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如林丨“张君”——张骏:从前凉国主张骏妻妾儿子再探雷台一号墓主人之迷
武威雷台一号墓发现五十余年来,根据甘肃省博物馆于1972和1974年先后发表的两份《武威雷台汉墓》清理简报,一直称其为一位年俸“二千石”以上的“张姓将军夫妻合葬墓”,流传至今。其主要依据,来自当地社员事后的回忆和甘肃省博物馆工作人员魏怀珩、张学正在对破坏严重的墓室经过简单清理、还原后所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
首先,雷台一号墓遭到了严重破坏。据武威博物馆原馆长党寿山先生所撰《铜奔马保护纪实》一文,雷台一号墓发现于1969年9月那个非常时期,遭受到当地社员如同盗墓一样粗暴而严重的破坏。他们在破开封闭1600多年的墓室后,对外封锁消息,连续多日,许多人野蛮、粗暴地任意进入墓中,在本无积土的砖室墓内,践踏着满布地面的数万枚古钱币,乱翻乱找。他们先是寻找金银,打散原来尚有完整形状的棺木,将棺中陪葬品扔出来,然后在墓室中乱挖乱掘,撬起地砖,踢飞陶器,抢夺铜器中原有的不明液体,剩下的倒掉。打乱了文物的排列组合,使大量文物损失惨重。一些珍贵无比,容易损毁的漆器、木器和纺织品等,在他们的粗暴翻找下,更是消失不见踪影。满布墓室地面的三万多枚古钱币,有七千多枚被踩踏得破烂不堪,许多还被倾倒至水沟里。在找不到“值钱”东西的情况下,他们在没有任何包装的情况下,把原来排列有序的铜车马俑和大批金、银、铜、铁、玉、石器等,乱七八糟地装进麻袋,扔在架子车中,拉到生产队库房,相互叠压,倒进一个空油柜里面!雷台一号墓中珍贵的出土文物所遭受的破坏性灾难,可想而知!
其次,雷台一号墓的清理工作过于仓促。据党寿山《铜奔马保护纪实》一文,雷台一号墓被发现时间是1969年9月22日上午,由于新鲜大队十三生产队负责人的有意隐瞒,当时的武威县文化馆文物干部党寿山直到10月19日方得知消息。经多次与生产队负责人据理力争,直到10月23日,全部出土文物才拉到文庙,移交至县文化馆。此时距雷台一号墓被发现,处于无人监管的情况下已有月余!11月3日,甘肃省政治部文艺办派省博物馆魏怀珩先生来到武威调取25件文物赴省。12月12日,省政治部宣传组再派魏怀珩、张学正二位先生前来武威,代表省博物馆调运雷台一号墓全部出土文物。调运之前,党寿山配合省馆二位先生,对雷台一号墓墓室进行了一次全面清理。“在中室盗洞下堆土中,清出了一些小件金银器和骨器,在墓门口清出铜镇墓兽,墓道两侧清出壁画。”这是雷台一号墓发现后唯一一次由文博人员进行的正式清理,属于调运雷台出土文物时的顺便清理。之后再没有组织过任何针对雷台一号墓的清理、研究工作。尽管当年时间过于仓促,不具备一项重大考古发掘工作所必要的条件,但几位文博工作人员还是克服困难,充分发挥自己专长,认真地对破坏严重的雷台一号墓进行了仔细清理,再三询问社员,尽可能对那些已遭破坏、消失了踪迹的文物排放原始位置进行了参考性复原,并在数年后写出了清理报告,先后在国家级杂志《文物》和《考古学报》上发表,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雷台一号墓研究的原始材料!此后直到1984年3月,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方由武威市博物馆对雷台一号墓墓室进行了加固,并清理、加固了一号墓墓道。清理墓道时,在距离一号墓墓门三米左右处,由民工清理出埋藏在墓道填土中一具长约50余厘米、保存较好的马头骨骼。大约是当年祭祀墓主人所留。笔者当时在场并拍下照片。
1972年和1974年,以甘博文和甘肃省博物馆名义,在国家级的《文物》和《考古学报》第二期,分别发表了《甘肃武威雷台东汉墓清理简报》和《武威雷台汉墓》清理报告。报告根据墓制和出土文物,推测雷台一号墓“似应为比二千石的某某将军夫妻合葬墓”。这应该是魏怀珩、张学正二位先生于1969年12月来武威调运雷台一号墓文物时清理雷台墓的成果。
