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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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3月23日，周受资代表Tiktok出席听证会。讨论问题包括Tiktok的信息安全、青少年保护、毒品信息以及程序上瘾等。剑拔弩张的5个小时中，儒雅、沉稳的亚裔精英周受资火爆出圈。当我们细细探究他的成长经历、教育背景和职业路径，发现，这不正是融合了东西方教育精髓的国际化教育范本？谁能想到，Tiktok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命悬一线，CEO却火出了圈。外媒一片“Who is Shou Zi Chew(周受资)?”的声音中，《经济学人》写他——“TikTok的10亿多用户渴望成名15秒。但这家社交媒体的CEO并不愿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TikTok的用户很少会认出这位40岁的新加坡人，他的个人TikTok账号，仅有去年发布的13个视频。他很少接受采访，个人维基百科词条也只有150个词。”但3月23日，Tiktok的美国国会听证会，让这位原本一直努力保持低调的年轻CEO，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大半个世界的关注焦点。以往看到这种精英人士，第一反应都是偷师一番的“妈妈粉”们，这一次竟激动变身“女友粉”了：有人形容他是现实版的“河道英”（热门韩剧《黑暗荣耀》中的帅气财阀）；有人戏称“反正聊不出结果的事儿，帅气就够了”；就连不少美国网友也上了头，拍短视频讽刺起议员的诘问来......五个小时左右的听证会上，面对美国议员咄咄逼人的提问，他冷静、专注，有一种从容不迫、稳重的魅力，外加俊朗的外貌，一时间圈粉无数。随着更多的个人经历被挖出，周受资的个人形象已然跟“精英模板”、“商业男神”划上了等号。一路名校，国际化的教育背景，开挂般的职业路径，打造出一份堪称完美的履历，让不少有意“取经”的普通家庭也有些望而生畏。不过，在外滩君看来，顶配亚裔精英周受资的故事给我们最大的启发，反而正是国际化教育愈发普遍的今天，我们没有看清的关键，结合东西方之所长的教育，究竟能够在一个人身上伸展出多少可能性？关于周受资的诸多评价中，曾与周受资在小米共事的谷歌前高管雨果·巴拉(Hugo Barra)尤为令人印象深刻。“他是完美的双文化者（perfectly bicultural）。客观上说，他比我在中国商界遇到的任何人，都更适合担任一家想成为全球巨头的中国公司的双料高管，兼顾海内外那种。”颇高的评价之下，正是周受资得益于真正国际化的、结合了东西方之所长的成长经历。1983年出生于新加坡的周受资，起点并不高。父亲在建筑行业工作，母亲从事簿记工作。普普通通的成长环境下，周受资却很有一番“上进”的意识。12岁时，他以高分考入新加坡精英中文学校华侨中学(Hwa Chong Institution)。这所学校在新加坡颇负盛名，现在已成为新加坡最顶尖的5所中学之一。这所学校以双语著称，虽然现在主教语已改为英语，但依然保持了比较浓厚的中文背景。
新加坡不少政商精英，都是该校的杰出校友：政界有新加坡第五任总统王鼎昌、第一位女性内阁部长傅海燕，商业金融领域也从公司创始人到银行董事长，不一而足。独立、自立、努力工作，几乎成立了新加坡人的共同信念。同时，他们也坚定地相信，教育是实现向上流动和自我实现的最主要途径。这对咱们国内的孩子来说也并不陌生，“读书改变命运”的老话，可以说直到今天仍是亚洲教育的主旋律。不过，对于周受资来说，对他后来的性格塑造影响最深的，除了这所生源高度筛选的精英中学，还有他在军队里的那两年。回忆起自己的成长经历时，周受资说，18岁是一个很难静下心来做事的年龄。但是，军营的生活让他思考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一点思考，就是“不要浪费时间”。每一分钟都不浪费，每件事情都要下功夫。于是，从这里开始，他的人生就像被按下“加速键”一般，开始“连级跳”——以上尉军衔退伍、完成新加坡的义务兵役后，他进入名校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UCL)，毕业后即加入高盛；
两年后，辞职攻读哈佛商学院MBA，期间，加入还是一家初创公司的Facebook实习，开始接触科技公司；
27岁，加入俄罗斯基金DST并担任合伙人，孤身一人从新加坡到北京，完成了DST对京东、小米、阿里巴巴、滴滴以及字节跳动的投资。
