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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 | 才某不才:革去方惊造化权

才某不才 日本汉学研究 2020-01-13
刚刚准备睡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朋友圈里有人在悼念石立善先生,我愣了一下,石先生不过四十几岁,就在几个月前的一次学术会议上我们刚刚见过面,怎么会突然去世呢?我慌忙上网乱查,发现只有一篇讣告,我想这会不会是搞错了,毕竟名人“被去世”的前例并不少。我又赶快问了几位朋友,最后得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石先生似乎真的,真的离开了。


我与石先生相识于四年前,他来文学院做讲座,我那时刚刚读研一,见他之前就听过他的诸多事迹,石先生青年时期便赴日本留学,所从皆名师,学成归国后入职上海师大,不到四十岁已经颇有成就。我本想这样一个名教授,想必派头很大,却没想到他是那样的谦逊温和,讲座之后他请我为他和同学们合影留念,又单独与我合影一张,随后我们互加了微信,逢年过节时偶有联系。


印象中的石先生总是穿着一身深色西装,一丝不苟,目光锐利,但说话总是声音柔和,不疾不徐的。石先生与我同是东北人,因为这一层关系,我对他更有亲近之感。前不久的那次会议结束后有个晚宴,石先生不饮酒,不吸烟,提前离席,我便送他回住处,在微寒的夜里,我们漫步闲谈,他说扬州是个好地方,这里很舒服,以后还会常来,他还说这个时候,我们的家乡还很冷呢,花也都还没有开。他还谈及他对孩子的教育,每天几点检查孩子的功课,工作在外的时候怎样和孩子交流……他对孩子是那样的负责,那样的抱有期望,可是现在,现在!石先生回到上海后还发信息感谢我的接待,感谢我为他拍的照片,那些照片现在还存在我的电脑里,可是我哪有勇气再去看呢?明明,明明在几天之前他还发朋友圈,说外甥上大学了,还发了一幅水墨画,说柿柿如意,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他的学问那么好,他的成就那么高,他还有那么好的未来,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我还是不敢接受,我还想等天一亮,就亲自问问他,也许这一切都是个天大的玩笑。但是刚刚祥辰师兄告诉我,很多与石先生熟识的老师已经确认过消息的真实性了。他说我们三人交谈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


我说我今夜怕是睡不着了,我想写些什么纪念他,可是我的心绪太乱了,太乱了,我想赞扬他的一切学术成就,我该到网上去查查,可是输入他的名字,那条短短的讣告就挂在那里,我不敢再看了。


我同石先生的交往毕竟较少,我只是敬佩他的学问,倾慕他的风采,我尚如此痛心,他的朋友呢?他的学生呢?他的老师呢?他的亲人呢?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死亡这件事,真是对活着的人最严酷的折磨,古人说“弃世”真是对极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希望这是个误会,希望明天会看到辟谣的声明,希望他亲自发声,说我还好,还要继续写文章,还要翻译书稿,还要参加会议,马上寒假了,还要回故乡看雪呢。


己亥冬月廿四日凌晨
夜雨之中
(本文转自才某不才的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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