还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拍拍身上的雪,三步两步地冲进了小屋。里面的东西都在,什么也不缺,看上去就像初秀刚刚出去倒盆脏水,转眼就会回来似的。
他又扭头往学校跑。
孩子们坐在教室里,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拉长着苦苦的小脸儿,是深深地受到了伤害的样子。他们对自己的新老师又是一声没吭就不见了,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
“初老师要是有事儿回了城,她肯定会告诉我们的,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小石头儿对老师非常有信心,他梗着小脖子站起来对老村长喊了一嗓子,好像把老师弄丢了的人,就是他眼前的老村长。
“初老师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晚上……”
“不,是今天早晨……”
“到底是什么时候?石头儿,你说!”村长急了。
“早晨上课时间过了,初老师没来,我就去叫她,到了她住的地方一看,银枝自个儿在屋里哭呢!她说初老师昨晚没回来睡觉。”
“银枝!你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半夜要撒尿……”银枝说到这儿,害羞地看了看周围,有几个同学在窍笑,不禁有些难为情,“我想叫初老师开灯,可是叫她她不理,我一摸,她的被褥不见了……
早晨起来我一穿鞋,里头又湿又凉,才知道初老师根本没回来睡觉,因为她每天晚上都把我的鞋垫儿晾在炕头上的……”
“快报告派出所吧!我真害怕呀……”一个女学生说着,不由得哭了,几个女学生也都跟着咧开嘴哭起来,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到派出所去报案,小石头儿,你带着银枝和大伙儿赶快回家吧,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天一黑哪儿也别去!等着找到初老师了再来上学,听到了吗?”
孩子们一窝蜂地涌出门去,老村长愣了一会儿,他从窗口一眼看到的是对面老宅的黑色大门,不由得心一动:要论初老师的人品,她绝对做不出这种没头没脑的怪事儿来……而在这个小村庄里,能藏得下人的地方,就是这个老宅子!
他想起了丽丽妈的话,又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白脸医生。他一个人住着一所大院子,大门天天关得死死的,还养着一条凶恶的大狼狗,完全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架式!
那老宅院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村长回头往村里走去,他要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到老宅去看个究竟……
2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盗墓贼陈大个子和疤脸儿慢慢清醒了,手电筒的光亮已渐渐暗淡下去。
“快起来!电池快要用完了!混蛋!”
陈大个子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把糊在眼睛上的血,伸手去拉疤脸儿。
“都是你的错……你不该动那口棺材……”疤脸儿嘴里发出喃喃的低语。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现在该怎么办?”陈大个子沮丧地吼了一声。
“我他妈的不知道……”疤脸儿赖在地上不起来。
“你知道!你不是盗墓老手吗?你不是自吹是考古专家吗?嗯?你快点儿给我起来!听见了吗你这个混蛋?”陈大个子抓住疤脸儿的衣领疯狂地摇动着。
疤脸似乎被摇得清醒了,他挣扎起来,开始摇摇晃晃地朝一个洞口走去,陈大个子立刻紧随其后。
他们消失在那条通道里。
很快,两个盗墓贼就精疲力竭地发现,他们就像在热带丛林里走迷了路,从那个通道又转回到了刚才出发的地方。
他们欲哭无泪,呆呆地坐在地上,手电光变得昏黄发红,就像两人心中本能的求生希望,正在渐渐暗淡下去,很快就要变成一片漆黑。
“混蛋!快关掉手电!快……留一点儿电关键时刻再用!”疤脸儿气急败坏地吼道。
手电应声关闭了,四周陷入一团黑暗。
时间慢慢过去,两个盗墓贼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在这种浓重得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意志再坚强的人,精神都会失常的。他们在地上不停地爬着,直到他们的手摸索到了一堵墙壁。
陈大个子这时瘫在地上,绝望地砸着墙壁,发出悲哀的嚎叫:“我可不想死!我可不想死啊!”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回应声,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立即噤若寒蝉地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巨大的石壁突然向一边挪动,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石壁打开之处,现出一间又大又宽的墓室,两个黑黝黝的人影叉着双腿一动不动地立在入口处,看不清他们的脸和装束。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站在另一间墓室里的初秀和明哲。
此刻,在一柱微弱的手电光线的映照下,初秀也看到了面前的两个怪物,他们那沾满了灰尘的头发和衣衫,就像从土里钻出来的僵尸,失魂落魄的脸上闪着荧光的眼睛,正凶狠而惊慌地盯着初秀和明哲,那神情,就像看到了两个青面獠牙的厉鬼。
四个人都被对方吓呆了,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出一片惊叫:“啊——!”
