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丨竞技运动员:生活,在胜利之外
“没有人会记得奥运会的第四名,他从此就消散在人群里——生命任何其他事都是次要的,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奥运。”曾在冬奥会获得8枚奖牌的短道速滑运动员阿波罗·奥诺回想起过去,不是赢,而是对失败的恐惧推着他一直往前。
过去一年,第32届夏季奥运会的圣火在东京熄灭,半年后,第24届冬奥会在北京落下帷幕。中国共派出770名运动员参加奥运会。在两个体育界最高竞技台上,聚光灯紧跟那些站上领奖台的人。但还有数以十万计的运动员,在向国家队输送人才的金字塔系统里,日复一日地训练。
与塔尖遥遥无望时,有人选择离开,有人在边界游走,也有人坚定不移。共同点是,他们都曾试图在紧仄的空间里,找到另一种可能的生存状态。
我们找到四位聚光灯外的竞技运动员,记录了他们的故事。他们是刘翔昔日教练孙海平的队员,苏炳添的“陪练”师弟,中国男子泳坛新星覃海洋的队友。在已有的运动生涯里,这些运动员经历伤病、瓶颈,面对封闭、失败,走过冠军运动员同样走过的路。聚光灯之外,他们长期孤身一人,与自我作战。
在高压的竞技体育金字塔里,一切都是为了胜利,一直往上走,直到抵达奥运的顶峰。但走到半途,在某个位置停滞才是运动员们的常态。高压如影随形,重复的训练也日显枯燥。在消耗巨大的金字塔系统里,竞技运动员如何找回被搁置的生活,把握自己的人生?
聚光灯之外的挣扎
2020年的春天,下午六点,陈爱主结束训练,队友陆陆续续走去更衣室,游泳馆恢复平静。陈爱主磨磨蹭蹭地收拾训练装备,抄录成绩时也故意排到了最后一个。她有话对教练说。
她想退役了。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迄今为止,她十七年的生命,有十年都泡在泳池里。
对面,教练的表情让她忐忑——她担心被挽留,也害怕教练直接同意。距离体测和体育单招仅剩两个月,继续或是离开,两条路都很艰难。但已经没有第三条路。
四十公里外,上海嘉定的家里,陈爱主从小到大在各种游泳比赛中获得的奖杯奖状,仍陈列在父母卧室内专做的展示柜里。
这是漫长的一年。2020年的春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一则“归队封闭训练”的通知突然发来,陈爱主仅有两天的春节计划被彻底打乱。那天,陈爱主的父母退掉了早先订好的年夜饭,开车送女儿赶往训练基地。随后,大规模体育赛事停摆,陈爱主开始了一整年的封闭训练。根据国际奥委会的调研结果,疫情之下,存在心理健康管理困难的运动员达到了32%。
这一年,陈爱主临近高三升学,正好在改技术动作,跟了6年的教练因为家里有事时常不在,新来的教练又让她难以适应。渐渐地,身体开始长胖,游泳成绩一退再退。在队里,陈爱主一天的训练量在10000米左右,相当于50米的泳池来回游100圈。此前训练,她的心思都在划水的动作和频率上。但如今,每天在宿舍醒来,她想到自己难以增长的成绩,下意识地抗拒下水。
陈爱主在广东省大学生运动会比赛(受访者供图)
一直以来,陈爱主都喜欢入水的感觉。池水托着她漂浮起来,她觉得自由。当成绩陷入停滞,在水下承压就有些沉重了。一年后,陈爱主和爸妈吃完晚饭,一起在小区散步。并排走的时候,陈爱主试探着提起自己退役的决定。这对一向尊重女儿选择的父母,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从幼儿园起就没再离开过泳池的女儿,为什么会想走到这一步?