其三,雷台一号墓虽经盗扰,但出土随葬品仍多达231件,有铜车马、铜俑、镇墓兽、铜樽、铜壶、铜盘、铜甑、铜连枝灯、铜耳杯、铜弩机、铜熏炉、铁镜、铃形金器、琥珀珠、银印章、玉带钩、漆樽、陶瓮、陶仓、釉陶钟、石灯、石砚、骨器、木器等231件。其中铜器达171件,占墓葬出土器物的75%,是中国魏晋以来青铜器工艺的一次重要发现。尤其是99件铜车马的出土,为研究中国古代魏晋以后车马舆服制度的发展变化提供了生动的实物资料。另外,墓中出土的琥珀珠、错金铁镜、鎏金镶嵌红绿宝石的酒樽等,均是墓主人奢华生活的再现,也是当时凉州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及铸铜业高度发达的具体体现。
认真检视这些出土文物,我们所见,只是一位古代男性高官的陪葬品,唯独不见女性用品!所谓“后室中间有髹黑漆的木棺痕迹,东西并列,似为二具,其下有横排的垫木若干”,这只是在询问最早进入墓室的社员时所言,考古人员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才在清理报告中写出“似为二具”,存在疑问。至于人骨,“两具”棺木中所应有的多件人骨,却“仅发现腿骨一支”!而据进入后室的社员说,墓中出土龟形石垫(棺托)四个,“出土时系两两相背,分别支垫于两棺首尾”!两具棺木,四个棺托,这就有点不好理解了!如果按社员所见,“四个棺托,两两相背”,这只能是一具棺木的棺杔!究竟雷台一号墓后室中是一具棺木还是两具棺木,已经成为千古之迷!
其四,纵观雷台一号墓中出土文物,除了男性所使用的印章、弩机、耳杯、石砚、铜壶、铜盘以及数量众多的铜车马外,并不见女性墓葬中常见的耳环、发簪、项链、戒指等物。尤其是项链,可是自新石器时代以来女性墓葬中的常见物品。凡女性墓葬,均可出土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项链、戒指。而在雷台一号墓中,却不见项链、戒指等女性用品。后室出土的骨梳形笄(jī)、8枚琥珀珠和两只铃形金鐻(jù),也算不上是女性用品。骨梳形笄,系古人束发所用,男女皆可。琥珀珠只有8枚,且圆雕成卧虎形,更象是男性所戴的手琏之类。而两只中空的铃形金鐻,据载应该是当地少数民族首领的用品,显系男性所用!再看后凉时期盗贼从前凉张骏大陵(雷台一号墓)盗走的那些奇珍异宝,主要有白玉樽、受三升、紫玉笛、赤玉箫、珍珠帘箔、云母屏风、珊瑚鞭、琉璃榼、玛瑙钟、黄金勒等,应为墓主人生前珍爱的酒器、乐器、马具和宫廷用具等,均系男性用品。
再说,一号墓后室甬道高1.06、长1.15、宽1.13米。墓室长方形,室内东西长3.4、南北宽2.78、顶高2.84米。如此狭小的空间,怎么能够容纳两具棺木呢?这些情况完全表明,雷台一号墓绝不是有两具棺木的“夫妻合葬墓”,而应该是仅有一具棺木的张姓将军单人墓葬!据推测,由于造墓在先,墓门狭小,装殓墓主人的棺木无法运入,很可能是先将棺板运入墓室后组装成棺,尔后再将墓主人运入殡殓入棺。
其五,据北魏崔鸿撰《十六国春秋·卷八十二·后凉录二》,《晋书·卷一百二十二·载记第二十二》,以及《册府元龟·吕纂》等载,当年盗贼胡安據等盜發张骏墓时,见骏貌如生,还像活着似的,盗贼见状,惊骇不已。此时距张骏去世已有五十余年。根据史书所记,盗贼在墓中只见到相貌如生的张骏一人,并未提及还有夫人。
另据史书所载,前凉国主张骏于346年五月病逝时,他的四位妻妾均在世。
相传,西域古国楼兰当年盛产美女,有惊世之美,在丝绸之路上久负盛名。当时各国王公贵族纷纷以重金娶楼兰女为荣。
建兴二十三年(335),张骏命沙州刺史杨宣率军“越流沙,伐龟兹、鄯善,于是西域并降”,并遣将谢艾等征服了于阗、焉耆,结束了晋初以来西域阻绝的局面,前凉设西域长史统辖之。于是焉耆、鄯善、于阗等西域诸国皆向前凉遣使纳贡。