之后一路高歌猛进，担任小米CFO、小米国际部总裁、小米合伙人。2021年离开小米，加入字节跳动担任CFO，同年被任命为TikTok CEO。比这个职场跃升速度更恐怖的，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拼命。高盛的工作强度，大家多少有所耳闻，工作到凌晨一两点是家常便饭，通宵达旦也不罕见。而周受资在那工作的整整两年中，“基本没有周末”；准备小米IPO的那一年里，他还在微博上分享了一张图片，上面写着“未来的一年里，连睡觉都是浪费时间。”同样以“拼命三郎”著称的雷军，说周受资“有一种对世界复仇一般的勤奋”。而这位当事人自己也说，“很多人低估了埋头苦干的重要性。”的确，当“努力”几乎已经成为人们对亚裔的刻板印象，有许多孩子可能会向往起西方孩子那种玩世不恭、随性洒脱的感觉，但真实的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瑰色传奇，卓著的成就背后，注定少不了更多的心血和付出。聪明人，下笨功夫，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说勤奋是亚洲教育体系下，根植在亚裔身上最基本也最普遍的特质，那么周受资身上另外两个显著的能力特点，应该说更多来自于西方教育常为人称道的部分，而这些正是他在职场一路高歌猛进的关键。很难说是巧合，周受资的每一份工作，几乎都成为了他下一份工作的跳板。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规划意识，看似简单，实则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在高盛工作时，一次IPO项目中，周受资认识了DST的掌门人尤里·米尔纳(Yuri Milner)，也是后来宇宙级般的投资人。Yuri投资的赫赫战绩中，有千亿美元级的巨头阿里巴巴和Facebook，还有我们熟悉的京东、滴滴，当然，也包括周受资后来加入的小米、今日头条。周受资觉得“Yuri极其聪明，做事情与众不同”，于是Yuri邀请周受资加入DST时，他想也不想就加入了。当时DST基金还没创立，更没有今天这般“宇宙级投资机构”的地位。曾获诺贝尔奖经济学奖的《贫穷本质》提到，最为典型的“贫穷思维”莫过于短视，只关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而不太关注未来的收益，总是做出短期有益、长期有害的选择，这样也就把未来的各种机会掐灭了。这种长期规划的意识，很多时候需要父母的言传身教。一个最典型、最生活的例子，为什么总是被盯着分数的孩子更难实现长足的成功？父母总是为眼前的考试紧张，那孩子也就往往不太去想更远的人生志向了，慢慢的，自我规划这件事也就没有了。周受资信奉的原则恰恰相反。“如果你被告知要登火箭，不要去问应该坐哪个位置，先登上去就好。”来自Facebook的COO 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的这句名言，成为他多次面临抉择时的指导建议。当时，周受资代表DST打开拓展中国市场，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下，迅速打开了局面《福布斯》评价他说，“快人快语的哈佛大学MBA毕业生，仅仅花了一年时间，就结识了20多家顶级金融咨询机构的主要合伙人。”
这里面，除了前文提及的勤奋，同样重要的还有他对于拓展人脉的态度和技巧。VC出身，周受资对于科技产品，想必不是一上手就十分清楚，对于管理一家科技公司，同样也需要学习。于是，他“碰到高人，就拼命跟他们学”，近距离看他们怎么做，然后不断吸收、化为己用。代表DST刚到北京时，周受资手上的资源几乎等于零。为了快速打开局面，他频繁请朋友帮忙牵线，并尽可能多地参加各种活动。每天最多能安排10个会，一周见30家公司，留两天思考消化下，一年下来也能见三五百家。准备小米上市期间，他将自己见过的每一个投资者记录在Excel中，最后足足列了1500行。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周受资与今日头条之间。据说，早在2012年，周受资参观北京大学那间被称为“中国版硅谷车库”的公寓时，就认识了张一鸣。今日头条“根据以往文章浏览时间推播讯息”这个想法，在周受资看来，非常简单却强大，于是下手果断地代表DST独家投资了今日头条数千万美元B轮融资。2022年，周受资曾受邀在UCL毕业典礼上演讲，他告诉那群即将毕业的年轻人说，他也同样迷茫过，“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也不知道生活会把我带到哪里。事后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计划......我把自己放在那里，当机会来临时，我抓住了机会。”外滩君以为，他日积月累而成的这种以自我为原点，纵向规划、横向拓展的“坐标轴式”思路，恰是他能够在抓住机会的关键诀窍。而这两种特质，恰好是很多中国孩子的短板。尤其是建立人脉。从小在“直升机式育儿”下长大的孩子，既缺乏社会情境下跟人打交道的经验，也少有意识去积极运用身边的人脉资源，而这种教育的缺失，会在孩子们走出校园、进入职场后暴露出直接的问题。即便是普通人的普通职场，有意识、有能力建立人脉资源，还能寻求前人帮助，往往可以事半功倍，总能在社会生活中更加如鱼得水一些。能够成为亚裔精英中的精英、全球性的国际化人才，周受资身上还有许多可以挖掘的经验。比如他几乎完美的双语双文化背景，让他成为全球化和互联网红利的最大受益者；他每进入一个新角色就能迅速抓住要领、调整策略的敏捷，比如成为Tiktok CEO后，他便删除了所有社交媒体账号，只在Tiktok上发布生活类短视频，打造亲民形象等等。