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招生机制千疮百孔，“卧底”记者建议取消ED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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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Jeffrey Selingo 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发表了众多关于高等教育的文章，是《纽约时报》的两部畅销书的作者，《大西洋月刊》和《华盛顿邮报》的撰稿人，也是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特别顾问。他也是乔治亚理工学院21世纪大学中心的访问学者。
他曾花整整一年时间在埃默里大学、华盛顿大学和戴维森学院的招生办中“卧底”，揭露诸多招生内幕，并著有《谁能进得来，为什么进得来：在大学招生办一年后的思考》一书。
对于大学招生而言，今年很可能是创纪录的一年。根据Common APP统计，截止到2月中旬，申请数量比去年同比增长了近10%——而去年也较前年增长了约10%。在过去20年中，大学收到的入学申请数增长了150%以上，但高中毕业班人数却基本稳定。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不断增长的申请数量损害了学校与学生的利益。无数申请如潮水般涌来，招生官们时间紧迫，他们匆匆浏览申请者档案（大多数申请者自己都不抱希望，只是草草申请了事），花费寥寥数分钟复核录取者的信息。上述情形完全真实，我为自己的新书准备材料时拜访过多所学校的招生办，在三个办公室里都目睹过类似情形。虽然堆山积海的申请材料和跌落冰点的录取率能够说明学校很受欢迎，但也在敲响警钟：大学招生体制千疮百孔，早就需要重新整顿了。
大学招生体制失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人们觉得进大学太难了。有些学校竞争惨烈得如同修罗场，录取率低到难以置信，但却又成为常态：从2020年申请季开始就是这样了，斯坦福大学录取率低到5%，科尔比学院10%，范德堡大学12%。但高选拔性是一种错觉，它给学生们带来压力，使得他们到处申请、浪费精力、甚至可能错失原来能够进入的学校。其实多数学生都不用担心没书读，Common app中75%的学校都录取了一半以上的申请者。但“当学生们进入Common App时，他们觉得没有学校会录取自己，实则不然。”Common App的总裁和CEO珍妮·里卡德(Jenny Rickard)说。换句话说，录取名额很多，只是不在少数精英院校而已，后者的录取规模自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就保持稳定。
肯定有更好的方式，学校应该改革申请系统，疏通拥堵，缓解压力，为高中和学生提供帮助，哪怕是精英高校也不该例外。
首先，大学需要明确选拔标准。尽管美国四年制大学的平均录取率接近60%，但许多学校为了显得更挑剔、更精英，常常会告诉潜在学生，他们会采用综合评定（holistic）的方式来录取，不唯GPA和标化成绩是论。综合评定法从申请者的课外活动、文书、推荐信中收集申请者信息，试图评估很多无法量化的品质。家长和学生对这种方法爱憎相当，他们赞成关注“学生整体”，直到发现那些GPA和标化成绩低的申请者获得录取时才懊悔不迭。
综合评定听着诱人，但很多低选拔性大学的招生官们主要还是看学生的高中的课程及成绩。ACT与SAT分数有时也重要，但新冠疫情期间很多大学采取了标化可选政策。在很多大学，高中成绩单定成败，课外活动与文书作用不大。对很多贫困学生来说，冗长的申请表是一种不公正的负担，他们缺乏资源，联系不上大学招生官，父母与老师无法提供帮助，甚至连一台能联网的电脑都没有。
去年，Common App尝试了“直接招生法”（direct admission），这种方法彻底颠覆了传统的录取流程：大学根据K12学校提供的数据、抑或是学生提交的基本信息资料主动录取学生，而不用学生填写一张又一张的表格。约有3300的学生获得有条件录取，如果他们GPA达标就可以进入所在州的一所高校。大约66名学生通过这一试点项目进入高校就读。人数虽然不多，但Common App的工作人员称，至少有33人都是家庭中第一代大学生。要知道，去年开设了Common App账户、但到最后也没有提交申请的高年级学生共有70多万，这些学生通常都是低收入、第一代移民子女、有少数族裔背景。
其次，大学可以取消具有约束力的提前录取（binding early decisions）。ED意味着高年级学生在秋季就要提交申请材料，并且承诺如果被录取就入学。这种带有绑定性的政策让学生们觉得某所特定的大学才是“生命中的唯一”。对于一些人来说，ED轮已经变成了新的常规轮。
精英大学青睐ED自有其原因。在RD轮中，学生会权衡多所学校、并决定入读哪所。对于精英大学而言，在ED轮多多招收学生，就可以减少RD轮带来的不确定性。在考虑RD申请之前，巴纳德学院就已经通过ED录取了62%的学生。波士顿大学在ED轮录取了50%的学生，而十年前这一数字只有13%。宾夕法尼亚大学ED轮也录取了51%的学生。
学生们心知肚明，所以ED就变成了顶尖大学的门票抢夺赛。学生们不一定喜欢这所大学，很可能仅仅是喜欢它的ED录取率。但也并非所有学校都是如此，加州大学就只有一个申请批次，今年九所加州大学仍吸引了21万余名申请者。
最后，顶尖大学可以通过更少的材料来决定申请者的录取机会。弗吉尼亚大学负责招生的副教务长斯蒂芬·法默(Stephen Farmer)就在考虑分批接收录取材料：比如先提交成绩单、再提交推荐信、最后提交文书……这样学校就可以不断缩小招生范围，也免得学生花费不必要的时间精力来准备材料。
我在招生办“卧底”时发现，大学录取过程其实充满了诸多肮脏秘密：当招生官们要求文书、推荐信、百科全书时的活动清单时，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评估什么。精英大学总是喜欢讲他们是如何“打造超级班级”的，其实完全是自欺欺人。与其说他们是在“打造一个班级”，不如说是在发出进入班级的邀请。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回复“是”。在西北大学，只有60%的人这样做。这意味着每10个被录取的学生中，就有4个会说：“不，谢谢”。在维思大学(它在声望很高的学院中毫不逊色)，只有35%的学生接受了学校的录取。所以，尽管学生们都焦虑自己是否能进入某一所特定学校，但事实是，大多数精英学校的学生只是同一群申请者的不同组合。换言之，他们不是进入这一所高校，就是进入另外一所。
表面上看起来大学申请过程非常简单，学生只需点击Common app中的一个按钮就可以申请，但实际过程并非如此。如果精英大学取消了ED轮，那么RD轮就会有更多名额，学生们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不用投注般地选择某一所学校并早早决定。如果大多数学校都只招一轮、并减轻学生们的申请负担，学生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斟酌自己的选校清单，因为他们在放榜季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否有进入精英大学的实力。改革招生机制是一个漫长过程，但收益非凡：这能让学生们充分享受高中时光，而不是终日为申请大学惴惴不安。学生们可以交友聚会、参加社团、享受课程——简言之，拥有更多有意义的经历，这些经历也将成为大学期间的宝贵财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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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effrey Selingo ，原载：《大西洋月刊》，编译：北部。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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