十一月,张骏始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建都姑臧。当时的前凉政权“南逾河、湟,东至秦、陇,西至葱岭,北暨居延”,“士马强盛”,占有今甘肃、青海、新疆三省区的大部分土地,疆域面积120多万平方公里,分武威、张掖、酒泉、湟河等十一郡为凉州;兴晋、金城、武始、汉中等八郡为河州;敦煌、晋昌、高昌以及西域都护、戊己校尉、玉门大护军等三郡三营为沙州。前凉成了当时北方地区除后赵石勒之外最大的一个政权,是当时十六国中唯一一个汉族政权,也是凉州政权建立以来版图最大的时期,成为前凉政权发展的鼎盛时期。西域诸国俱遣使“诣姑臧奉贡”,各国使者、商人云集姑臧,进献汗血宝马、孔雀、挚牛、大象等各种珍奇异兽及黄金珠宝。鄯善王元孟为讨好前凉,也向张骏献上了金发碧眼、美丽的楼兰美女,深得张骏欢欣,不仅给她“美人”封号,以各种金银珠宝供美人赏玩,还特地营造了一座名叫“宾遐观”的宫殿,供美人居住。
史载,张骏除两个夫人严氏、马氏外,还有两个妃子,一是生了长子张祚的刘氏,另一个就是鄯善王元孟之女,由鄯善王元孟约于335年前凉攻取西域后进献给前凉国主张骏,封其为“美人”。有史书称其为刘美人,也许是赐姓为刘。张骏对刘美人十分宠爱,刘美人则在338年生下一男孩,深得张骏喜欢,取名“天锡”,含有“天赐”之意。根据前凉进军西域的时间(335)与张天锡出生时间(338),张天锡的母亲应该就是鄯善王元孟之女,真正的楼兰美女!而在张天锡的史料中,也多称其母为“刘美人”。其称王后,尊奉母亲刘美人为太妃。后凉时期有盗贼从张骏“大陵”中(武威雷台一号墓)盗走的大量“水陆奇珍异宝”中,无疑也有西域各国所进奉的珍宝和楼兰美女带来的嫁妆!
其六,公元346年五月,前凉国主张骏病卒,时年40岁,在位22年。张骏在世时,曾有过四位妻妾。她们是严氏,无子;马氏,生次子张重华;刘氏,生长子张祚;刘美人(史书也记为前凉妃,鄯善王元孟之女),于338年生三子张天锡。
张骏所生长子是张祚。祚(zuò)的本意指赐福,但还有一个更深的含义,就是指帝位或君主的位置,如天祚(赐福)、祚命(赐予皇位)等。可见张骏当时对长子有着很高的期望。可是张骏去世后,接位的却不是长子张祚,而是次子张重华。重华(chóng huá ),是中国历史传说中五帝之一的舜帝,传说目有双瞳而取名“重华”。由此可见张骏对其子的取名是怀有深切地期盼和含义的。
张骏去世后,接位的不是长子,而是次子。这是因为张祚是“庶出”。他的母亲刘氏显然是妾,地位不及严氏和马氏。刘美人所生张天锡(上天赐予),地位就更低了。严氏无子,马氏所生次子张重华,为何能够越过其兄张祚,成为前凉张骏的继位人,张骏难道有两位正妻?这个问题,正好可以在雷台一号墓出土文物中找到答案!
雷台古墓中没有墓志铭。但在一号墓出土的铜车马人俑及其它陪葬品中,有
8件马俑胸前、12件人俑后背以及1只铜壶和1只陶碗上均发现刻有铭文,此外墓中还出土字迹严重漫泐不清的银质龟纽印章4颗。全部铭文加起来共计136字,从中透露出了墓主人(或其亲属、部下)的姓氏、籍贯及职务等信息。
我们知道,秦汉时期,我国早期墓志虽然没有确定的载体、固定的形式和陈设位置,但已经成为魏晋时期墓志发展的先导。前凉时期,正是中国墓葬风俗中墓志发展的滥觞时期。在张掖高台前凉墓葬中出土的木板状衣物疏上,就写明了年代、墓主人、职务、随葬衣物等内容,具有了早期墓志的特点。而出现在雷台一号墓中陪葬品上的136字,明显具有早期墓志的功能。
据《武威雷台汉墓》清理报告称:墓中出土的39件铜马中,有8件铜马胸前有铭文。依铭文内容分为三组。其中第一组铭文中提到一位“张君夫人”;第二组铭文中提到一位“张君前夫人”和一位“张君后夫人”。以上三组铭文,刻记了三个不同职位的“张君”,连同其夫人,合计六人。如果认为“张君”实为一人,加上他的前、后夫人也应有三人,这与墓中发现的棺木情况不符。
墓中刻有铭文的铜马,应该是墓主人的下属或亲人赙(fù)赠去世者的随葬品。这在古代丧事中是常见的现象。铜马铭文中的“张君”,笔者认为应该是指同一人,就是雷台一号墓的墓主人张骏。铭文中刻名“张君”,既是尊称,也是暗指墓主人“张骏”的谐音!须知,为亡者讳,这是中国古代文化传承中的习俗。何况“张君”还是一国之主,谁敢直呼其名!