“见鬼啦……”陈大个子一声哀嚎,就往一边滚去,疤脸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木雕泥塑一般。
3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赵小柱,也许医生不会那么快就把她囚禁起来。
那一天,不顾一切地闯进地窖的苏婉,失足跌进了一个深深的陷阱似的地方,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黑暗的地底下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紧接着,她的头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那样,意识突然模糊成一片。
醒来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被扔在这空无一人的地下室里?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小柱在哪儿?那个失踪的学生,刚才自己还看到了他!
想着,苏婉立即用双手撑着地面朝前爬去。
她先是摸到了男孩儿的一只光脚,“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苏婉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把那只冰凉的小脚丫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失去了爸爸的小柱子最喜欢小动物了。他是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儿,像小姑娘一样文静又羞怯,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在家里养了许多小动物,整天为它们牵肠挂肚。苏婉破例允许他,写完作业后就可以回家照顾那只生病的小狗。
下午放学后,那只小狗走丢了。小柱子急得哭天抹泪,四处去寻找,苏婉也发动了同学们帮助他寻找。
天黑以后,同学们找不到小狗,就四散回家了。只有小柱子还没回来,苏婉不放心,又一个人到处去找小柱子。
当苏婉跑到老宅子后院墙的豁口处时,老宅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她赫然看见一直在赵小柱脖子上挂着的那把用红色毛线串着的钥匙,挂在一根树枝上,正在风中摇荡。一定是小柱子跳进去的时候被挂掉的!苏婉摘下钥匙,连忙从豁口跳了进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大大的院子笼罩在一片空旷寂静当中,苏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站在那儿左右看着,不见小柱子的影子。
苏婉犹豫着,慢慢朝前面走去。
整个后院儿一片荒芜,地上满是干枯的杂草。
在房子左侧的地上有一个方形的凸起,那是东北农村家家必备、储藏冬菜用的地窖。苏婉发现菜窖的盖子掀开在一边,露出个黑咕隆咚的入口。苏婉探头朝下面看了看。
“赵小柱?赵小柱?”苏婉试着喊了两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正想走开时,却隐约听见地下传来一阵可疑的声音,苏婉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赵小柱?你在下面吗?”
这回苏婉听见里面隐约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赵小柱!”苏婉顾不上多想,连忙蹲下身子,把腿伸下入口试探了一下,她的脚碰到了一把梯子,立即顺着梯子下了地窖。
地窖很大,什么也看不见。苏婉伸手触到了一个硕大的瓦缸。她摸索着朝前走,没想到在一排大缸之间的角落里又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苏婉的心被赵小柱隐约的哭声牵扯着,磕磕碰碰、不顾一切地钻进了洞口。一股阴森森、凉冰冰的气流从洞里涌出,吹得苏婉摇晃了一下,浑身发紧。
苏婉摸索着,循着孩子的哭声一路走去,又到了一个洞口。下面是一截灰色的台阶,不知通向哪里。苏婉感到不远处有光亮,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下了洞口。突然一脚踩空……
苏婉顺着石阶摔了下去,一直滚到了深深的地下。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另外一个世界了。
孩子的哭声已经消失。她又迷惑又害怕地扶着黑漆漆的洞壁,试探着叫道:“赵小柱?你在里面吗?”
