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凤在线:
散 文
这一程山水
只为与沙溪相遇
幸存的沙溪,在平和里看山,赏水,又沉默在于无声处。
有谁愿意来看它静谧中的远方?任凭它的笑靥粘住行者的脚步?看其峥嵘里的苦难、战火里的伤痕,又经历了多次地震山摇。如今轻轻触摸它的脉搏刚劲有力,心脏如鼓在铿锵中敲打着时间,又磨平了山里的棱角。
古戏台上的歌还在唱,兴教寺的香缭缭绕绕,仍留存着劳苦马帮的膜拜,读书人的期待……瞧看旧旧的马店少了热闹,寺登街的那两棵遮天蔽日的古树绿得霸气,茶商、盐商踏过的路,叠落上今人的脚印,变成刚毅里闪烁着无尽生命活力的沙溪,它真的不怒而威,一派世外逸然的模样,给后生晾晒出一种不屈生命里的高傲。
穿过沙溪地面上的繁杂,到深埋于遥远的过去看看,时间伫立在2400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那时的沙溪迈着青春的脚步,在世间前行一路留歌,后来走到唐宋时,南诏和大理国在西南地区很是繁荣兴盛,它们和沙溪都位于吐蕃中间地带,也是茶马古道的主要途经之一的路。因它繁华;因它富足;因它寺院里的香火旺,承载起茶马驿站集市的重任。历史上沙溪寺登街也是秦汉时期“蜀身毒道”和唐宋以来“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为佛教、儒家及白族本主文化等多元文化的聚集地。
当地一位老先生说,滇藏茶马古道,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演变而来。西藏处于高寒地区不产蔬菜,藏族人以肉为主食,过多的肉脂肪和高热量在体内不易分解,糌粑营养单调又燥热。茶叶能分解脂肪、又可清火除燥热,酥油茶里面加上盐这样便可均衡营养。藏区有良马,内地产茶叶,这互补性的茶马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在民间产生了……一身儒雅两鬓如霜的老者说罢,扶了一下眼镜摆摆手与我道别,去饭店喝玄孙的满月酒。
也许是上苍对沙溪情有独钟,唐代以后,与沙溪一山之隔的沙溪西部发掘了盐井,古称傍弥潜井,沙溪是离盐井最近的茶马古道集市,一跃成为茶马古道的盐都,继茶、马贸易后,又一重要商品在这里活跃。
沙溪寺登街便成了这条通道上重要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马帮在这里川流不息,为当地带来了经济上空前的繁荣。寺登街有寺庙,古戏台、马店、商铺、古寨门、古桥等,至今仍保持着过去的原貌。走进这里当年马帮兴盛,商贸繁荣,梵音缭绕仿佛这一切都从时空隧道而来。
商铺都临街、临巷,马店供南来北往的马帮、客商住宿、存货、存放马匹。整个四方街周围及三条古巷道两旁均是这种布局,古貌依旧。基本上完整无损地保存下来了。沙溪寺登街,它大概是怕惊扰了周围,独自承受着岁月的沧桑和重负。飞过了鼎盛,跃过了荣耀……想想看它和茶马古道一样都老了,却仍然在时光里绚烂着生命的璀璨。
后来也就是2001年,沙溪寺登街被世界纪念性建筑基金会(WMF),入选为2002年值得关注的101个世界濒危建筑遗产名录。
该名录上写道“中国沙溪(寺登街)区域是茶马古道上惟一幸存的集市。有完整无缺的戏院、旅馆、寺庙、寨门,使这个连接西藏和南亚的集市相当完备。” 瑞士联邦理工学院雅克博士等在评估报告中写道:“剑川是唯一的白族人的中心”。他这样写,因为这里白族至今仍沿袭的阿吒力佛教文化、儒家文化和白族民间乡土文化,不为人知的沙溪寺登街由此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
万里长城也在目录之内。在世界只要知道中国就想看看万里长城,而沙溪寺登街在中国又有多少人知晓呢?它失落在时间的隧道。却和长城、意大利庞培古城、美国圣托马斯教堂等一起携手在册。受到中外人们关注的地方之一。
想到此不由得思绪飞到远在意大利的庞培,多么悲凉!火山生生遏阻了它的呼吸。在它活着的时候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它的生命起源于公元前8世纪,曾经在繁华富有中辉煌。偏偏一场灾难成为它生命的挽歌,维苏威火山滚滚的岩浆瞬间将它活埋了。就这样它无声无息在地下整整长眠1600多年,直到1748年这座古城才被发现。此后,又经过了200多年的挖掘,庞培这座沉睡的城市才重见天日,可惜所有的生命都停止在那时瞬间的完结里。
在庞贝遗址里能容纳2万观众的竞技场、30家面包烘房、100多家酒吧、3座公共浴场、步行街、剧院、宅子里的精致的壁画、广场浮雕等都在。可惜庞培除了游人没有呼吸,哪怕是一棵树或一株小草,遗迹在空寂里冷清得令人心抖,感叹面对灾难人是多么的脆弱。
在感受沙溪寺登街没断章的生命,该是多么幸运!该是多么坚强!
它在地震的摇晃里没倒下,在暴雨伴着洪水一次次袭来仍然挺立,在古战场刀光剑影的厮杀也没毁掉。
沙溪送走日月保留着那时的文明,在一地的阳光里,升腾未来,沙溪的后代落足在先人修好的古路,过着安逸恬静的生活。
从风霜雪雨里走来沙溪,古老的建筑在不张扬里沉寂着,也许因为沉寂才将过去留存下来的吧,路两边的古屋,当年的铺面,如今有的经营木雕、木茶盘,当地土特产,日用百货、超市还有客栈等,客栈前有的挂着红灯笼。房前屋后都是大小不一挺拔的绿树,在蓝天的抚摸中每一片叶都伸展着生机和希望。让游人在怀古幽思里穿越曾经的旧时光。为它仍然灵动的生命而欣喜,它与意大利庞培古城比是多么坚强。
默默祈祷,愿它百年千年后,还如现在的容颜,在古典无龄感的心跳里靓丽不老的青春。这是沙溪生命的使然,它观山,望水昂然时光。
触摸有温度的沙溪,无悔这一程山水只为与它相遇。这片沉沉重重的土地,包裹着幽韵不倒的生命坚强,感悟不绝的许多过往旧日里的文明……
(图片来源网络)
总编辑:骆圣宏
栏目主编:李建丽
文/王德凤
王德凤,山东菏泽人。作家、摄影家,先后出版个人专著五部:《永远的白玫瑰》《知音如溪》《落下心帘》《女人的脊梁》《云雾里的视野心畴》。《华夏文学》特约作家,《上海文艺》等杂志签约作家。作品《筏客子博浪记》获中国当代散文奖;《岁月化妆师》获华夏文学最佳散文一等奖;《幸福美丽的牵挂》获“第六届海内外华语文学创作笔会”二等奖。在《散文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数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