张君——张骏,雷台一号墓在埋葬之初,聪明的前凉人就已经为我们今天寻找墓主人埋下了伏笔!
雷台一号墓刻记铭文中所提到的“张君”前、后夫人,与史书记载中“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前凉张骏的妻妾情况十分吻合!
铜马胸前所刻隶体铭文表明,张君(张骏)生前有两位正式夫人。因为他一直遵东晋王朝为正统,不能称夫人为“王后”,更不能同时拥有两位“王后”。很可能是受到西域匈奴、乌孙等民族首领“左夫人、右夫人”之称、以左为大的启发,遂称两位王后为“前夫人”和“后夫人”。这在中国历朝宫廷中也算是独创之举。铭文中所提到的“张君前夫人”,应该是指张骏的左夫人严氏。而“张君后夫人”,就是指张骏的右夫人马氏,她是次子张重华的生母。所以其地位高于刘氏所生长子张祚,自然在张骏之后接凉王位了。张祚之母刘氏,也许就是那位也在铜马铭文中出现的“冀张君夫人”。她与生了张天赐的刘美人,应该同为张骏之妾。地位远不及前、后夫人。另外,其他铭文中的“张君骑一匹,牵马奴一人”、“张君小车马,御奴一人”等,应该也是直指“张骏”。因为“张君”骑马体形肥壮,相比武士骑马高大、雄伟了许多。陪葬品中没有刘美人名讳,也好理解,她毕竟是西域来的小妾,理当受到排挤。
再看前、后夫人在各自所供奉的陪葬品铜马胸前的刻字:“守张掖长张君前夫人辇车马,将车奴一人,从婢一人”、“守张掖长张君后夫人辇车马,将车奴一人,从婢二人”。同为竖排两列,21字,是陪葬品铜马胸前刻字最多、所供奉的陪葬品相同。显示出两位夫人地位相等尊崇,并充分体现出了“母以子贵”的深刻内涵!
另外,在甘肃省博物馆发表在1974年第2期《考古学报》上的清理报告《武威雷台汉墓》一文中,说到一匹铜马胸前所刻隶体铭文为“守张掖长张君郎君阿那骑马一匹牵马奴一人”。其中“郎君”(láng jūn )一词,其主要含义是古代妻子对丈夫的称呼。而“阿那”( ā nà )二字,有学者认为是指墓主张君的儿子,这应该是理解有误。
其实,在汉语词典中,“阿那”是个词组(又作“阿郍”),其含义为柔美貌,并且是个指示代词“那个”。以此解释原文,应该是:“守张掖长郎君张君的那个骑马一匹、牵马奴一人”!语句通畅,词义明确。令人惊异的是,就在今天武威当地的方言中,还经常使用“阿那”一词!如果向当地人打听什么,他们的口头语往往就是:“阿那(那个)不是吗!”或“阿那(那个)就是”!“阿那”一词的“那”音,往往是拖长了一个音调的。另一方面,该条刻文中,如果“阿那”是张君的儿子,那他称墓主张君为“郎君”,显然不合常理!
清理报告中还指出:“骑马和驾马共八匹,皆体形肥壮,身高40厘米……有的马具用朱、墨勾绘出轮廓,骑马的鞍具比武士骑马的稍大一些。”
张骏去世时,正当壮年,他的四位妻妾全部在世。她们以铜马及其他物品所刻铭文陪葬自己的郎君“张君”,因此雷台一号墓应该就是前凉国主张骏(张君)的单人墓葬。
无独有偶,1996年4月,因雷台北端台基塌陷而发现了被盗掘一空的雷台二号墓。武威市博物馆原馆长党寿山参加了墓室清理工作,他在发表于2021年的《武威雷台二号墓清理记》中,特意针对在二号墓中出土的灰陶奁残片和铜镜残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
奁,是古代妇女梳妆用的镜匣。而这种镜匣,在一号墓的陶器和铜器中均未发现。一号墓虽两次被盗,但大量陶器和铜器基本完好,假若有铜质或陶质的奁,应该能保存下来。如果有木质漆奁,也会留下痕迹。而一号墓后室的两具棺木内各有1件铜弩机。弩机是一种利用机械力量射箭的弓,一般由男子使用。一号墓中未出现妇女用的镜奁,同时,根据当年在知情人引导下最初绘制的、也是唯一的一份器物分布草图显示,在两具棺木里各出现男子使用的铜驽机和龟钮印章,这就不得不考虑一号墓的入葬者没有女性,而是两位男性。这也符合后室入葬者为两人,而不是后来人们所推测的“张君及其前夫人和他们的儿子阿冉”或“张君一家四口”了(原文如此)。
党寿山先生在时隔近三十年后,终于也对当年匆忙间对雷台一号墓所作出的“该墓为一位年俸二千石以上的张姓将军夫妻合葬墓”的推断,提出了质疑。作为当年雷台一号墓清理的见证者,党寿山先生的这一质疑无疑是正确的!这与笔者今天的判断不谋而合!当然,雷台一号墓中“仅发现腿骨一支”的事实,也限定了墓主人只能是一人!
