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证了叶利钦首次访华

作者：鲁培新

曾任外交部礼宾司代司长、中国驻斯洛文尼亚共和国首任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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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8日，苏联的三个共和国——俄罗斯联邦、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三国领导人，在白俄罗斯的首都明斯克附近的别洛韦日开会，宣布苏联不复存在，三个国家已组成一个独立国家联合体。

1991年12月8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和白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舒什克维奇在别洛韦日森林举行了《关于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的协议》（即别洛韦日协议）等文件的签字仪式。

1991年底，苏联已被15个独立国家所取代。中国政府根据不干涉内政和尊重苏联各族人民选择的原则，先后给予所有国家外交承认并获得这些国家的响应。中国同15个国家都先后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中国同俄罗斯建立外交关系协议是12月27日签署的。

1992年初，叶利钦当选为俄罗斯联邦首任总统。同年1月，李鹏总理在联合国参加安理会成员国首脑会议时，同叶利钦进行了接触。3月，俄外长科济列夫访华；11月，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钱其琛访俄，会见了叶利钦总统。两国外长互访为叶利钦总统访华作了充分准备。

1992年12月17日至19日，叶利钦携夫人访华。

1992年12月17日至19日，叶利钦总统应杨尚昆主席邀请，对中国进行了首次访问。当时，我任外交部礼宾司代司长，参加了接待的筹备工作，并参与了整个接待过程。

在他短短的三天访问中，我同他朝夕相处。他热情豪爽、谈笑风生、风趣幽默，这种典型的俄罗斯民族性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华友好，重视发展同中国的关系，为今后中俄关系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踏上中国土地

心情格外舒畅

1992年12月的北京，已是初冬，乍寒还暖。17日那天，首都机场上空飘着几朵白云，人们心情格外舒畅。在停机坪迎接叶利钦的俄罗斯驻华大使罗高寿对我说，感谢中国朋友为叶利钦总统抵京安排了这样的好天气。

罗高寿大使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在20世纪70年代初就已相识。他是位中国通，中文很好，50年代毛主席同苏联领导人会谈时，就曾给苏联领导人当过翻译。

1992年12月，国家主席杨尚昆为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访华举行欢迎宴会，图为步入宴会厅，右一为作者鲁培新。

12月17日上午10时整，叶利钦乘坐的专机徐徐降落在北京机场。按照国际礼宾接待的做法，飞机停稳后，由被访问国外交部礼宾司司长和来访国大使一同登机欢迎，并请总统下机。我和罗高寿大使登上了飞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满头白发、满面笑容、风度翩翩、个子高大的人。

叶利钦总统同我热情握手，罗高寿把我介绍给叶利钦时说：“鲁是我的老朋友、好朋友，我们已是20多年至交了。”这时我用想好了的俄语对叶利钦说：“热烈欢迎总统阁下首次访华。今天天气晴朗，天气也在欢迎您，您把莫斯科的好天气带到北京来了。我国政府陪同团长等官员正在机旁迎候，请您下机。”

叶利钦非常热情，他高兴地说：“这是我担任总统后首次访华。踏上中国土地后，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中国官员，又用流利的俄语同我交谈，天气又这样好，我十分高兴。这是访问圆满成功的先兆。”

能喝半斤茅台酒

叶利钦酒量惊人

叶利钦抵达当天的晚上，国家主席杨尚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盛大、隆重的欢迎宴会。在拟定菜单和用什么酒的问题上，我们作了特殊的考虑。随同叶利钦总统来访的人中有不少中国通，这些人长期同中国人打交道，很了解中国菜肴的特点，而我们对他们在饮食上的喜好、要求也很了解。

经过反复研究，拟出了一个适合俄罗斯人胃口的菜单，其特点是不用海参（俄罗斯人不喜欢吃），菜量要大。关于是否上烈性酒，我有些犹豫。

1992年以来，我国已实行了礼宾改革，国宴上取消用烈性酒。因为考虑到俄罗斯客人有喝烈性酒的习惯，特别是叶利钦有饮酒的嗜好，此次又是叶利钦担任总统后首次访华，于是我们决定作为特殊情况，破例在宴会上用烈性酒，用中国的国酒茅台，他们一定很喜欢。

