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赴乌克兰建馆（上）首任驻乌临时代办

作者：于振起

1988年7月，外交学院国际关系史专业博士研究生毕业，获历史学博士学位；2002年3月-2005年8月，中国驻白俄罗斯共和国大使；2005年10月-2007年10月，中国驻保加利亚共和国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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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广场是1991年为纪念乌克兰独立而修建的

1991年12月1日，仅次于俄罗斯的第二大加盟共和国乌克兰，经过全民公决，宣布独立，成为压断苏联这只大象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时起，任何挽救苏联的努力实际上已经无济于事。一周后，“别洛韦日协议”的出炉，预示着苏联解体已成定局。

别洛韦日协议

白俄罗斯、俄罗斯、乌克兰关于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的协定 。

1991年12月8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和白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舒什克维奇在别洛韦日森林举行了《关于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的协议》等文件的签字仪式，表示：“我们白俄罗斯共和国、俄罗斯联邦和乌克兰是苏联的创始国，签署了1922年的联盟条约，因此我们指出，苏联作为国际法的主体和地缘政治现实，将要停止其存在。”

“苏欧司”更名

鉴于苏联即将不复存在，外交部苏联东欧司更名也势在必行。

12月中旬的一天，苏欧司司长来到苏联处，就苏欧司更名问题征求我们的意见。我提议一旦独立国家联合体正式取代苏联，“苏联东欧司”可依据地理概念改称“东欧中亚司”，类似外交部现有的“西亚北非司”。主管范围可以不变，仍包括东欧地区和原苏地区。苏欧司后来向部里提出的建议采纳了我的意见。

1991年的最后一天，外交部决定，同意苏欧司意见，将苏联东欧司更名为“东欧中亚司”，从1992年1月1日起生效，主管地区范围不变。

赴乌克兰 任临时代办

12月底，苏欧司领导通知我，经部里批准，决定派我到乌克兰负责建立使馆的工作，任中国驻乌克兰使馆临时代办。为我配备了两名外交官协助工作，一位是范先荣三等秘书，一位是赵向荣随员。他们是夫妻，也是我在苏联处的同事。部里要求我们作好1992年2月中下旬赴任的准备。与我们同时接受建馆任务的还有赴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三个国家的同志。

1992年1月4日，中乌双方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签署建交公报。2月24日，我们三人登上了飞往莫斯科的飞机，从那里再转飞基辅。

2月24日晚，我们抵达莫斯科谢列梅杰沃2号国际机场，下榻驻俄罗斯使馆招待所。

25日至26日，我拜会了乌克兰驻俄罗斯外交副代表利西茨基，并与驻俄使馆有关部门进行工作接触。为了便于到乌克兰后开展工作，我特意请驻俄使馆教育处同志提供了在乌克兰的中国公派留学生会成员名单。

27日中午12时，我们由莫斯科飞抵基辅。乌克兰外交部礼宾局一秘菲里波连科代表乌方到机场迎接，然后带我们下榻罗斯饭店。他解释说，由于乌克兰没有现成的外交馆舍和外交公寓，原来在乌克兰设有领事馆的国家可以将领馆馆舍改为使馆馆舍，其他在基辅没有领馆的国家的使馆暂时都安排在罗斯饭店，既作为临时馆舍，又当外交公寓。中国大使馆被安排在饭店7楼。

28日上午11时30分，我到乌克兰外交部与礼宾局局长塔拉年科会见，向其递交了临时代办介绍书副本，请其尽快安排我与兹连科外长的会见，以便向其递交临时代办介绍书的正本。

“国书”与“临时代办介绍书”

根据外交国际惯例，两国正式建交后，即应互派外交使节。如果暂时不派大使，可以先派临时代办作为外交代表，并由本国外长向对方签发代办介绍书，由临时代办面交对方外交部长。

这与一般情况下大使临时离开驻在国，指定一名外交官（通常为使馆二把手）担任临时代办不同。后者只需使馆就此照会驻在国即可，无须由本国外长签发正式文书。

塔拉年科说，兹连科外长正在议会参加会议，今天已经是周末，估计得下周才能安排会见，确定具体时间后会尽快通知我。

没想到当天下午2时乌方告，兹连科外长下午5时会见中国临时代办。我意识到，这显然是兹连科本人临时作出的安排，由此可以看出他对乌中关系的重视程度。

我接到通知后，便准备再次前往外交部，赵向荣陪同。本打算像上午一样乘出租车去，当我们来到饭店门前才发现，一辆出租车也没有。怎么办？我想，无论如何与外长的第一次会见不能迟到，否则会造成不良影响。

好在外交部离饭店不太远，我们决定步行前往。这一来可苦了小赵，她穿的是高跟鞋，走路本来就不方便，中间还有一段上坡的花岗岩石子路，平底鞋走在上面都吃力，何况高跟鞋。我当时担心小赵把脚崴了，一再叮嘱她别着急，要小心。最后我们总算顺利准时到达外交部。

兹连科外长首先对中国临时代办的到任表示欢迎，称这是乌中关系的良好开端。他说，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与中国相比，乌克兰是个比较小的国家，但在欧洲是个大国。乌克兰愿在平等基础上与中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

我首先对兹连科在我到任第二天即与我会见表示感谢，此举表明了乌方对两国关系的重视，然后转达了钱其琛外长对他的问候，并递交了钱外长签署的临时代办介绍书。

我接着表示，中乌两国人民有着传统友好关系，乌克兰独立后，中方十分重视发展与乌克兰的关系。一个多月前，两国签署了建交公报和谅解备忘录，只要双方遵循这两个文件的原则和精神，相信中乌关系一定会有良好的发展前景。

兹连科完全赞成我所说的发展两国关系的原则立场，表示愿与中国发展最广泛的联系和互利合作，他也对两国关系的良好发展前景充满信心。关于使馆馆舍问题，他表示，目前乌方虽有困难，但会争取尽快协助解决。他最后请我转告钱外长，他将积极支持中国临时代办的工作，并向钱外长致以良好祝愿。

深感责任重大

回到罗斯饭店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30年前与乌克兰中学生的通信使我成为中国与乌克兰人民之间传统友谊的见证人；30年之后，我以中国首任外交代表的身份来到这个国家，有机会亲自为发展两国人民传统友谊作贡献。

能够有这样机遇的人是不多的，我应该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更应该珍惜这一难得的历史机遇。

当晚我在日记中写道：“中乌关系从此正式进入运行轨道。我为自己能够成为中乌关系的开拓者感到荣幸，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

- 未完待续 -

文字 | 《驻外札记 一个知青大使的外交生活片段》 于振起著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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