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比尔·盖茨离婚,梅琳达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撰文/刘溜
编辑/浮琪琪
比尔·盖茨和梅琳达
8月2日,在宣布离婚三个月后,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和梅琳达·弗伦奇·盖茨签署离婚协议,正式结束了27年的婚姻。
他们于2000年共同创立了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并将之打造成为如今拥有500亿美元资产的世界上第二大慈善基金会。基金会向135个国家提供数百亿美元的资金用于应对贫困和疾病等问题。截至2020年初,基金会总共拨出538亿美元。
位于西雅图的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总部
二人的离婚给基金会的未来投下了阴影。
沃伦·巴菲特是盖茨夫妇的密友,曾经承诺将大部分财富交给他们的基金会,6月底巴菲特宣布辞去基金会的第三受托人职务。不久,基金会表示,如果两年后比尔·盖茨和梅琳达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认为他们无法共事,那么梅琳达将会辞职。
目前二人的财产分割情况尚未公开。据福布斯富豪榜显示,眼下比尔·盖茨的身家达1300亿美元,排名全球第四。梅琳达有望继麦肯齐·斯科特之后成为全球最富有的女性之一。
梅琳达
离婚后梅琳达的慈善事业走向引发了诸多关注与猜测。6月,梅琳达参加了在巴黎举行的平等世代论坛,呼吁提升女性的重要性,并宣布盖茨基金会将拨款21亿美元,用于性别平等。
她早在2015年就成立了致力于女性事业的枢纽创投(Pivotal Ventures),这是她完全属于她个人的公司。今年7月底,通于枢纽创投,梅琳达与麦肯齐联手向四家促进性别平等的组织捐款4000万美元。
很显然,梅琳达正在发展自己的慈善事业,尤其是为更多的女性赋权。
1993年,盖茨夫妇去了趟非洲。那时俩人对慈善事业还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用投资改善人们的生活。非洲之行使他们了解到,在低收入国家,数百万儿童正因为各种可预防的疾病而死去,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我们相信人人生而平等,却也看到世界并非如此,一些地区远比另一些地区贫困,也更容易遭受疾病侵害。我们想创办一个基金会,努力消除这些不平等。”
2000年,他们成立了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并捐出51亿美元。
基金会运作初期,目标是挽救儿童生命,他们倡导疫苗接种,第一笔大额资金投向了疫苗行业。基金会与各国政府及各大机构合作,共同创立了全球疫苗免疫联盟,号召各国政府与相关机构共同筹措资金购买疫苗,并将这些疫苗提供给低收入国家的儿童。
到 2019 年,全球疫苗免疫联盟已为超过7.6亿名儿童接种疫苗,避免了1300 万儿童的死亡。如今,全世界86%的儿童可获得基本的免疫接种。
正在结接受疫苗接种的非洲儿童
为应对艾滋病及另外两大疾病的不断扩散,2002年,基金会资助成立了“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全球基金”,向低收入国家引入能够挽救生命的药品、技术和项目。仅2018年,在项目实施的国家中,有近1900万人获得抗艾滋病毒治疗。
自疫情爆发以来,基金会为抗击新冠肺炎投入了17.5亿美元,大多数资金用于生产和采购重要的医疗用品。
在公共教育领域,基金会发起了“盖茨千年学者计划”,先后为美国2万名有色人种学生提供了全额大学奖学金。并建立“学校改进网络”,帮助更多的非洲裔、拉丁裔和低收入家庭学生顺利从高中毕业,继续接受大学教育。
全球健康和公共教育这两个领域是比尔与梅琳达共同关注的领域。此外,梅琳达与比尔有各自侧重的领域。
比尔的兴趣在于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梅琳达则将重心放在与性别议题相关的事务上。
盖茨基金会备受赞誉。沃伦·巴菲特为梅琳达和比尔的工作热情和能量所折服,也越来越认同盖茨基金会做的事情。2006年,巴菲特将310亿美元捐给盖茨基金会,并承诺以年度捐赠的形式,将大部分个人财富捐给基金会。
截止2018年,盖茨夫妇通过旗下基金会总共捐赠了超过350亿美元。
盖茨基金会成立后的最初八年,梅琳达负责基金会的管理与日常运营。2008年比尔辞去微软的全部职位后,才更多参与到基金会的运作中。