史载,张重华继位时,年16岁。尊嫡母严氏为太王太后,住在永训宫;生母马氏为王太后,住在永寿宫。嫡母即张君(张骏)前夫人,生母即张君(张骏)后夫人。前、后(左、右)二夫人待遇相同,而且记载在史书上,这样也就顺理成章了。
看到弟弟张重华做了凉王,作为张骏长子的张祚当然不服气。于是他开始勾引太后,就是张重华的母亲。张祚知道这个后妈寂寞难耐,极力奉承。马太后和张祚没有血缘关系,于是在张祚的甜言蜜语中坠入了情网。俩人迅速通奸了。张重华自然蒙在鼓里。
353年,张重华病逝,时年27岁,他的儿子,年仅10岁的张耀灵即位,但是张耀灵年纪太小,不能主政。矫称辅政的伯父、张骏庶长子张祚就叫大臣伪造遗命,说张重华要他即位。在几位大臣支持下,由太后马氏下令,废张耀灵为凉宁侯,立张祚为凉王,张祚不久即派人在宫内东花园将张耀灵杀害,埋在沙坑里,由此开了前凉内讧动乱的先河。354年,没有了限制的张祚完全放飞自我。僭越称帝,史称“前凉”。但张祚荒淫无道,不但又与张重华之妻裴氏通奸,而且从宫中的妃妾到张骏、张重华没出嫁的女儿,无不奸淫。引起了国人的愤恨和鄙视。
355年,前凉大将张瓘(guàn)与宋混、宋澄兄弟等里应外合攻入姑臧,张祚被斩首示众,暴尸路边。后张祚的弟弟张天锡继位后,备礼改葬于愍陵,追谥张祚为威王。
张瓘扶持张重华之子、张耀灵之弟、年仅5岁的张玄靓即位,尊其嫡祖母严氏为太王太后;亲祖母马氏为王太后。而此时距张骏去世已有10年,其前夫人严氏和后夫人马氏等都还在世。又过了8年,363年八月,张骏的后夫人、张玄靓的亲祖母马氏方才去世。张玄靓遂立他的庶母郭氏为太妃。郭氏因张骏三子、张玄靓叔叔张天锡专权,与大臣张钦等商议诛讨他。事情泄露,张钦等被处死。张玄靓十分害怕,要把王位让给叔叔张天锡,张天锡假意推辞。后在右将军刘肃等人劝说下,同年闰八月,张天锡让刘肃等人趁夜率兵闯进王宫,杀死张玄靓,对外宣称他是暴病而亡。张玄靓在位9年,死时年仅14岁,葬于平陵,谥号冲公,东晋孝武帝赐张玄靓谥号为敬悼公。
升平十年(366),东晋朝廷下诏任张天锡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军事、护羌校尉、凉州刺史、西平公。张天锡奉母亲刘美人为太妃,改立宠妃所生次子张大豫为世子。刘美人大约病殁于前秦建元十一年(375)。其后,张骏妻妾下落再不见史载。
376年八月,前秦军队进攻前凉,张天锡连连战败。当秦军抵达姑臧时,张天锡无奈,只好乘素车白马,降于军门,被送至长安,凉州郡县悉降于秦。统治河西地区达76年之久的张氏前凉政权自此灭亡。前秦国王苻坚给张天锡盖好宅第,迁张天锡及姑臧富豪数千户至关中。张天锡来到之后,任为尚书,封归义侯。
综上所述,在两份《武威雷台汉墓》清理简报中,都判定该墓为一位年俸“二千石”以上的“张姓将军夫妻合葬墓”的论断,似无确切证据可以证明。墓内劫后所存文物指出:张君,即张骏。因此,武威雷台一号墓的墓主人,应为前凉国主张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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