但在外滩君看来，对我们亚裔孩子和家庭启发最大的，莫过于他永远敢承担责任、接受挑战的那颗“强心脏”。同为亚裔的思科(Cisco)公司前副总裁巴克·吉(Buck Gee)曾说，“一般来说，亚裔职员被认为是聪明、勤奋、易于管理的员工。”于是，亚裔总被视作好员工，而无法成为好的领导者。客观存在的族裔偏见也好，亚洲教育普遍缺失对冒险精神的培养也罢，这已然给亚裔在美国职场乃至社会文化中架起一道屏障。根据美国亚裔投资管理者协会的调查数据，65%的亚太裔管理者将“竹子天花板”（Bamboo Ceiling，特指职场中针对亚太裔的歧视和设限）视为对其职业生涯产生中度甚至重度的问题。换个更近一些的语境，美本申请，许多中国申请人都知道，顶尖名校们除了要求成绩优秀外，还极为重视对学生领导力的考察。但对于领导力的缺乏，让许多中国孩子只能选择，要么罗列社区公益活动、要么写写自己在学校里参与创办的社团，关于这种能力真正的体验和理解，实在乏善可陈。斯坦福大学原校长、谷歌母公司Alphabet董事会主席约翰·汉尼斯在《要领》中将“领导力”概括为八个方面：
1. 谦逊：有效领导力的基础；2. 本色与信任：有效领导力的核心要素3. 服务型领导力：理解谁为谁而工作4. 同理心：塑造领导者和组织的秘诀5. 勇气：敢于为组织与社区挺身而出6. 合作与团队配合：建立高效的团队77. 创新力：打开成功之门8. 求知欲：学会终生学习。他尤其强调了谦逊，并阐释道，“真正的谦逊，是一种有技巧的、有主见的做法，是成功领导者应当具备的特质，就像我们常说的勇气、决断力那样。”从这个维度上说，周受资在听证会风波中的圈粉表现，均出自于他身上这种罕见的领导力。由于Tiktok在美国面临的各种挑战，迪士尼前高管凯文·梅耶尔担任Tiktok CEO仅100天，就宣布辞职。而临危受命的周受资，在生死攸关的听证会前，还称其“是一个机会，而不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上一次如此受关注的听证会，还是本地人扎克伯格，当时他一言难尽的表现，至今还被人戏称“僵硬得像机器人”。后来接受采访时，扎克伯格也无奈表示，“参议院听证会可不是个强调人性的环境。如果你在那里待上六七个小时，表情管理也难免会失控。”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Tiktok的听证会只会更“疯狂”。客观来说，听证会上周受资的表现，也并没有对当前Tiktok的困境真的做到力挽狂澜，说他是“频频吃瘪”也不为过：先是被各种刁钻问题轮番轰炸，周受资一张口回答就被频频打断，只许说“Yes or No”，一位美国国会议员还调侃周受资说“感谢你，让两党如此团结。”但正是这种压力下的儒雅、稳重，让他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心。美国网民都忍不住心疼这位“美强惨”的时候，周受资先是正式发了封内部信，冷静阐述了听证会上的情况，“充满挑战，和预想的一样，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澄清事实的空间。”回到公司，他一边跟同事们开起了玩笑：“你想这么做吗？Yes or No？”一边拍了段短视频，感谢网友支持。把时间拉长，这种强悍的性格、不畏挑战与风险的态度，也正是那温润的外表下，支撑他走到今天的秘诀所在。高度重视教育的亚洲国家里，父母们难免落入培养孩子的定势：从一个功成名就的未来，逐步倒推到幼儿园，一步都不敢放松。然而在真实世界中，更常见的走向却是，孩子们早早失去冒险的乐趣、也没了承担责任、不怕失败的能力。周受资曾说，出生在一个小岛的好处，就是从小就有出去闯荡的欲望。从他目前的样子来看，这种想法至少在他的成长经历中，是受到支持和鼓励的。正如他至今相信的，“离开舒适区会让你感到不自在，放轻松。世界变化很快，永远有你不熟悉的领域，无论你遇到什么，智慧和自信会带你渡过难关。”给孩子去放手一搏的信任和空间，或许就是要培养一个有领导力的孩子，我们能从眼前做起的第一步。参考文献：1. Wikipedia, Shou Zi Chew2. Linkedin, Shou Zi Chew3.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Who Is Shou Zi Chew, the TikTok CEO Trying to Reassure America?Stu Woo4. CFO小黑板｜小米周受资：超级独角兽80后CFO非一般的觉悟，馨妍小姐姐5. 投资界PEdaily｜40岁周受资，从VC到最难CEO，陈晓 旸与6. 进击的李厂长｜谈谈周受资：顶级金融男的特质，Boring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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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楠，转载：外滩教育。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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