起初,梅琳达主动选择位居幕后。她愿意研究问题、去世界各地访问考察、监督基金会项目的落实,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并不愿意代表基金会出现在公众面前。成为知名公众人物,意味着放弃自己与孩子们的隐私,而她希望能为孩子们营造一个正常的生长环境。
因此基金会早年间虽由梅琳达掌舵,但都是由比尔代表基金会接受采访、发表演讲,在外界看来,他更像是这个机构的主导者。
2006年,基金会为巴菲特的大笔捐赠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梅琳达第一次走到台前,代表基金会致辞。她表示这笔资金将用于提高农作物产量、发展小微信贷、抑制传染疾病,还分享了自己在旅途中总结的经验。
巴菲特、梅琳达与比尔
梅琳达后来将那个时刻称为转折点。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期望与比尔平等地执掌基金会,并扮演更为重要的公共角色,“我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一直在比尔旁边讲话,这可能会让人很难听到。”
“她开始大声疾呼,”在斯坦福大学任教的加里·达姆施塔特(Gary Darmstadt)说,他与梅琳达密切合作,专注于孕产妇健康和避孕药具的获取。“我想她已经很清楚,她必须用她的声音来代表妇女。”
2012年,梅琳达赞助并主持了伦敦自主计划生育峰会,这是她成为公众人物的决定性时刻。
她在演讲中表示,她坚信必须向全球女性提供避孕药具,并承诺将向这一事业捐赠逾10亿美元。此举遭到了天主教会的批评。身为天主教徒,梅琳达必须拿出极大的勇气来公开倡导自主计划生育。
年度公开信是盖茨基金会的重头戏之一,被视为基金会的“国情咨文”。基金会自2008年开始发布年度公开信,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前五年都是比尔·盖茨一个人执笔。
当他规划2013年公开信的要点时,自主计划生育问题也在其列。梅琳达自觉对“这个话题有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并希望执笔这一部分,“有些话题由我来介绍,可能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响。能提高我的音量,促进我们之间的伙伴关系”。
起先比尔并不支持她的提议,经过激烈的争执之后,比尔最终同意让她撰写一篇关于避孕措施的文章。第二年,梅琳达负责了公开信中的三分之一内容。
这一年盖茨基金会将性别平等加入到其核心使命中,与健康和扶贫并列。2015年,公开信上的署名终于变成两个人。
1964年,梅琳达出生于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市,来自一个天主教家庭,父亲是参与过阿波罗计划的航天工程师,母亲是家庭主妇。高中时,她所在的天主教女校购置了五台苹果电脑,从此梅琳达爱上了计算机。
之后她进入杜克大学,整个大学时代都在跟男生们一起编写代码,五年后取得计算机科学本科学位和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去微软面试时,公司经理中仅有一位女性。初入微软时,她所在的MBA班上全是男性。她直觉到这不太正常。在微软工作的九年里,梅琳达·盖茨成长为公司里少有的、独挡一面的女性领导者。
“我希望女性也能公平地享有这些机会,这成为我第一份慈善工作的重点。”那是1996年,大女儿出生后不久,梅琳达辞职成为家庭主妇。她跟几所公立学校深入接触后,帮他们配备了电脑,她认为这是让女生接触计算机的最简单办法。
盖茨基金会成立后,梅琳达去过很多低收入国家和地区,跟众多底层女性面对面交流。梅琳达了解到,这些女性过于频繁地怀孕,超出她们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而孩子多得养不过来,也更容易夭折。
梅琳达在与妇女、儿童交谈
2012年的数据表明,在全球最贫困的69个国家,有2.6亿女性采取避孕措施,另有2亿女性希望获取避孕药具,却求助无门。
梅琳达相信,如果能自主安排怀孕时间,女性就有更多机会继续学业、赚取收入,也能让子女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自主计划生育对女性而言,不仅意味着掌握生育问题的决定权,更是一个关键的切入点,让我们能够突破长期拖累女性的种种障碍。”
