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洋酒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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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 择
我的选择正确，我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的酒，圆润，柔顺，饱满，细腻，清爽馥冽，带着贺兰山沙土和阳光的混合香气。
得 到
我肯定这是此生喝过的中外白葡萄酒中最精致的一款，色金黄澄清，幽香馥郁、甘爽优雅，余味悠长。
相 融
自从搭上贺兰山，一步登天再也下不来，偶有罪恶感。只要不酗酒，对酒当歌，不欢何待？
作者：王露露
音频：高海燕
编辑：李建丽
与 洋 酒 作 别
北京/王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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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记者下基层，毫不犹豫选择了宁夏。
那里有贺兰山，有葡萄酒。
我的选择正确，我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的酒，圆润，柔顺，饱满，细腻，清爽馥冽，带着贺兰山沙土和阳光的混合香气。
此前，宁夏电视台表弟寄过一箱葡萄酒，“贺兰神”干红、干白、粉红酒共六瓶，瓶身贴着酒庄的酒标：山神身披金色盔甲，注视远方。
取干红，打开木塞，凑到瓶口，一股馥郁散出，倒入酒杯，打几个转，押一口，果香浓郁唇齿，几秒后咽下，恰到好处的丹宁，不过强，也不涩，饱满柔顺，一种久违的愉悦。
第一次被国内红酒镇住，之前一直喝智利澳洲法国意大利红酒，偶尔也进“长城” 、“张裕”，都很少有过如此惊艳。
“贺兰神”有机干红用的是传统葡萄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另有百分之二十西拉（Syrah），每亩酿三百瓶，于法国橡木桶陈酿十二月至臻成熟。
（宁夏贺兰神干红）
酒庄邀请波尔多列级酒庄首席顾问史蒂夫参与酿制，秉承万年形成的冲积扇平原土壤、日照充沛，昼夜大温差的自然特性，“贺兰神”葡萄酒构筑了完全不同于波尔多酒的特别芳馨。
又相继开了干白和粉红酒，六瓶酒很快喝光，之后便开启了只进贺兰山酒的美妙旅程。
去宁夏！到贺兰山看酒庄！
这种愿望日趋强烈。
二
9月，我脚踏银川，真实地踩在葡园纵横的山野，秋阳沐浴下的贺兰山老迈雄浑，犹如突然间拉开的帷幕，再现“葡萄美酒夜光杯”将士英勇出征的边塞盛宴。
与法国波尔多同纬度的贺兰山东麓，堪称国际葡萄酒舞台上骁勇疾驰的一匹黑马，创造着中国的“紫色传奇”。贺兰山纯酿多次拿下法、比、德葡萄酒金奖，成为宁夏一张闪亮的文化名片。
马不停蹄奔波酒庄，邂逅一群群职业酒人，热情洋溢，高谈阔论。这里，人人懂酒、谈酒，葡萄品种、栽培、采摘、压榨、窖藏。
西北大地，酒意阑珊。
在贺东庄园，酒庄老板龚杰在地下酒窖接受宁夏卫视和新华社采访。“酒庄每一株葡萄树我都像对待孩子一样，它们长在什么位置在第几行，哪株葡萄挂果我都了如指掌。”
他亲自打理几百公顷的葡园，“弃矿从酒是我人生重要转折点，最终发现我的梦想是葡萄酿制。”
“晨起在浩瀚酒庄走一圈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这就是中国做酒的人，严苛、执著，怀揣“激情”开拓中国葡萄酒的品质和理念。