苏婉的声音在地道里空空地回荡着,她停住脚步不敢再朝前走了。前面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
苏婉仔细地看着前方,她定了定神,又继续朝前走。
面前突然出现一座高高的石门,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些斑驳的颜色,是奇异的线条组成的图画。在隐隐透出的光线里,苏婉看到画上有骑在马上拉弓射箭的小人儿,
还有站在地下,面色严峻,正在拔剑的武士。
“这是什么?”苏婉一时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她张皇失措地往前走着。这时,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出现在苏婉眼前的是一间空旷的石室。
苏婉看到医生一只手举着矿工用的气灯,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医生的另一只手拉着一条铁链,铁链那头是那只小牛一样大的狼狗,那狼狗正一个跳跃扑在地上,左右摆头撕扯着什么。接着,它又把嘴里的东西叼起来,好像叼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在地上“噗噗”地摔打着。
“赵小柱……”
苏婉的两条腿顿时沉重得像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好了法老!”
医生的一声大喝惊醒了苏婉,她不由自主转身就朝回跑,她一路跌倒又拚命爬起来,终于钻出了地窖口。
苏婉刚跑到小河,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儿,昏倒在冰面上。
“小柱!赵小柱!”一声一声呼唤传到了苏婉的耳朵里,村里的狗也在此伏彼起的叫着,把苏婉从昏迷中唤醒了。
苏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小屋的炕上。
“苏老师!”
一群孩子站在地下看着苏婉。
“老师,您怎么啦?”
“我……”苏婉茫然地看着他们。
“您晕倒了?”
苏婉愣愣地看着他们。
“赵小柱还没回来,我们正帮他妈妈到处找他呢。”
苏婉只是呆呆地看着孩子们一闭一合的嘴,好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老师是生病了,我们接着去找吧,让老师休息。”孩子们小声商量着,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等等……”苏婉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听不到,她急得挣扎起身,却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下。
4
苏婉醒过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生的房子里。医生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桌前摆弄着什么,他听见声音,猛地转过身来。
苏婉想起在老宅地下看到的一墓,突然想爬起身逃走,但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根面条,四肢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她想叫,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她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手里举着一只注射针管朝自己走了过来,那银色的针头阴险地闪烁了一下。
“我怎么会在这儿?……”苏婉终于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
“安静,嘘……”
医生观察着苏婉的神情,竖起一只包着白色药布的手指,用制止的目光看着她。
“你病了,一直昏迷不醒,我再给你打一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病了?”苏婉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
医生眼睛盯着苏婉,慢慢朝她伸过手来。苏婉眼瞅着他把手中的针头刺入了自己的手臂,缓缓推动着针管里的药。
被注入的液体就像一条冰凉的小毒蛇,迅速沿着血管游窜到了大脑,苏婉只觉得两耳“轰”的一声,眼前金星四射,接着一片漆黑,顷刻间便瘫软下来。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四肢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大脑陷入一种类似于睡眠前的朦胧状态。意识就像天上的云彩,拚命想抓也抓不住,它一丝丝挪移,飘远,不见了……
苏婉在梦里看见了大片绿色的森林,她从来没看到过那么鲜亮、那么美的绿色。还有蔚蓝如洗的天空,一朵朵棉花一样柔软干净的白云。苏婉觉得自己正在天上飞,从无际的森林上空掠过。
苏婉又一次醒来时,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她只觉得嘴里酸酸的,牙齿不由自主地紧紧咬合在一起,咬得下颌骨都麻木了。
四周静悄悄的,医生不在房间里。
她慢慢从炕上坐了起来,四肢无力地下了地,穿上鞋子,又慢慢站了起来。
苏婉梦游般走出了房子,来到大院子里。
冬天冷冷的阳光照得苏婉头晕眼花,她打了个寒战,把手挡在眼睛上,放眼望去。她奇怪地发现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门口的大狼狗看到了苏婉,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在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婉看到大狼狗,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画面。她疑惑地想着,朝前走了两步。那狼狗立刻眼露凶光,嘴里发出“呜呜”的恐吓。
苏婉停了脚,她看着身边凶恶地团团乱转的大狼狗,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软绵绵地倒在了院子里。
苏婉被医生放在炕上时醒了过来。
她恐惧地看着医生那不动声色的眼睛,拼命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你害了那个孩子!”