高考时,陈爱主只报了两所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和暨南大学,前者只招收两名高水平运动员,陈爱主位列第三,落榜了。参加完西安全运会,陈爱主退役了,到暨大读体教专业。她不是没有想过再考一年,继续以专业运动员的身份走进大学。只是和游泳一样,在运动员的路上游得越远,体力不支,阻力会越大,竞争也只会越来越激烈。
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想退役。知乎“长时间坚持做一件事是种怎样的体验?”的话题下,苏炳添给出的回答是:“很枯燥。有的时候确实练着练着就会想:太累了,明天还要练啊太累了,还要练那么多年,怎么坚持啊……”
封闭、压力有时候会让人透不过气来。国家田径队的罗显彦一直内疚,一年只有一周的探亲假期,她无法陪伴家人。妈妈说,她是家里的“开心果”,但她好像被卖给了别人。有次回到家,妈妈做的菜放了很多葱,而她最讨厌吃葱。妈妈知道后解释:“我太久没有和你接触了,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
2020年的冬训,罗显彦跨到最后的栏架时,速度放慢了些,脚绊到了栏架,身体前倾出去之前,她强行把栏架掰了回来,腰一下子就伤到了。负责她的队医跟着集训队员被外派,疫情形势严峻,罗显彦没办法外出就医,她不敢麻烦同场其他省队的队医,忍痛忍了四个多月,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每走一步都觉得煎熬。
距离陕西省全运会不到一个半月,同样是国家田径队的选手施家莉在训练中坐骨受伤。她刚结束和外教的合约,转入“国宝级教练”孙海平的队伍,磨合困难。为了提高队员的后程能力,孙海平队内训练的栏间距一直是8.6米,比正常比赛多出0.6米,多设了两个栏架。
施家莉跨了三趟,疼痛在几个小时后袭来,她没法正常地行走或坐下。她在宿舍里哭了半个小时。这可能是她职业生涯里的倒数第二个全运会,她全身心备战了很久。受伤意味着,她可能无缘决赛。她尝试过针灸治疗,十根直径一毫米的针刺入她的坐骨神经,这时离全运会只剩下37天。
施家莉在训练(受访者供图)
命运交错在陕西全运会上。2021年9月,第十四届全运会在陕西西安举行。这是刚满18岁的陈爱主参加的第一个全运会,她在小组赛游了第一,但还是没能进半决赛。罗显彦冲过赛道的终点线,一举拿下了决赛第五。施家莉则以带伤的状态,拿下预赛的第十二名。她跪在终点后15米的地上,心知自己已全力以赴。
聚光灯之外,命运在她们的运动员生涯做了相同的注脚,短暂相遇后,她们各有自己的未来。预赛前两天,陈爱主坐上看台,观看队友覃海洋的夺冠之战,她再一次感受到对游泳强烈的心动,“就是活着的感觉”。
场馆很空旷,所有人都在为运动员们加油。但水下听不到声音,她再清楚不过了。专心比赛的时候,身体沉入水里,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与世隔绝一般,听不到外界的呐喊。但她直觉覃海洋能感受到。她站在人群里,喊得格外响亮。
全运会闭幕的第二天,陈爱主发了朋友圈,是上海游泳队在全运村标志花牌下拍的大合照。陈爱主站在五十个人之间,前排拉着横幅,横幅上的标语是“劈波斩浪 泳往直前”。
这是她最后一次代表上海队“劈波斩浪”。
上海游泳队在全运村合照,
第一排左二为陈爱主(受访者供图)
选出那个有天赋的小孩
回看最初攀登“竞技体育金字塔”的那段路,陈爱主还是别人眼里那个“有天赋的小孩”。
2014年初的冬天,哈尔滨的雪很大,“士宝”英发杯全国少儿游泳冠军赛场馆在一个小雪山对面,位置很偏僻,没人铲雪,积雪堆到了陈爱主的腰。这年,陈爱主10岁,正式学游泳已经4年。她第一次见到雪,一下子冲进雪里玩。同队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常常玩到教练快管不住了,一直喊他们回去。
小时候,她每年都被市里选为代表外出比赛。她对这些比赛没有太多记忆,就是去“玩”。她不怕水,个子高,天生水感好,幼儿园时就已被区队教练选上。
上了小学,陈爱主正式学习游泳,跟着二线教练学基础。上海的小学是五年制,陈爱主就读的小学每个年级都设置了一个体育班,这些班级没有文化课教学区分,只是在课余增加体育训练。一个班学游泳的人大概有15个,随着年级增长,不少人无法兼顾学业,选择退出,“越往上走,来的人会越少”。
每天傍晚四点半放学,队里的大巴车来接他们去游泳馆训练。两辆大巴车,五个年级的人都在,坐得满满当当。每个年级一堂课的训练量不同,一年级是2000米,到了五年级则是5000米,相当于在体育馆50米池往返游50圈。陈爱主统统体验了一番,“非常开心的,也不算很累”。
每年都有两次选拔性的市赛,通过选拔的运动员组成一个队伍,在父母的陪同下参加全国比赛,拿全国冠军对那时的陈爱主而言是常事。在嘉定区政府网站的体育新闻里,陈爱主的名字常常和“嘉定骄傲”的称号一同出现。