加入贺东庄园采摘体验背灼天光，篮筐装满送入葡萄分拣机传送带，缓慢转动，任工作人员精挑细选把品质好的输送到下一设备实施后续处理，这道看似简单的工序直接决定葡萄酒的优劣。
酒农递来一串黑比诺：“不用洗直接吃，全部是有机种植零污染。”
葡萄入口，带着山麓清凉的甜香，贺兰山光照、沙土和气候与波尔多极似，只因少了大西洋雾气浸润和洋流的影响，葡萄甜度更多紧致。
（贺东庄园黑比诺葡萄）
（贺东庄园采摘，左一为庄主龚总）
在品酒室，龚总从酒柜取干白分享，筛酒的恭敬，猜出是获布鲁塞尔葡萄酒金奖的那款。
我肯定这是此生喝过的中外白葡萄酒中最精致的一款，色金黄澄清，幽香馥郁、甘爽优雅，余味悠长。
返京。决定告别洋酒支持国货。有贺兰山，何以舍近求远？
从此，贺东庄园的白葡萄酒，银色高地酒庄的粉红酒，贺兰神国际酒庄的有机干红成为三种我的保留产品。
除两款多年在喝的法国红，我正式与洋酒挥手作别。
我对酒用情专一，只要认准几种，几十年只盯这些，换酒很劳神，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去选去尝，能在酒庄或品酒会上发现新宠便罢，若在超市乱撞会浪费很多钱，每一次尝试都是冒险。
不是每款酒都适合，这与品牌无关，不一定大牌就一定好喝。
好酒的标准是年年月月日日都不厌倦，好比一对相爱夫妻越过越觉对方是一生的唯一。
新酒当然要尝试，但喜新不厌旧。
几年前友人以1999年PETRUS （柏图斯）相赠，原瓶三千（人民币），市值八千，视珍品封于原盒束之酒柜。在波尔多葡萄酒培训班曾与老师说起这酒，他告诉我红酒并非无条件越陈越好，如无理想储酒环境应尽快喝掉一旦成了“马德拉（madérisé)”就非常可惜。
Madérisé一词源自葡萄牙南部的马德拉（Madère），大航海时代，葡萄酒从岛上长途航行遭遇白天高温和夜晚凉爽的摧残后变质，后来专业人士将储存不当变质的酒统称为madérisé。
找了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怀着崇敬兼罪恶的心情打开昂贵的PETRUS，幻想着唇齿间的种种美好，举杯，似乎大家都没等到“奇妙的愉悦”，显然是“马德拉”了。
三十年的酒，无储藏条件，之前也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历经无数海运、空运翻江倒海，酒的魂足以全部翻掉。
法国名酒纷呈，在一些场合喝过几款大酒，最喜欢并十五年始终在喝的还是波尔多多涅河右岸“大河酒庄( Chateau de la Rivière)”的干红，并非最好最贵，但符和我的口感。
大河酒庄高等级的那款ARIA，是那种波尔多红特有的庄重，很灵动，不是凝重。
选酒，首先是口感，然后是价格，但不可太便宜，若迟钝生硬艰涩，专业讲就是agressif, 喝了比不喝还难受。
也不可太贵，不能砸锅卖铁喝大酒，多年的经验和教训得出，法国“大河酒庄”和宁夏贺兰山“贺兰神”酒庄的干红，从品质到价格都是我眼中的最好。
“大河酒庄”在波尔多Fronsac产区，与Saint-Emilion 村和 Pomerol村并列为里布尔产区（Libourne）“三剑客”。大酒PETRUS就在 Pomerol村。
Saint-Emilion有几款干红很另类，但价格偏高不好作日常餐酒，甚至村里各家餐馆供应的所有干红都称得上极品，价格当然也华丽，这儿的餐馆只上好酒，世界各地游客慕名蜂拥来此用餐，输不起。Saint-Emilion餐馆的红酒你从来不用怀疑。
（多涅河右岸“大河酒庄”干红ARIA ）
昨天才搞清Saint-Emilion原来还是世界遗产，去过数次并无数次经过从没注意村口立着“世遗”的牌子。于我，它的大名无需任何标签。
外国酿酒师大尺度参与中国葡萄酒酿制，走访贺兰山酒庄，发现大都启用了美法澳的首席酿酒师。