医生不回答,只是看着苏婉,神情古怪地扯了扯嘴角。
“你为什么要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谁让他闯到墓室里来的?他知道了一个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医生咬紧了牙根,牙疼般地哼哼道。
苏婉恐惧地从炕上挣扎起来,她想立即逃开,被医生一下按住了:“你的病还没好,你一定是产生幻觉了。这些天你一直是这样,吃完东西就睡觉,已经过去几个星期了。”
“什么?”苏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吃普通的食物了,你要保持身体的清洁,唯有清洁的身体才能不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来,我来帮你。”
医生眼睛盯着苏婉,端过一只杯子凑到她的嘴边。
苏婉看到杯子里是一种淡紫色的液体,散发出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这……是什么?”苏婉躲开杯子,恐惧地问。
“喝吧,它会让你的身体清洁,再没有痛苦。”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接着猛地把液体灌进了苏婉的嘴里。
苏婉一下子咽下一大口,刚到肚里就“哇”地一声喷射出来,她的胃里好像已经容纳不了任何东西。
“是你害了那个孩子!你这个恶魔……”她拼命地尖叫道。
“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叫声。还是安静下来吧。看来我只好继续给你打针了。”医生冷冷地、不动声色地说。
“不,我不要打针!你究竟想干什么?”极度的恐惧使得苏婉快要发疯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苏婉刚看到闪着银光的针头,就又昏厥过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初秀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脆弱到一触即断的地步了。
5
突然见到那两个鬼怪一样的家伙,她只有一个感觉: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明哲也吓呆了,她听不到他的呼吸,他们都在屏着呼吸与那两个意外出现的怪物面对面地对峙着。
这时,门里的两个怪物中的一个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头发出崩溃的哀鸣,另外一个人也紧接着瘫倒下去。
初秀和明哲眼瞅着那两个因惊吓过度而瘫倒在地的家伙,双手死死抱着头趴在地上,这才明白他们并不是什么阴间恶鬼,而是两个盗墓贼。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初秀突然发问。
对方听到她的话,立即停止了哀嚎,他们抬起头来,看着她,好像没有听懂,又好像不知说什么好。当他们看清眼前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时,连忙爬起来,与初秀他们对峙着。
明哲一个箭步冲上前,等初秀反应过来,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已经在明哲的手里了。在微弱的手电光里,初秀看到了一张熟悉又可怕的脸,正是那个在村里出没的疤脸儿!
“是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初秀本能地退了一步。
疤脸儿愣愣地看着她,张口结舌。显然,他并不认识初秀,对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有在意。
“他们可能更清楚进来的路,干脆让他们带路,我们一起逃出去……”明哲悄悄地提醒初秀,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带着回声,在空旷的墓室里“嗡嗡嗡”地响起:“初老师,你和你的老同学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医生的声音像是来自外太空,发出阵阵空洞的回响,墙壁上的壁画一片片掉落下来。他戴在头顶上的矿灯发出惨白的光线,他的脸隐在矿灯下面的阴影里。
初秀和明哲不得不转过身来,吃惊地瞪视着从天而降的医生,像见到了一只恶鬼。
端着猎枪的医生把枪筒摆了一下,突然“吃吃”地笑起来:“没想到吧?这个古墓群很大很大,就像一个迷宫,你们别想再出去了!这两个家伙是谁?”
“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刚才是你们点的炸药吧?都是想来跟我分一杯羹的?好哇……”
“陶医生,原来你也是一个盗墓贼?”
