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在摩洛哥的时光（下）

作者：完永祥

1957年3月调入外交部；1987年9月至1993年1月任驻摩洛哥王国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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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和一些要人的密切关系，在关键时刻真起作用。如1989年在摩洛哥举行国际管理科学大会，台湾作为该组织正式成员，决定派“内务部长”率团出席。

由于我们同摩行政事务大臣一家平时有着亲密来往，经同大臣本人直接联系商谈，摩方不仅拒发签证阻止台湾与会，而且立即正式发函邀请我参加，并在会上利用东道主和执行主席的身份，积极协助我工作，使会议通过了驱台纳我的决议。这在格林纳达等国相继同台湾当局“建交”时，对台湾当局大力推行的“银弹外交”和“弹性外交”是个有力打击。

花鼓灯舞蹈

又如，1991年8月，我安徽省花鼓灯艺术团访摩演出，由于民航误将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当作英国一城市，我艺术团一行25人在当晚即将举行开幕式演出（请帖早已发出）时，却仍困在巴黎，无法获得赴摩机座。

时值休假季节，各航班全部客满。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清晨，我们通过电话向摩交通大臣直接求助，大臣即令该部秘书长（相当于常务副部长）出面解决。结果，摩航驻巴黎办事处硬是在机场扣下20名乘客，让我艺术团演员全部登机，及时赶到摩洛哥演出，这被在场的法航人员称为是奇迹。

也正是由于平时对摩政府要员做的大量工作，1991年7月，我为首次访摩的钱其琛国务委员兼外长举行欢迎午宴时，竟来了12位内阁成员作陪。摩外交部礼宾司长十分惊讶，说在一个大使馆同时集中这么多大臣实为罕见。外交大臣菲拉利（现摩首相）开玩笑地说：“我们来中国大使馆开内阁会议了。”

我们与摩外交部的联系可以不分上下班时间，有急事直接打电话给外交国务秘书或有关司长、官员便可马上办理；同其他部的交往，需要时直接给大臣挂个电话也能及时解决问题。

例如，我国有一艺术团访摩演出活动按计划结束后，由于下站接待出现困难，需在摩多停留一周，摩文化部官员因预算问题表示难于接待，经我同文化大臣直接电话联系，问题立即得到解决。此类例子不少。

同时，我也充分尝到了利用掌握外语的条件积极开展工作的甜头。在驻摩洛哥所有非阿拉伯国家大使中，能讲流利阿语的只有我一人。我到任拜会摩首相、各部大臣及其他官员和友好人士时，无需借助翻译而直接用阿语同他们交谈，不仅使他们感到惊讶，而且倍觉亲切，不少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处处提供方便。

五年多来，我多次接受摩洛哥电台、电视台以及报刊的采访，直接用他们的民族语言介绍我国改革开放政策和各方面的成就，扩大了祖国的影响。

1992年，西迪·穆罕默德王储殿下主持中国茶仪展览开幕式。

1992年4月举行的“中国茶仪展览”，摩王储应邀亲自主持开幕式并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我即席用阿语致词答谢，语言流畅得体，全场振奋。仪式后，台上官员和台下听众纷纷前来祝贺。

在这方面反响最大的是1992年11月23日，我应卡萨布兰卡大学的邀请，为该大学文学院师生作关于中国外交政策和国际新秩序的报告。听众兴趣浓厚、反应强烈，原因之一正如文学院院长斯米里先生讲的：“一位外国大使用漂亮的阿拉伯正规语在我们的大学里作报告，这不仅过去没有过，而且在整个驻摩洛哥外交使节中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摩洛哥原能源矿业大臣费塔赫的夫人第二天来电话说，她的外甥女在卡萨大学就读，听了中国大使的报告很受鼓舞，说想不到如此遥远的一个大国，竟专门培养懂阿语的外交官，表现了中国对阿拉伯民族的尊重和对这一地区的重视。

摩官方对此也十分欣赏，摩国王喉舌、官方《晨报》主编、内阁中地位仅次于首相的国务大臣阿拉维就曾三次在《晨报》上撰写社论说：“中国人的善于处事还表现在给我们派来了讲阿语的大使，如现在这位十分知名而又谦逊的完永祥先生，他不仅同国王陛下、内阁的所有成员保持着诚挚的合作关系，而且和许多摩洛哥家庭建立了友谊。他和夫人与摩洛哥人交往很深，赢得了普遍的赞誉和尊敬。”

1991年，完永祥的夫人司徒双女士应邀在卡萨布兰卡大学作报告。

说到夫人，她在使馆的对外工作中的确顶了“半边天”，身为巴黎大学博士、艺术史教授，五年之中，用法语在摩各大城市和十几所大学作了近三十场关于中国文化艺术的报告和讲座，因而名声大噪。按摩前驻华大使祖海尔的话说：“中国大使夫人率领秦兵马俑征服了摩洛哥。”

司徒双女士借助精彩的壁画摹本向贵宾介绍丰富多彩的敦煌壁画与佛教艺术。

与此同时，积极促进中摩经贸合作也是我工作的一大重点。从到任拜会开始，我即注意介绍我国各方面建设成就和科技进步，积极宣传我们“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的经贸合作方针，努力做各界友人的工作，主动为国内有关公司和省市牵线搭桥，防止不利我国内部门直接去摩开拓业务的倾向，关心协助有关单位签约落实合作项目。

摩洛哥是世界最大的沙丁鱼出口国

仅举渔业一项为例，摩洛哥大西洋海域渔业资源丰富，外国渔船队原来只有西班牙和前苏联在那里驰骋，没有中国人的份儿，我到任后积极协助国内有关企业，与摩洛哥人进行渔业合作，组建合资公司，联合捕捞。

从1988年夏，我直接帮助中国水产公司同摩签约投产。到我离任时，已先后成立了18家中摩合资公司，我国有64条渔船（占摩总渔船队的1/5）和1200多海员在摩领海作业，都有较好的经济效益。

至今我还记得1992年5月，我国第九批渔船抵达摩南部大港阿加迪尔的情景。那天，我们早早就登上港边山巅等待。到傍晚时分，只见以“海丰101”号领航、13条分别由大连和广州造船厂建造的渔船，前后呼应，鱼贯驶入港口，像一支庞大的舰队，极为壮观。周围的中国人和摩洛哥人雀跃欢呼。我作为中国大使，也为自己的国家感到无比的骄傲。

上图：1992年6月，哈桑二世国王、西迪·穆罕默德王储、拉希德王子和完永祥大使等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机场迎候来访的杨尚昆主席。

下图：杨尚昆主席访摩期间，专程到中国驻摩使馆看望馆员。左1为钱其琛外长。

当然，在五年多任期中最重大的事件是摩王储西迪·穆罕默德亲王殿下于1991年11月对我国的正式访问，以及次年6月我国家主席杨尚昆对摩进行的国事访问，两国间的政治交往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1993年，摩洛哥国王哈桑二世授予完永祥大使阿拉维（王朝）最高级勋章大绶带。

离任时，哈桑二世国王陛下授予我最高级阿拉维（王朝）勋章大绶带，标志了我这一阶段工作的圆满结束。

完永祥大使夫妇在摩洛哥南部参观撒哈拉地区民居Kasba，与居民合影。

从个人的经历来说，自1957年外交学院毕业后被选送开罗学习阿拉伯语，到30年后出使摩洛哥并在那里竭心尽力，为中、摩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做出一点贡献，也可算是自己外交生涯的顶峰，故而特别难忘。

- END -

出处 | 《当代中国使节外交生涯（第五辑）》

作者 | 完永祥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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