到了五年级,教练直接去了她家,同父母商量让陈爱主进省队。进了省队,意味着正式成为专业运动员。教练说了,女孩子有很多生理反应,成为运动员会辛苦一些。陈爱主基本没有犹豫,选择了进队。“被选中的时候没有想很多,就是觉得好玩。”陈爱主说,“觉得以后也能这么顺畅地走下去。”
与此同时,学跨栏的施家莉接到广西田径队教练的橄榄枝时,选择了拒绝。
2011年,施家莉14岁,在广西第十二届运动会女子乙组200米决赛上拿下了冠军。到了初二,她在业余训练的情况下,拿下了女子200米短跑的一级运动员证书。与陈爱主不同,一直到初中毕业,施家莉都以学习为主,每天只训练一个小时左右。
大半年时间里,施家莉都在犹豫。教练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学校老师也在劝。施家莉的学习成绩很好,也舍不得校园生活。“我没有觉得体育比读书更重要……但一个人有一项特长,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我能把这项特长做好,那是非常好的事情。” 初中毕业后,她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2019年,施家莉参加广东省大学生运动会
(受访者供图)
四年计的日与夜
刚进省队的那几年,被施家莉称为“第一个四年”,一段迷茫的日子。
2013年,施家莉正式进入省队,来到珠海。从全日制学校到体校,原本每天八九个小时都在学习的节奏被打断,她感到没来由的恐慌。第一次离开家人,开始一种新的训练方式,她正在脱离原来的生活。
这里有新的规则。陈爱主刚进队两个月时,被罚了一千块钱左右,将近正式签约运动员每个月补贴的一半。队里的规则很明确,不用上文化课的日子,每天六点三刻集合排队,训练和休息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训练迟到、不叠被子、房间太乱、上文化课睡着都会被扣钱。
细密的规则渗透在每个角落里。每个人都需要控制饮食,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教练就守在边上,有时直接自己给他们打。训练量很大时,教练要求每个人必须喝完一大碗炖汤。盐对身体不好,炖汤里的盐加得特别少。陈爱主每次都需要捏着鼻子猛灌,那股单纯的鸡味或鱼味让她觉得难熬。
每天的训练里,陈爱主必须维持足够大的运动量,逼迫身体去触碰某种极限,“把它一直往前推”。初二时,和她一起进队的好友因心肌炎退役。游泳是孤单的。靠岸的时间很短,一趟游下来,还没有力气说话,她就又得游走。如果晚上加练,陈爱主一天在水里待九个半小时,耳边只有哗啦的水声。
没有完成固定的训练量,周末就得留下来继续练。有一周被留下来时,父母偷偷过去看她。从家里到训练场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家长不能入内,父母就隔着大门,站在车的旁边等她。旁边是站岗的保安,三人隔着大门的栏杆相望,打着电话聊天,“像坐牢一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成绩。队内每天会安排测试记录成绩。多年的水感让陈爱主对自己的成绩有了一种近乎直觉的敏感。一趟游下来,不用教练告知,她也能知道自己游了多少秒。低谷期时,她每天照常训练,抄好成绩单,上交训练日记,失望感还是会跑出来,“付出那么多,但是没有得到回报” 。
力不从心的日子里,陈爱主看到了那些“神一般的人物”。不管是身体机能,还是爆发力和耐力,“天赋就是与生俱来的”。通常情况下,经过一节强度很大的力量训练之后,身体需要一整个星期来排乳酸。但总有人第二天就可以排完,完全不会感到累。陈爱主有时候会觉得很不公平,又很羡慕,“因为自己知道是追不上的”。
新老队员的替换已是常态,“总是有人会涌上来”,要想受重视“只能拔尖”,赛道的边界扩展到了赛场之外。罗显彦也敏感地察觉了到教练对队友的偏重。不安感一直催促着她: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有限,如果今年不能跑出来,明年总能跑出来。但他们有多少个“明年”?2020年11月底,她去参加巴黎奥运会备战集训,国家田径队已经挑选了一批十五六岁的小孩,准备打造一支国家少年队。“冠军只有一个,你是知道的。”
从教练的安排和言语里推测自己是否被看好让她内耗严重。2015年,连续两场比赛失利后,她甚至向当时的教练提过退役。后来,教练跟她坦白“自己有私心”,想先培养其他队员。她一度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到了比赛时,人已经上了跑道,枪响起跑,她心里还在想:跑在最后怎么办?