“别说得那么难听!”医生又摆了一下枪筒,“你们都站在里边去!”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贪婪吗?我们只是来找苏婉的!”初秀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稳稳地站着一动不动。
“苏婉?她早死了。”
“什么?她死了?”明哲激动地大叫起来。
“去跟她见面吧!这里就是你们最后的归宿。”医生站在门口,把长筒猎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他目露凶光,一只嘴角朝一边扯着。
“你们两个转身!进去!苏婉就在里面。”他又命令道。
初秀和明哲一动不动地跟他对峙着。
“进去呀!你们不是都对这地下世界抱着浓厚的兴趣吗?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进来了,他们都在里头呆着呢!我现在准许你们也进去。走啊!”
“苏婉到底是怎么死的?”明哲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儿。
“我还没说完,这个地方只属于我一个人,谁要是闯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听清了吗?这里的所有秘密,将永远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明哲和初秀都愣住了。
“陶医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初秀不由得喃喃地问道。
“闭嘴!我叫你们进去,听到了吗?法老!”医生突然露出一脸凶残,提高了嗓门儿怒喝道。
大狼狗听到主人的指令,一个跳跃窜起一人多高,朝初秀和明哲直扑上来!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狼狗哀嚎一声,从半空中跌落在地。陈大个子手里的自制短枪冒出一缕轻烟。
医生一愣,随即扣动了扳机,陈大个子应声倒地,在地上抽搐着。
疤脸儿猛地冲了出来,扑在医生身上。初秀和明哲见状,也冲了上去,四个人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医生手里抓着枪,却无法动作,四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医生丢了枪,把三人掀翻在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还没等站稳,突然有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
医生身子一摇,一头摔进了门里。他头上的矿灯掉在墓室的地上,兀自发着一缕白惨惨的光,照在灰色的石壁上。
“苏婉!”
明哲的一声大叫惊醒了初秀,她看到明哲冲进去,弯腰从地上抱起了苏婉,苏婉的手仍然死死地抓着医生的裤脚。
初秀连忙跑进去帮助明哲。这时,医生发疯般挣脱了苏婉的手,翻身而起,把初秀压在身下,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为什么偏要跟我作对?全都让你搞砸了!你这个婊子!”
说话从不高声的医生,此刻正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双手渐渐用力,他的口水滴在了初秀的脸上,初秀只觉得两只眼珠儿突了出来,好像就要夺眶而出。她的双手痉挛地在地上胡乱摸索着。
这时,疤脸儿已拣起了地上的猎枪,他把枪对准了医生。
“快开枪!”明哲大叫,疤脸儿扣动了扳机,枪膛里却没有子弹。
初秀拼命挣扎着,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陷入模糊之际,她的手抓住了一块陶罐碎片,用尽全身力气,朝医生的脸上砸了过去。
医生发出了一声惨叫,初秀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眼球的爆裂声,“噗”的一下,一股粘乎乎的液体喷在了初秀的脸上。接着,医生像一只破麻袋一样,一头摔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堆。
初秀拣起矿灯,起身奔到墙壁前扳动了石碑,墓门缓缓地移开。
“明哲快跑!”初秀焦急地大喊。
明哲抱着苏婉从仅剩一米左右的缝隙间钻了出来。石门“哐”地一声关上了,震起一团尘雾。医生被他们关在了里面。
“苏婉!你醒醒!”
明哲把苏婉紧紧地抱在怀里。
“明哲,对不起……”
“不,那不是你的错,那个噩梦已经结束了。”
“明哲,我们快离开这儿!”初秀举起手里的矿灯,照着出口处。
明哲抱着苏婉从地上站起来。
“站住!”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未完,待续)
总编辑:骆圣宏
特邀编辑:李建丽
文/程双红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作家、编剧。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羊城晚报》《短小说》《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读者》《青年文摘》《37°女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雪花神剑》《血海浪花》《苍茫》《法医龙飞》《面包树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