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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牌都是正确的,我却拿出了错误的钥匙——元稹

彦师语文课堂 2022-05-09

初唐诗人中陈子昂41去世,死后到明朝才出名。(《不组cp,如何自我营销——陈子昂》)


盛唐诗人中杜甫58去世,死后六七十年出名。(《其实我是地主,只是有时没地——杜甫》)


中唐诗人李贺27岁去世,死后十五年诗歌集才发表,诗文成就争论上千年,也没定论。(《最惨的人生不过是大器晚成——“诗鬼”李贺》)


以上诗人都是生前默默无闻,死后才声名鹊起。可以说上天给他们一手烂牌,让他们自己打好了。


哪有没有诗人生前名声卓著,死后人设崩塌?


诗人的群体大了,正所谓“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难免出一两个说出很多大道理却没过好自己一生的诗人。


比如:元稹。


今天我们就讲讲元稹是怎么拿着俩王四个二输掉牌的:


一、爱情


关于元稹的爱情,大众了解的有两段。一段得益于戏曲《莺莺传》的传播(一个诗人居然靠戏曲传播自己),另一段得益于悼亡诗。


元稹22岁左右,情窦初开,结识了双文姑娘(崔莺莺的原型),有学者考证,双文是元稹的表妹,按现在法律的话这两人别说结婚了,恋爱都不行,但古人不在意这些。最初元稹表白双文时,双文还是拒绝的,没想到元稹为此茶饭不思,险些丧命。出于对元稹的同情,双文接受了元稹。一年后元稹离开家乡,去长安考试。初次不中,元稹在长安滞留一年,思念双文写下了“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表达思念之情。只是后来元稹就不思念双文了。


一年后元稹中举,结识了京兆尹(市长、法院院长、派出所长及一身的官职)韦夏卿,韦夏卿刚好有个女儿韦丛,比元稹小四岁。元稹看上了韦丛,韦夏卿看中了元稹。元稹纯粹是看上了韦丛的貌美,至于娶了韦丛后对改变自己的门第和帮助自己晋升,是元稹根本没有考虑的。韦夏卿看中元稹纯粹是觉得元稹能给女儿带来幸福,至于元稹将来能不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韦夏卿根本没有考虑过。韦丛是真的喜欢元稹,元稹自述“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自己喝酒没钱,就把老婆的首饰当掉。没钱喝酒,贺知章是当自己的金龟,李白当自己的千金裘,杜甫穷点是当自己的旧衣服,至于元稹,哎!不说了。


六年后韦丛去世,31岁的元稹写悼亡诗(古诗题材分类之一,多数是男子写给死去妻子的。各位平时不要引用来赠送他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来纪念。然后和比他大十岁左右的风尘女子(非贬义)薛涛神交,写下“虚度东川好时节,酒楼元被蜀儿眠”,还好这首不火,元稹的人设还没崩塌。没想到元稹在韦丛去世后不到一年,又娶了一个领导的表妹安仙嫔生活,此后对韦丛的悼亡诗也就停笔了。


不成想,三年后安仙嫔去世,36岁的元稹去四川当司马(相当于省长吧),见到重庆刺史裴郧的漂亮女儿裴淑。没多久两人成婚,开始了元稹人生的第三次婚姻。44岁元稹被改转越州刺史。在越州期间,元稹和薛涛忽发旧情,不过只停留在了书信应答上。当时的元稹没时间去接薛涛,因为他又双叒叕娶了当地的歌手刘采春为妾,之后生活了七年。这艳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要不那么多人要当公务员呢?


我觉得元稹是一个忠于爱情的人,只爱一个人很容易,像元稹那样,每段爱情都只爱一个人,那就不容易了。


元稹写作内容关于爱情的诗,有很多。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看过的北京卷也好,全国各地的高考试卷也好,从来没见考过。就算元稹的对于爱情的主题是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看了他的生平,我们也只想评价:呵呵。


爱情生活元稹过得是斑斓多彩,友情过得却是从一而终。


二、友情

(真人应该比图片上帅很多)


公元806年,27岁的元稹和34岁的白居易参加吏部(一般唐朝中进士说的是参加礼部的考试,考中了还得等一两年之后考过了吏部主持的才能当官)主持的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看名字猜考试内容)考试,中举后没多久两人开始了一起当七品左拾遗的工作,两人职务卑微,工作却很卖力。更卖力的是工作后的娱乐:

忆在贞元岁,初登典校司。

身名同日授,心事一言知。

(这不叫缘分)


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

月夜与花时,少逢杯酒乐。

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

(貌似元稹当了韦丛的嫁妆,和白居易骑马、饮酒、赏月去了)


以上诗作都是白居易回忆元稹时写的,只表达白居易个人的观点,不代表元稹的立场。


我们看看元稹时怎么刻画和白居易的关系的?