此事杨主席也很关心。宴会开始前，杨主席在休息厅问我：“俄罗斯人喜欢喝烈性酒，今天是否考虑用些白酒？”我说：“已经准备了茅台酒。”杨主席说：“这很好！”这时罗高寿也悄悄地问我：“叶利钦喜欢喝烈性酒，主桌能否上茅台酒？”我告诉他：“我们已经想在前头了，已作了安排。”罗高寿听后很满意。

叶利钦饮酒

宴会开始后，杨主席对叶利钦说：“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特别为你准备了茅台酒。”叶利钦非常高兴地说：“我很喜欢，气味很香！”宴会上，他的酒兴大发，不断赞赏茅台酒如何好，话也很多，兴致很高。

宴会后，我向服务员了解，主桌宾客喝了2瓶茅台，叶利钦一人喝了足足有半斤。回到钓鱼台国宾馆后，他还向服务员要茅台酒。

俄式礼仪待嘉宾

叶利钦备感亲切

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夫妇在长城留影

自叶利钦抵京后，活动一场接一场，日程很紧，但叶利钦精力充沛，始终谈笑风生、情绪很高。我问他：“日程很紧，一定很累吧？”他说：“心情好，也就把疲倦忘掉了。”

12月18日，江总书记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小型宴会，招待叶利钦总统和他的随行人员。在叶利钦到达宴会厅之前，江总书记问我：“叶利钦的名字叫什么？”我说：“叫鲍里斯。”

江总书记在钓鱼台12号楼迎接他时，他快步走过去，同江总书记握手，并相互拥抱，这是俄罗斯人见到好朋友时的习惯。江总书记也十分热情地说：“鲍里斯，欢迎你，我的兄弟。”在俄罗斯人的理解中，关系十分亲近才相互称呼名字。

叶利钦听到江总书记称他名字，格外高兴。他紧紧地握住江总书记的手说：“我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外国领导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并称我为‘兄弟’，我很激动，你看，我们的关系多么亲近啊！”

老朋友开辟新纪元

新倡议促推两国关系

叶利钦总统对这次访问十分重视，对两国关系的发展提出了一些新的倡议。当他和杨尚昆主席举行第一次会谈时，杨尚昆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们是老朋友！”中方翻译没有把这句话译得很确切，把“老朋友”译成了“老相识”。俄方的翻译立即纠正说不是“老相识”，是“老朋友”。叶利钦总统笑了。

访问期间，我国领导人同叶利钦总统就如何发展两国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叶利钦总统强调：两国关系被人为疏远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纪元”已经开始。俄罗斯已经对外交构想作了重大调整，发展俄中关系是俄外交工作中的优先方向。

叶利钦说：“我这次访华的目的不仅要恢复几十年前的友好关系，而且要开辟两国关系‘真正的新纪元’。”他表示，俄方理解中方主张的和平共处原则“睦邻友好、平等互利”八个字的重要意义，并将在发展对华关系中遵循这些原则。他还表示，俄方尊重中国的内外政策，并认为一个强大、实力雄厚、领土完整的中国符合俄罗斯的利益。

我国领导人表示赞赏叶利钦总统关于中俄关系进入一个新纪元、俄将优先发展中俄关系的讲话，指出两国关系有过美好的时光，也有过僵冷的岁月，但近几年，特别是叶利钦总统当选后，中俄关系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中俄两国人民有着悠久的传统友谊，两国又是近邻，有4000多公里的共同边界，经济上有很大的互补性，又都面临发展本国经济的严峻任务，两国和两国人民没有理由把关系搞坏，只能把关系搞好，建立牢固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关系。

叶利钦与中国女排队员合影

叶利钦总统的这次访问很成功，双方签署了《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相互关系基础的联合声明》，为两国关系的发展奠定了原则基础。此外，双方还签署了经贸、文化、科技、教育、科学院等合作协定20多个合作文件。

在叶利钦担任俄罗斯总统期间，中俄建立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解决了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从此以后，两国在各个领域交流合作发展迅速，他为两国关系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他的这次访问是中俄关系史上重要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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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我与外国政要》  作者 | 鲁培新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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