自主计划生育只是女性迈出的第一步。女性还面临着诸多困境:母婴健康,女性及女童教育,无偿劳动,童婚,以及农业生产和职业领域中的性别偏见。
对此,梅琳达的回答是积极的:投资女性,培植女性的力量。
因为“倾听过无数女性的心声”,分担过她们被遮蔽的痛苦,过去二十多年来,梅琳达渐渐成为坚定的女权主义者。
她讲过,无数阻碍社会进步的障碍,都源自对女性的压制和剥夺。“女性必须从边缘走到中心,占据属于我们的位置——并非高于或低于男性,而是与他们并肩——同时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做出我们应该也有权去做的决定。”
2019年,梅琳达对《时代》周刊表示:“我希望看到更多女性处在做决策、掌控资源、打造政策和观点的位置上。”
今年6月,梅琳达在哈佛大学获颁拉德克利夫奖章后发表演讲时表示,她钦佩女性赋权的其他代表人物——已故最高法院大法官金斯伯格,和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
7月底,梅琳达与麦肯齐·斯科特联手向四家促进性别平等的组织捐款4000万美元。二人都是在离婚后成为最富有的女性,可以自由地规划自己的慈善事业,媒体经常将她们相提并论,寄希望于她们带来新的慈善方式。
与低调的麦肯齐相比,梅琳达·盖茨表现得更加雄心勃勃、目标明确。她不仅有广泛的知名度,也于2015年创立了自己的慈善事业——枢纽创投,专注于女性事业。
“我在枢纽创投所做的是把很多人聚集起来研究这些问题,同时为他们提供资金。我们并没有为女性事业做出过大量投入,但应该这样做。”
梅琳达在会议上演讲
印第安纳大学女性慈善研究所教授黛布拉·梅施(Debra Mesch)认为,拥有巨额财富的男性和女性往往有着不同的慈善方式,“如果你看看女性做慈善的动机与男性做慈善的动机,就会发现男性更多是出于自我,更多是交易性的,更多是地位驱动的。一般来说,女人不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建筑物上。”
而女性成为慈善事业的主要决策者后,“她们带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态——她们想了解,而不仅仅是给予。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尽自己努力成为积极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因为捐款而被认可。女性更注重过程,更关心他人,表现出更多的同理心。”
这样的描述对梅琳达是完全恰当的。她曾表示,“我最看重的就是基础关系中是否有爱、尊重、互惠、团队意识和归属感,以及是否能共同成长。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我认为这是生活中最伟大的渴望之一。”
盖茨基金会的首席执行官马克・苏兹曼称赞梅琳达是个“同理心强的倾听者”。
洛克菲勒慈善顾问公司的格雷格・拉特利夫表示:“比尔喜欢的是教育技术工具,喜欢看它们能否运作、如何运作以及如何加速人们的学习进度。梅琳达关注的是学生们的体验,以及工具对于教师来说有什么用。”
在《女性的时刻》一书中,当写到那些不堪忍受生育之苦、或遭受性暴力、或是因接受割礼失血过多而死的女性时,她常常流露出强烈的同理心。
《华盛顿邮报》提出,梅琳达不需要再顶着“比尔·盖茨的妻子”的头衔活动,可以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她现在有机会书写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
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新事业将为更多的女性赋权,进而改变世界。END
参考文章及书目:
The Gates Public Split Spotlights a Secretive Fortune
The political awakening of Melinda French Gates
Melinda And MacKenzie: Forging A New Direction In Philanthropy
When philanthropy’s power couple splits, Melinda French Gates’s influence could grow
盖茨基金会的年度公开信
梅琳达·盖茨著作《女性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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