公元814年,听到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的消息,元稹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在日记中他写道:“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梦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3年后,白居易痛苦无依,毕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琵琶女啊!想想还有谁和自己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也被贬的元稹是一个。在《舟中读元九诗》中,白居易写道,“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眼痛灯灭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元稹和白居易的缘分,不仅有同被贬的经历,还有梦到对方的:


梦微之     白居易

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梦相闻。

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

(我想你不说我想你,说你怎么思念我,

还进入了我的梦乡)


酬乐天频梦微之  元稹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我病了想到很多人,就是没想到你。

怕你为我担心。)



两人生前应答诗比较多(1800多首,元稹一辈子流传下来的也就800多首),元稹死后,白居易独角戏还唱了好多首: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闻道咸阳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你走了,长安就成了一座空城)


光写诗还不算,俩人同一年有的儿子,各自的啊。好事相连,坏事也相连,两人各自唯一的儿子都夭折了。


看到这些诗,我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话电影台词: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好好的友情,成就了元稹,也毁掉了元稹。元稹的名句,写给白居易的有很多(“春草绿茸云色白,想君骑马好仪容”);应答的诗太多,多数还是白居易先写,元稹再回答。等到元稹死了,白居易自问自答。元稹名气没有白居易大,年纪还比白居易小7岁,久而久之元稹和白居易纯洁的友情关系,就演变成了

爱情师生情,亦师亦友。


最早说元稹不如白居易的,是元稹自己“元诗驳杂真难辨,白朴流传用转新”,好朋友作诗了,白居易当然要应答啊“每被老元偷格律”!后世白居易的迷弟数量和质量上都比元稹要多,分量最重的就是苏轼,给这两人下评语:元轻(语言轻飘、态度轻率、爱情诗立意轻佻)白俗(通俗易懂,虽然考白居易的诗,你也是不懂,那还不快看看《皇权下的蛋——白居易》)。


写友情诗主题是比较单一的:情谊深厚、朋友被贬后的伤心难过、朋友升职后自己跟着开心。


爱情、友情,人类关系中的两大王牌,元稹经营的都是如履薄冰!


不是还有第三王牌亲情吗?元稹经营的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元稹八岁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抚养他长大。元稹结婚多次,有过1个儿子和7个女儿,但是只有一个女儿活了下来,别的都夭折了。这或许解释了元稹为什么结婚多次和晚年炼丹吃丹致死,归根结底可能就是旧社会时人们放不开的“传宗接代”观念。


两张王牌没打好,我们接下来看看元稹的“四个二”是怎么出的?


三、官场上的四起四落



初次“犯二”


刚入官场的元稹当的是八品左拾遗,就是给皇帝提意见的官。元稹真的相信可以给皇帝提意见,貌似当年五月上任,先论“教本”(重视给皇子选择保傅),再论“谏职”、“迁庙”,一直论到西北边事这样的大政,皇帝觉得这是个人才,就把元稹贬去当河南县尉了。之后元稹母亲去世,元稹回家守孝三年,归来后出使剑南东川。想着不能给皇帝提意见,那就给士大夫提意见吧!弹劾不法官吏吧!遂大胆劾奏不法官吏,平反许多冤案,得到民众的广泛欢迎和崇高赞誉。白居易更是作诗赠他“其心如肺石,动必达穷民,东川八十家,冤愤一言申”。虽说官官相护,但就没有几个官护着元稹,恨元稹的倒是不少。没多久元稹就明升暗降罚俸被召回,途中想着皇帝和不法官吏都不让给提意见,难不成要给太监提?恰逢在驿站偶遇当时的大太监仇士良、刘士元等人,要跟元稹争住总统套房,元稹就给他们提意见,却遭到仇士良的漫骂,刘士元更是上前用马鞭打得元稹鲜血直流,被赶出了上厅。后来唐宪宗便以“元稹轻树威,失宪臣体”为由,贬元稹为江陵府士曹参军。从此开始困顿州郡十余年的贬谪生活。


领导“犯二”