“银色高地”酒庄酿酒师Thierry Courtade是一名法国女婿，来自波尔多酒农世家，娶了贺兰山姑娘高源，毫无保留带着祖传家族秘方，率领一只由当地年轻人组成的精兵简将，共同完成种植、采摘、酿制及装瓶，打造“银色高地”中西合璧的跨国气质。
产量很小，家族企业，赚钱不是唯一目的，还有乐趣和传承。
会客室在二楼，正对贺兰山，木桌上，几杯倒好的粉红酒，山风吹过一阵幽香，酒庄这款招牌酒很前卫，酒标也知性，方寸象牙白纸间簇拥着淡粉和深粉的花朵，说不出什么花，拥在一起很别致，酒瓶底巨厚，俗称“里昂瓶”。酒和瓶，都拉风。
（贺兰山“银色高地”粉红酒）
事实上传统法国葡萄酒瓶自古循极简风，罕有华丽，偶见镶金带银都是专供出口亚洲，当地酒农认为“亚洲人讲面子，他们注重的是“里子”。
甚至PETRUS这种国际大牌的酒瓶都极为朴素不做任何装饰，酒标上只有酒庄的名字和LOGO、葡萄品种、装瓶日期。
我原来不喝粉红酒，总觉丹宁不足无回味，“银色高地”之行使我瞬间改变并快速瞄上这家粉红酒的“家族珍藏”系列。
贺兰山充足日照并未给予它热烈强硬的气质，反倒有种温和慵懒的清爽，明艳色彩舒展时尚气息。
在酒庄品酒很容易一见钟情，勿轻易尝试。
法国粉红酒以普罗旺斯为大，干型酒，不甜，与贺兰山“银色高地”类似。在“女婿堡（Tour des Gendres）”酒庄实习时观摩并参与了粉红酒酿制全过程，采用的是浸皮和 "saignée" 两种方法，即把大颗粒未浓缩的葡萄 "放血"。医学术语用于酿制听起来有点瘆，可酒是真销魂。
“贺兰山酒除了贵没毛病”是中国爱酒人士的共识。
中国葡萄酒比进口酒贵，贺兰山酒尤其贵，专业人士解释“仅冬季葡萄树埋土一项的成本就使酒价数倍翻涨”，以至于只面向星级酒店和酒吧而难以普及至大众消费市场。普世讲，葡萄酒只有走上百姓餐桌才会彰显文化和经济双重意义。
贺兰山酒该如何面向百姓让全民“无心理负担、无罪恶感”地开怀畅饮？贺兰山大量启用法国酿酒师同时，也能否取经他们便宜的酒价？有朝一日若能维持在法国当地10至20欧元的价格，定是全体中国酒鬼的莫大福音！
在欧洲，喝葡萄酒就好比美国人喝可乐，是一种非常普及并日常的餐桌行为，并没有被国人神化的花里胡哨的文化渊源和繁复礼节，更贴不上所谓“高大上”，喝就好，没那么多讲究，饮料而已。喝可乐会深究可乐文化吗？
（波尔多地区老式葡萄压榨机）
进酒是笔不小的开支，而在这吃吃喝喝引发的醉意中，这些紫色栗色金黄色和粉红色的玉液琼浆，晃动着为人类绿色生态辛勤劳作的身影。
喝酒并非简单味觉体验，更是向大自然致敬。
我从不喝任何饮料，顽固地认为只有葡萄酒是无任何添加、经橡木桶自然发酵、最原始最本色的饮品。当越来越多的地球人直面肥胖、“基础病”和“三高”困扰的时代，葡萄酒更彰显其独特优势。
所有直接从贺兰山酒庄进的酒，瓶子倒空扔之前再拿起对嘴吹掉最后一滴，这动作看上去土，终归，还是舍不得甘醇，更不想浪费，钱是自己的，而资源是社会的。
自从搭上贺兰山，一步登天再也下不来，偶有罪恶感。只要不酗酒，对酒当歌，不欢何待？
年前，宁夏卫视再推新酒庄，画面上，年轻的法国女孩Christelle率领贺兰山酒庄的男男女女雄心勃勃力争将贺兰山酒推向法国，走向欧洲。
她全程流利中文，一脸自信。
民族的，即世界的。
文/王露露
新华社高级记者，留比硕士，比利时鲁汶大学客座教授。多次参加中欧、中法、中非重大国际采访报道，新闻作品获中国文化部一等奖，人民网及法国驻华使馆 “中法建交50周年”征文一等奖，著有散文通讯《行走的生命》（2015年出版），百余篇欧陆风情散文刊载《环球》《中国民航》等杂志，并收录《新华社记者看世界》。
诵/高海燕
山西兴县人，国家公务员，《人民作家》特约主播，深圳朗诵社成员，深圳博物馆志愿讲解员，经常承担深圳市重大演出任务和配音任务，曾获深圳市罗湖区朗诵一等奖等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