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不住的脚步
广东|谢文雄
你要沉沦坠落毁灭,世间没有什么救世主;同样,你要起来奋发前进,也没有什么绊脚石拦路虎羁绊根所能挡得住的。
这些简单易懂的道理,印证老友阿立的身上,实在冷色和寒凉。
“阿立,总公司管人事档案的海瑾,要你把档案迁出去,说既然已经买断工龄,为何还赖着将档案放在原单位,不懂得自动自觉,给人添麻烦,她没有责任为你这种人管档案,要我们通知你。”
阿立一听老同事阿正的传话,就知道原来上级单位那个浅薄的小女子海瑾仗着仅存的、还想显摆的一点管档案的小权力,故意来刁难为难他。
“好的,你让她把档案给你,然后放在宿舍区的门房,我自己去拿。”
阿立了解现今的单位暂时无法保管档案,也知道海瑾脑子长了血瘤来日无多,加上本性直爽善良,因而抱着听之随之的态度,轻描淡写,不推诿不争辩以解脱。
阿立当年要离开原单位时,遭受种种磨难和波折,就连最不起眼、最不招人待见的小职员海瑾,也想伸开绊腿,设置封条,添加堵塞。
阿立前行至路尽头,依然是落寂的,仍旧形单影只。一路前行的他没有彩虹架桥,鲜花铺路,乃至人间的笑脸和掌声,只有会意者身影后默默关注、或偶尔回头顾盼的眼神,以及不多戚友的轻轻扼腕感喟。
“档案不能给私人自己携带,更不能放在门房,要你的现单位人事部门来调档。海瑾这么说。”阿立再次与阿正迎面相遇时,阿正如此传话。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无法调动单位人事部门。这样吧,阿正,请你转告她,能放就放着,不然,就随她的便,要怎么处理我没意见,丢掉也行。”阿立知道谁也不敢丢掉他的档案,但懂得阿正好人,因而只能无奈回应。
那些年,由于种种原因,阿立陷入“档案被卡”的泥淖,无法自拔,焦头烂额。
阿立为人刚直不阿,为文锦言绣语,有才华,有能力,但处世做事人际一塌糊涂,直来直去,说话不懂婉转、绕弯,办事不懂看眼色,揣上意,因而在论资排辈死气沉沉任人小圈子的老单位,命运受到极大压制。
但那些年许多单位都缺“笔杆子”,不像如今的“遍地写手”,市里各级工会、地方志、文协等不少单位看中阿正,要将之招至麾下。
但每次用人单位来商调档案,却全部给顶了回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也需要人才,再说,阿立分了我们50多平方的住房,除非他退房,档案才能调动。”
用人单位了解阿立的苦衷,自阿立的父亲去世后,祖母、妹妹都跟着阿立生活,一家4代6口就只有50多平方的房子,新单位一时半刻是无法解决的。
要让阿立腾退房子,就如鸟失巢,鱼离水,身无安顿处,那是万万不得的。于是用人单位望而怯步,只能作罢。
不少于3家用人单位无功而返,阿立在原单位更陷入“招之即来‘使用’,过后弃之如敝屣‘弃用’”的尴尬境地。
当年举行社会公德大讨论演讲比赛,派出一位北大毕业大学生参加省里、市里的比赛,单位领导却要求阿立撰写演讲稿,然后由其他人去取“功名”。
阿立虽明知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错认他乡为故乡”的可悲事,但隐忍能伸能屈,表面乐呵呵接受了,内心却苦如黄莲挂猪胆。
单位进行市场调查、职工生活问卷调查,整个工作组七八人下基层,却要阿立撰写调查报告。其他成员返回能优哉游哉,喝茶聊天打扑克,唯独阿立孑然伏案挑灯夜战。
尽管阿立埋头前行一路朝天,默默忍受着一切,但风雕雨蚀、虫咬豕欺、酸碱难调、逆流潜涌,耗时费尽吃奶之力,也只有微不足道的“寸进”;更有不烂之舌吐出的谰言蜚语、恶词酸沫,犹如三寸龙泉剑,扰混其心情,搅动其思绪,在阿立奋勇前行中遮挡视线。
“会堆叠一些方块字,使其有文理,本来也算是一种本事,但这种本事要限于有人用,无人看得到,就没有用场,就是一堆垃圾。”没有为某主任搬煤气后,该主任酸了一把。
“天天要跳槽,是不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显摆一下本领,小样,两百五。”没有对某科长阿谀逢迎吹牛拍马后,大科长极尽嘲讽之能事。
随着国有企业改革浪潮的不断推进,各种用人机制随之灵活机动而多变。九十年代中期,阿立终于摆脱老单位档案的束绑,越过“关卡”,独自前往媒体应聘。等到老单位发现阿立“人不在”时,已经是3年后。
后来,阿立买断工龄,回新单位续接,还得到老单位一笔买断工龄钱。等到阿立事业单位退休重回老单位叙旧时,才发现“曾经的同事有的下岗已达22年”!
“昼夜风雨兼程人的脚步,挡不住,挡不住啊!”亲友慨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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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陈诗莹
文/谢文雄
笔名谢昇秀,广东普宁人,汕头经济特区报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