815年正月,三十七岁的元稹唱了一首《好运来》,结果好运真的来了。一度奉诏回朝,自以为起用有望。抵京后,与白居易诗酒唱和,意气风发。没成想,莫名其妙的突然与刘禹锡、柳宗元一同被放逐远州。元和十年(815年)三月,元稹“一身骑马向通州”,出任通州(当时的通州可不是京城的郊县,那就是偏远军区,节度使控制地带)司马。流落“哭鸟昼飞人少见,怅魂夜啸虎行多”(《酬乐天得微之诗,知通州事,因成四首》)的通州,他“垂死老病”,患上疟疾,几乎死去。


集体“犯二”

819年,唐宪宗召元稹回京、宰相令狐楚对其诗文深为赞赏。眼瞅着元稹就要升职了,结果唐宪宗去世了。还好820年继任皇位的唐穆宗当太子时就是元稹的小迷弟,此时特别器重于他,经常召见,数月后,被擢为中书舍人,翰林承旨学士。元稹觉得自己无功受禄不好意思,刚巧当时有节度使叛乱围困住朝廷钦派的节度使牛元翼(这名字大概是说牛也会飞吧?),元稹向皇帝请求着带兵平叛。元稹的计策是:散家财(不要问我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你就问问问啥要考公务员就好?)贿赂部分叛军士兵,和牛元翼里应外合,一扫叛军。毕竟没打过仗,保密工作做不好,这计策被被敌军获取了。敌军将领啥啥啥(名字不是忘了,是我根本没记住)利用这计策找到跟元稹有过节的宰相裴度,诬告元稹贪污。元稹青白团和裴度诬告团双方各找自己的好友,搅得朝堂混乱不堪。皇帝一生气,各打五十大板。diss的双方元稹、裴度获得双冠军双被贬。


老年犯二


829年九月,元稹人品大爆发,入朝为尚书左丞(其实是之前的好友崔什么什么当了丞相,为他多方奔走的结果)。身居要职,元稹有了兴利除弊的条件,他又恢复了为时之锐气,决心整顿政府官员,肃清吏治,将郎官中颇遭公众舆论指责的七人贬谪出京。这种级别的人,做这种大动作,背后牵扯的利益链大了去了,元稹打狗没看好主人,看好元稹的宰相王播突然去世,李宗闵(貌似是裴度好友,总之看不惯元稹)再度当权,元稹又受到排挤。大和四年(830年)正月,元稹被迫出为检校户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武昌军节度使。大和五年(831年)七月二十二日暴病,一日后便在镇署去世,时年五十三,死后追赠尚书右仆射,白居易为其撰写了碑文(注意:元稹给了白居易高于市场价的钱)。


相比于爱情友情中的元稹,我更喜欢这种犯二的元稹,这种与白居易相似的官场命运我觉得也是他俩能够并称的原因。


官场中写作的元稹,诗风分三种(知识点来了啊!)。第一种,当上大官的得意(这种诗比较少,考的概率也不高):犀带金鱼束紫袍,不能将命报分毫。


第二种,被贬后的无奈、对官场的失望、给自己激励。“奏书金銮殿,步屣青龙阁。我在山馆中,满地桐花落。”、“金埋无土色,玉坠无瓦声。剑折有寸利,镜破有片明。”、“一日风云会,横江归故乡。”。


第三种,没心没肺的欣赏被贬处风景。“遥泉滴滴度更迟,秋夜霜天入竹扉。明月自随山影去,清风长送白云归。”


其实还有第四种,对过往时光的怀念。


鄂州寓馆严涧宅

凤有高梧鹤有松,偶来江外寄行踪。

花枝满院空啼鸟,尘榻无人忆卧龙。

心想夜闲唯足梦,眼看春尽不相逢。

何时最是思君处,月入斜窗晓寺钟。


这首诗写作时元稹51岁,元稹52岁时去世。有人解说这个“思君”,思念的是双文。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就像男人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大唐王朝的大门并未上锁,得过且过的混一场就好,元稹居然拿出“有为”的钥匙在这怼人。结果互有胜负,好在一直在贬官,也一直在升官。


爱情的大门从来不上锁,元稹是万花丛中过。痴心不足,情真有余。


房间和门牌都是正确的,元稹却拿着错误的钥匙(终于扣题了,累死我了)。


像元稹这样,光芒被遮挡的诗人是不是很可悲?


不是的。好歹白居易比元稹大啊!


孟郊就不同了,比韩愈大好多,组合名字还在韩愈后面,称为“韩孟诗派”。


请看下章:

后来居上——孟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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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怀疑语文老师的数学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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