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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对基督信仰的启发和挑战

韩清平 清平思域 2022-12-30
众所周知,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给了如下图所示的这三位科学家:法国科学家阿兰·阿斯佩(Alain Aspect)、美国科学家约翰·弗朗西斯·克劳泽(John F. Clauser)以及奥地利科学家安东·塞林格(Anton Zeilinger)。诺奖委员会官方表彰他们的成就是“进行了纠缠光子的实验,确立了对贝尔不等式的不成立,并开创了量子信息科学”。
即使在他仨获奖前的近百年时间里,围绕量子力学诸多“不按常理出牌”的神奇和不可思议的实验现象,已经成了科学界不断争议的热门话题。其奇妙或说“诡异”之处,就在于曾有过连结的粒子A和粒子B,可以不受时空限制地,且几乎是同步地相互影响,而无论是A还是B,在未被“感知”前,处于“量子叠加”(quantum superposition)的状态,但感知者却让它们呈现出了有具体特征的样子,也就是所谓的“量子坍缩”(quantum collapse)。
如此超乎人们日常经验的微观现象,就连天才爱因斯坦,也因在他的时代尚无法理解而抛出了“鬼魅般的超距作用”和“我相信上帝不掷骰子”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就显得“情绪化”且过时了。至于著名的“薛定谔的猫”、“双缝干涉”和“波粒二象性”实验(*具体细节大家可以自己阅读、观看相关的大量文章和视频加以了解),则让“存在是由观察者决定”的假设变得更加真实。
诚如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诺贝尔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1858-1947)所说:“所谓的物质并不存在!一切物质的产生和存在都依赖那使原子的粒子开始振动的力量……我们必须假定在这种力量的背后存在着一个有意识的和聪慧的思想。这个思想是所有物质的母体。”
这也就是本文想多做些探讨的地方: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到底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取决于我们每个人的“感知”(perception)呢
提出这一问题的人,绝非二十世纪后的量子力学的科学家们,而是古今中外都有的哲学家、神学家和宗教信仰者。我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爱尔兰圣公会的贝克莱主教(George Berkeley,1685 – 1753)。
贝克莱的思想用这句拉丁语高度概况了:esse est percipi(=英语的to be is to be perceived,中文:存在就是被感知)。正是在这样的哲学思维中,贝克莱提出了“假如一棵树在森林里倒下而没有人在附近听见,它有没有发出声音?”这样的问题。
一般人当然会冲着这个问题发出不屑一听甚至嘲讽的冷笑,说甭管有没有人听到或看到,大自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无数的大小事件,焉能以人的“感知”为前提?对此,贝克莱的回答是:人没有感知到的,那个被人称作“天主/上帝/神”的“有意识的主体”(*贝氏原文用的是spirit一词,但不是我们普通翻译的“精神”)的存在却感知到了,因此产生了“意识经验”(*贝氏原文用的是idea一词,但又不是我们普通翻译的“思想”)。
贝克莱也将人类知识分为spirits和ideas两个成分。Spirit不能被感知到,但却能产生ideas,也可以通过向内的感觉或反省得以了解。换言之,我们没法对spirits有任何直接的idea,但我们可以凭借经验中有目的的规律性而相信其存在。
鉴于此,我们可以说,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我们人类的一切言行——都离不开大写的Spirit的感知。至于我们人关于物质世界的思想,其实都是“天主/上帝/神”的Spirit在人的spirits中产生的ideas。一言以蔽之,我们和“天主/上帝/神”是一体!

贝克莱的思想在哲学界被称为“主观唯心主义”(*subjective idealism,如同中国宋明时期以“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为标志的“心学”),和“客观唯心主义”(*objective idealism,如同南宋以朱熹为代表人物的“理学”——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有所不同,但都是说思想先于物质。如今,关于量子纠缠的科学实验和量子信息科学家们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后,对贝克莱主教一生虔信笃行的基督信仰会有哪些启发和挑战呢?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些启发:

1)不论是基督徒所说的“天主/上帝/神”还是“灵魂”,都是所谓的“灵界”,人的感官无法捕捉,但其真实存在却不可因此而被否定——就像感官无法感知的量子,却在超越时空地“纠缠”着,我们感官无法捕捉的“天主/上帝/神”和“灵魂”,难道不也可以和我们处于“纠缠”状态吗?由此,我们常常体验并谈论的“心灵感应”不就是生命的本有常态吗?

2)鉴于此,我们的祈祷和冥想,就不只是为了向“至高无上”的“天主/上帝/神”祈求还没有到手的恩典,而是和祂的连结变得更加紧密,更能明白祂的旨意(*也就是贝克莱说的idea),并付诸实行——就像福音中的圣母玛利亚那样,“听、默存在心、反复思索、照着去做”。与此同时,我们在心灵深处的状态,又在实实在在地“创造”着我们的物质世界;因此,祈祷和冥想不就是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在建设相应的ideas吗?

3)虽然量子力学、量子纠缠是二十世纪后的科学,但古今中外的许多哲学家、神学家和宗教大师们,却在没有科学验证的情况下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和观念,本身就是对“思想先于物质”(*idealism)的最好证明!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几天前就感叹过的这段话:用物理学证明解释的事实,却是启示性信仰早已有之的答案——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靠实证和分析爬到山顶的科学家们,发现宗教信仰者(和哲学家们)早已靠“空投”站在顶峰享受着日出和晚霞,但问题是他们会站在一起继续分享美景带来的惊喜呢,还是要带着不屑和敌意的眼光来互相排斥呢?

挑战又是什么呢?

在我看来,最大的挑战依然是宗教和科学能否都谦虚地说“我们虽然知道了一些真理,明白了一些奥秘,但在真理和奥秘面前,我们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婴儿”!在这一点上,历史的悲剧其实很多,根源几乎都是双方或一方的自以为是、夜郎自大导致的,更是人类要么太过依赖理性思考,要么蔑视灵性奥秘而造成的!

记得在“愿你受赞颂周”进行时:该如何理解“奥秘”一文和此前的教会从明天起将再次开启“愿你受赞颂周”,我们至少把教宗的通谕读一遍好吗?中,我都引用了这两段话:


上世纪享誉全球的耶稣会神学家卡尔·拉内(Karl Rahner, 1904-1984)曾说过:“二十一世纪的的基督徒,要么是个奥秘主义者(mystic),要么什么都不是(nobody)”。
而同为耶稣会会士的教宗方济各在其通谕中也这样说了:“世界不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难题,而是一个令人喜悦的奥迹(joyful mystery),人应以欢愉赞颂之情默观”(第12段)。

教宗更在其通谕中“悄没声息”地为也是耶稣会会士的德日进(Teilhard de Chardin, 1881-1955)神父做了“平反”。而身为科学家兼宗教学者的德日进的名言,“我们不是有人性经验的灵,我们是有灵性经验的人”,“物质是精神的运动慢到可以被看见的状态”,在我看来,几乎就是对量子力学的“宗教诠释”。

正是在此背景下,我们在为上述三位杰出科学家获得诺贝尔奖表示衷心祝贺的同时,也该由衷地缅怀并感谢那些“早就在山顶上向我们描述日出和晚霞美景”的哲学家、神学家、宗教大师们,并希望他们在山顶会师后,继续以不同的视角给我们讲述造化的奇妙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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