“专注度已经移到别人那里去了,你这场比赛怎么比呢?”那段时间,她每天照镜子跟自己讲话,洗脑式地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就是最好的。”
训练的间隙,队友曾建航热衷于跟她讲刘翔的奥运会。他是刘翔的超级迷弟,爱模仿刘翔来给队友开玩笑式地打气:“谁说黄种人不能拿奥运会冠军?我!罗显彦今天就……”
罗显彦在训练场(受访者供图)
成为刘翔并不容易,数以十万计的运动员中,能在奥运会上摘金的只是凤毛麟角。在国内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体系里,运动员必须经历从基础、初级、中级到高级的4轮选材,才能从金字塔塔底层级递上。国家体育总局官方网站数据显示,1999年到2006年间,年均注册专业运动员由 20000名增加至50000名,非奥运年、非全运年的专业运动队的淘汰率平均为25%,一年平均有12500多名运动员退役。
小时候,陈爱主想要当奥运会冠军,施家莉想要站上世界赛事的舞台。但现在,“第一个四年、倒数第二个四年”成为了施家莉标记时间的刻度。
全运会的举办间隔是四年,每一个四年中间,施家莉都会想,我还能坚持多久。
生活在别处
除了目视塔尖,被输送往国家队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运动员生活。
在国内,大多数专业运动员在中小学时就已经进入系统的体校学习,并往专业队层级输送。就读于普通中学的体育特长生则被分隔在外。很长一段时间里,两种培养体系完全区隔:前者负担着攀向竞技体育巅峰的发展压力,具备高度完备的训练资源和教练团队。而后者更多作为升学跳板,大多数体育特长生并不会向更高的竞技体育领域发展。
杨健铭在两种体制里都待过,知道二者的落差。今年30岁的他是苏炳添的师弟兼“陪练”,已经离开专业训练队两年,在暨南大学任教。他始终游走在两种体制间,为了更好的训练资源和成绩前往专业队,又因为过度高压和封闭选择离开。
高三暑假,他前往广东省田径队,跟专业运动员一起训练了半年,成绩并不比别人逊色。当时,他和苏炳添还没有很熟悉,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暨南大学在队里为高水平运动员开设国际贸易课,一周上两个早上,他常常跑去“蹭课”。但在省队的最后一段时间,体制内的封闭感已经让他难以忍受。周一到周六,队员只能待在训练馆,吃饭睡觉训练。队友们唯一的娱乐是打游戏,杨健铭觉得无聊,难以融入。
脱离专业队意味着,他在竞技体育领域很难再有竞争力。离开省队的后七年,杨健铭几乎只靠自己安排训练。没有体能教练指导,也无法把所有时间投注在训练上,他就给自己规定每天必须的训练量。营养补给比不上专业队,他就多花伙食费,有意识地让自己多吃肉。为了突破瓶颈,他在研一研二时找父母资助,以个人身份跟着苏炳添和国家队到美国,学习技术改进的系统理论和训练计划。大学毕业,他又前往国家队,辅助苏炳添训练。
兜兜转转,他始终没想过自己退役,跑步对他来说是终生的事。得知32岁的苏炳添在东京奥运会上刷新男子100米半决赛的亚洲纪录,30岁的杨健铭决定,还是要“把发霉的鞋子拿出来擦一擦”。
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在即,积分排在全球前四十名的运动员即可参加。2019年底,为了提高自己的积分排名,拿到东京奥运会的参赛名额,施家莉前往美国进行集训。到达美国的两个星期后,疫情暴发,报名的几场资格赛事都被取消,田径场和健身房也关停了。
因为手续还没有办好,她迟迟不能回国。施家莉时不时地去查自己的积分世界排名。整个四月,她看着自己的排名从第96名,一点一点掉到100名外。
得知参与奥运会的资格名单,施家莉没有很大的心理落差。在以前,她看重每一场赛事。如今,运动员对她而言只是一种职业,即使这份工作非常辛苦。每日的重复训练,让她常自嘲自己像个“退休老人”——拿着“低保”,不愁吃穿,还可以保持健身习惯。
施家莉在微博简介上描述自己“More than just an athlete”(不只是一个运动员)。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除了训练,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早上醒来,施家莉会给自己做一杯手冲咖啡。磨豆、闷蒸、注水,整个过程需要三分钟,施家莉用这三分钟,让思绪沉下去。她在微博记录了生活的很多细节,逛虹桥的日本超市,看藏在云层的日出,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尖叫……“看,我也还活在生活当中呢。”
关于退役后的生活,施家莉的设想是开一家咖啡馆,不过那还是较远的未来。她准备考研,也想争取再多跑几场比赛,可能在下一届全运会后退役。陈爱主则开始了她的退役生活, 16岁生日那天,她收到了父母送的第一套汉服,之后她便开始攒钱买汉服。上了大学以后,陈爱主仔细研究每套衣裙,根据颜色搭配妆容和配饰,常常会花两个小时做一套完整的妆发。
陈爱主穿汉服(受访者供图)
大学的课排得很满,陈爱主对“运动解剖学”和“体育社会”两门课很感兴趣。之前在队里,安排的课程只有语数英。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涉及到的领域,一切都很新奇。“可能因为没有体验过……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陈爱主提早到球场上练足球。杨健铭正在跑道上指导学生,场上有些喧闹,田径队的学生跑了一圈又一圈。没有聚光灯,冬天傍晚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陈爱主在旭日运动场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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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楠 余颖欣 吴琳 周靖丨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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