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旋 | 英国与我

2018年5月22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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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子因为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中国访问，所以媒体不停及深入的报道。这 些报道让我想起我一生和英国的关系。 

我是生在印度的新德里。因为当时印度还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我一出生就和英国结下非常深的渊源，那就是我當时是英国属民(British Subject)。作为英国属民所持有的护照，除了封面上的那句话，看上去是跟英国人的一模一样。但那一句话可把殖民地的人与英国国民大大区分出来。那句话就是：

“持者无权居住在不列颠群岛。”

"Bearer has no right to abode in the British Isles."

在1971年，当时的乌干达总统伊迪阿明要把国内八万印度裔赶出他的国家。这批印度裔有五六万拿的是英国属民护照。他们既不能够到英国去，又要被赶出乌干达，当时自然就变成一个严重的国际问题。 

我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新加坡还是英国殖民地。我年纪太小了，所以没有感受到新加坡争取独立的运动。我隐隐约约记得在1952年6月2日，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加冕的庆典。

新加坡维多利亚剧场对英女皇加冕庆典的装置

在新加坡的14年，因为英国长期对新加坡民生有非常深入的影响，无论是交通，语言甚至教育，很容易捕捉到英国的足迹。比如我在中学念的物理课本就是整个英联邦中学所用，由尼尔肯(Nelkon)写的。当时在新加坡的许多路也跟英国非常相像。比如当时在新加坡有许多所谓roundabout。我后来到了英国做博士后才知道这种交通的建设在英国比比皆是。

伦敦风光，来自ratio-international

前三年我在澳门的时候，才深深的感觉到葡萄牙人跟英国人殖民的方法完全不一样。葡萄牙人在殖民地几乎不下功夫。在澳门懂葡语的人少之又少。有好几百年殖民的历史，葡萄牙人在澳门却完全不在教育上下功夫。英国人就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为了要控制殖民地，英国的殖民政策就是在教育方面下功夫，特别是寻求在当地以教育的方式建立起精英型官员。这些官员则把英文当做母语。而且有很大部分的官员会被派送到英国的顶尖大学，比如牛津或者剑桥去受训。新加坡的前总理李光耀在踏入政坛之前，是不懂中文的。他所有的中学教育是全盘英文的。 

在过去的几百年内，所有的欧洲国家，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比利时在全世界都有殖民地。但是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好像英国那样在全球发展。毫无疑问，也只有英国的殖民政策才能够使得英国有“太阳不落的大不列颠帝国”的号称。   

明治维新时日本街头 来自网易

在 19 世纪中，日本在“明治维新”的推动之下，就派了一些日本的精英到欧洲去探讨那些国家成功的原因。那些国家中，英国假如不是最重要的话，也肯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之一。 这些日本的精英看到了这些国家，有三件事情令他们惊叹。 

• 首先这些国家都有一流现代化大学。在英国的剑桥大学当时已经有伟大的科学家麦克斯韦，以他为名的方程式就完全能够了解电磁的意义。所以过了不久，日本就建立起在日本本土的七家帝国大学。今天日本世界著名的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就是其中的两家。 

剑桥大学校园，来自todaytalk.in

• 第二，日本的精英看到几乎所有欧洲的国家，当时有或者曾经有强大的军队，特别是海军。英国更加有“控制海域(rules the waves)”的说法。很明显的，日本在19世纪的下半页起步建立起非常强大的海军。到了19世纪末，它就能够打败俄国与清朝的中国。几乎整个东亚在二十世纪的前半页，因为日本的强军政策，吃了非常非常大的苦头。 

• 第三，这些日本精英注意到每一个国家在全世界都有殖民地，特别是英国。我相信他们一定看到小小的英国竟然可以控制庞大的印度，而且在当时已经是100多年了。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解释所有亚洲国家里面，就是日本是唯一有过以台湾和韩国为殖民地的历史。同时更令我思考的就是会不会也让日本看到既然英国可以殖民庞大的印度，它为何不能殖民庞大的中国？ 

明治维新时日本街景 来自网易

从这些角度去看英国，很明显的就是能够感受到过去几百年来，英国在全球发展的重要性。我敢说，虽然许多欧洲国家几百年来都到海外去建立殖民地，但从现在的角度看来，英国的殖民文化以及管理方式的确是远远超过其他欧洲国家。今天英国的国威跟国力都远不如19世纪的时候。但是它的文化，它的影响，特别是它的语言还是全球领先。今天中国以一带一路“走出去”，能够跟英国建立“黄金的十年”，会有它一定的影响。中国能不能够一方面看明白英国成功之处，另一方面中国在全球化的时候能夠超越西方的殖民文化? 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简介：

冯达旋教授：核子与核天文物理、量子光学与数学物理领域的专家，在美国和台湾多间大学及企业服务超过30年，曾出任M. Russell Wehr讲座物理教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理论物理组主任、美国德州大学达拉斯分校研究副校长兼任物理系教授、美国五百强企业SAIC任副总裁、台湾清华大学与成功大学资深副校长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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