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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薯”哪里去了

李同成 走近外交 2024-03-01

作者:李同成


曾任中国驻捷克、苏联大使馆一秘,中国驻黎巴嫩、利比里亚使馆政务参赞,外交部外交史编辑室编辑,外交部外交笔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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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使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都有人进进出出。大使馆虽有十多个部门,但因为大家朝夕相处,可以说彼此没有叫不上名字的。

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


在大使馆工作一般两年休假、四年轮换,当然也有例外。从大家的感觉来看,每逢来人,不论是哪个部门的,都感到高兴;而每当有人离去,好像有一种割不断的感情纽带,怅然若失。

使馆人员离别时,各部门都要举行欢送会,进行话别。临行,所有部门几乎要倾巢而出,到车站或机场送行,大家紧紧握手,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使人有“我是行人更送行,潇潇风雨倍伤情”的苦涩滋味。对回国休假的人,虽没有离馆的凄楚,但也有依依惜别之感,如古人所言“黯然伤神者唯别而已矣”。

1976年10月,我偕夫人雪白回国休假,听说我要回京,连日来大家都在写信,那真是“泪墨洒为书,将寄万里亲”,有的写一封,有的写两封,有的写十几封给我。

行前一天的晚上,家里挤满了人,按照使馆习惯做法,我事先早早把茶水和各种小吃准备好,大家边吃边聊、济济一堂,像为亲人送行一样,直到深夜12点大家才慢慢散去。

我到京后,为了让馆员的家属及时看到亲人的来信,当即到邮局将一大包信件投入信箱。接着分头看望家属,见面之际说说他们亲人的情况,自然为他们带来欢乐。

我返馆前几天又忙开了,在京馆员的亲属一个个登门造访,有的是来送信,有的送来大包小包,从馆员亲人的表情来看,见到我就好像见到了他们的亲人,有说不完的话,有道不完的嘱托。

我们返馆的当天晚上和临行前的情景一样,家里又挤满了人,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来去匆匆,拿到家里带的东西,特别是家信,赶快回宿舍去看,每个人不论收到几封信,千言万语,可以说信里都说的是一样的话,“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返乡”。

平时大家也经常相聚,星期六晚上,俱乐部都要安排放电影,看完电影时间还早,都要在一起聊天,至于节日那更是不到深夜不散场。馆员不论到谁家相聚,都会受到热情招待,有的准备啤酒,有的准备各种小吃,不一而足,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喜欢吃“麻老薯”。

“麻老薯”是俄语,就是冰激凌,因为叫“麻老薯”比较顺口,大家都这么叫,时间长了便成为冰激凌的代名词。

1904年圣路易斯世博会上,游客追捧冰激凌蛋筒。


很多人都知道冰激凌的发源地在中国,是威尼斯旅行家马可·波罗从中国带入欧洲的。当时,欧洲人对于用牛奶、水、水果与冰混合起来的混合物感到非常神秘,其制作方法曾被列为国家机密。

18世纪,制作冰激凌的方法传入美国,美国总统乔·华盛顿特别喜欢冰激凌,他曾购买了制作冰激凌的机器,亲自在自己的牧场制作。白宫后来的主人詹姆斯麦迪逊,在总统官邸举行隆重的贵族晚会上开始供应冰激凌,从此使冰激凌登上了大雅之堂。

拿破仑最爱吃冰激凌,在他被推翻流放到叶连娜岛上时,他的崇拜者曾送给他一件礼物——制作冰激凌机。

在俄国,沙皇宫廷特别爱吃冰激凌。譬如,后来的女皇卡捷琳娜二世正是用冰激凌把彼得二世引诱来的,她答应让他尝尝最好吃的食品,待他进宫后发生了事变。

30年代初的苏联冰淇淋生产车间


从前在俄国,冰激凌只是家庭手工业制造,在俄国著名作家莱蒙托夫的作品中就描写过冰激凌。1917年10月社会主义革命成功后,食品工业人民委员米高扬为冰激凌做了一件好事——他到美国去旅行,发现美国用机器生产,一年过后,俄罗斯第一家冰激凌工厂开张进行大量生产,从此,才使所有苏联人都吃到了冰激凌。

苏联食品工业人民委员阿纳斯塔斯·米高扬正在参观冰淇淋成品的制作。


苏联畜牧业发达,盛产牛奶,冰激凌不仅含奶量大,吃起来美味可口,而且特别便宜。当时每20个戈比,约合人民币2毛多就可以买到一个。苏联人对冰激凌非常喜爱,一年四季不论是酷暑还是寒冬,不论你走在街上还是公园里,总会看到有人在吃冰激凌。

沙俄时期,莫斯科街头的冰淇淋小贩,拍摄时间约为1911-1914年。


假如你问一个苏联人你的钱干什么,不少人会回答买伏特加、买面包、买冰激凌。苏联人爱吃冰激凌这已成为他们的个性。丘吉尔曾吃惊地说:“一个人们在摄氏零下20度还在街上吃冰激凌的国家是不可战胜的。”

哪怕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依然抵挡不住苏联孩子尝一口冰淇淋。


苏联的冰激凌品种很多,有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上面粗圆、下面尖细呈椎形的,使馆很多同志都爱吃这一种,他们将这种椎形的起名“火箭炮”。使馆的同志因常吃冰激凌好像上了瘾,每次上街都要买几个吃,有的人开车外出时,你会经常听到这样的对话:

——你要出去吗?

——是啊!

——给我带几个“麻老薯”。

——哪一种?

——“火箭炮”。

1976年1月6日,我们转馆一周年,这天晚上我要在家里请客,请大家吃“麻老薯”。上午我让人开车出去买了一大包,因当时没有冰箱,我在门口的积雪中挖了个洞,埋了进去。这种办法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一次多买些,用雪埋起来,随吃随取,非常方便。

这天怪了,当晚上大家先后来到我的客厅,我出去取“麻老薯”时什么也不见了,我很着急,“麻老薯”哪里去了?客人都到了,让我拿什么招待大家!急得我团团转。我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没有告诉大家,我急忙带上卢布出门,准备找人开车到街上去买。

正当我双脚迈出门槛,司机小赵来了,他笑哈哈地问我:“是不是出去买‘麻老薯’?”

我说:“是啊!”

他说:“上午我们几个人在清理门口的积雪时,挖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麻老薯’,估计是你买的,我们给你埋在另一个地方了。”说着指给我看,弯腰用手挖了出来,这时我不知该感谢他还是生他的气,可把我急坏了。我把他拉进客厅,和大家一起吃了顿“麻老薯”。

当时对“麻老薯”“失而复得”我一直秘而未宣,免得使大家扫兴。这件事已过去20多年,回想起来,不禁使人哑然失笑。




- END -

文字 | 《中国外交官手记》  作者 | 李同成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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