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网络上最火爆的话题可能就是ChatGPT了。我自己也去尝试了一下,结合网络上其他人的试验结果,不禁感叹,正如很多人说的那样,很多很多知识学问是可以通过不断练习来获得的,这也是AI正在做的事情。AI还无法做到的,似乎是“从无到有”这个过程。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从无到有的创新非常少,无论在哪个领域。调查显示,在科学领域,虽然近几年论文数量大增,但是真正的“发现”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对既有发现的应用和衍生。
再比如一个桌游,它最具创意性的东西就是最源头的那个“主意”,它存在于设计师的脑子里,而不在于练习了一万次的指尖。而且,大多数真正绝妙的让人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的主意,几乎都是设计师一瞬间的灵感——一生只有一次忽然想到了这个,就像黑暗中划过火柴时产生的一瞬间的光芒,一旦消逝就再也找不回来。这,是AI无法做到的。AI擅长练习,却无法从空气中攫取一个灵感。人,却可以。
主意之后的很多工作,跟“创意”的关系就不太大了。它们需要的是经验、或者“一万小时训练”。人工智能的“一万小时”,可不是真的一万小时。 2023年纽伦堡玩具展在延期两年后终于开展,我们也终于作为展商参加了展会。通过这次展会,我们更清晰地看到,儿童桌游行业,稀缺的就是主意,也就是最源头的那个“创意”。 也是这次展会,让我开始思考:什么样的土壤容易产生有趣的主意?可能是那种不紧绷的环境、不以效率和结果为导向的环境。什么样的人会有好主意?开放的心态、好奇的双眼、不泯的童心。哪怕外人看起来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我是在这次展会才真正明白,为何德国的桌游行业构造是如今这个模样。因为创意它不是一个靠效率就能维持的东西。换句话说,它与现代市场经济以及公司管理背道而驰。桌游出版社作为现代商业组织应该有高效的运行方式。但是桌游设计师,他们应该是自由的。 无论是在哪个领域,当目标是既定的、时间是紧迫的,毫无疑问,我们能做出很多东西来。但是,大多数时候,它与“从无到有”毫无关系。前面提到在科研领域真正的发现也很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今科研的经费提供方都会对科研方向和时间有要求,科研人员为了达到这个要求获得经费,更乐意选择那些不是从零开始的研究项目。历史上很多科学发现都是偏离既定课题的“意外”,而如今的经费模式,在时间上根本没法让科研人员自由漫游在科学世界里,然后忽然发现一个“意外”。 我们这两三代中国人,都是目标感极强的,也养成了追求效率的好习惯。也正因为如此,整个国家才能飞速发展,我们也获得了上升时期的红利。可是,也正因如此,我们这几代中国人,都“不太会玩”,没啥创意。福兮祸兮,硬币两面。 这次的纽伦堡玩具展,让我意识到,在桌游行业,中国的环境和德国(欧洲)的环境之所以大相径庭,原因可能远比想象中复杂和深层。而且,在短时间内可能并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如果我们希望有所改变,可能要一整代人付出努力。 说这些,绝非批判。追求高效绝非错误。高效的商业运转、绝妙的好主意,这两个我们都想要。我们应该提前为未来做好准备。我们的下一代人,他们应该拥有一颗自由的心灵,一个开放的大脑。他们不该被禁锢在太多条条框框中。他们要“会玩”。我们这代人就是来给他们构建好玩的世界、创造会玩的环境的。这样,他们可能就能在被人工智能包围的世界里依旧过得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