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骏飞:新闻是人,新闻学是人学 | 论文带读10
北大胡师姐
北大新传院研究生
专业从事新传考研辅导6年
带出百余名学员成功考上北大等名校
沪江CCtalk年度TOP10名师
题目:新闻是人,新闻学是人学
演讲者:杜骏飞,南京大学新传学院教授、执行院长。
发表期刊:国际新闻界2018.02
读前的絮叨:
很早之前,在南大新传公号上读过杜教授给2015级本科生的迎新演讲——《你的大学》,读完心里沉甸甸的感动,油然生出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我放一个段落请大家自行感受一下吧。这段话是杜老师对校训中“诚”字的解读。
“南大的一个前身金陵大学,校训是‘诚真勤仁’。以我之见,在‘诚真勤仁’当中,它的逻辑关系是这样的:唯诚能真,唯真能勤,唯勤能仁。因为我们只有诚心正意,才能够真挚的认识这个世界,只有真纯你的人生,才能够奋发勤恳,也只有做到勤恳,才能够为人类作奉献,才能够实现仁者爱人。当我们以一腔热血空许报国的时候,会意识到“诚真勤仁”的逻辑链条才是你需要的坚强。所以,在这个学校里,如果说有一个字值得你牢牢记住,那就是‘诚’。”
“诚”之一字,意蕴深沉。对新传学子而言,“诚”字可以意味着新闻真实,也可以意味着对新闻理想矢志不渝的坚守。看来我们不用只舶来西方的新闻专业主义,从我们的传统价值中也可以发掘到新闻理想吧。
今天推荐的文章也是杜教授的一篇演讲。一般演讲都具有声情并茂、充满感染力的特点。所以非常希望能在现场听到这样令人振奋和启发的观点、并为杜教授鼓掌啊。
这是一篇令人警醒的演讲,是杜骏飞教授面对当下新闻被算法、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围困而面临的价值危机,所做出呼吁——新闻是人,新闻学是人学!里面的人文情怀你可以自己读来体会。今天这篇带读,还是为我们的终极目标考研服务,为你梳理演讲中的超有含金量的知识点吧。
一、下面学者、思想家的观点你应该清楚:
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说过媒体是人的延伸,这一点早已经得到切实的印证。
我(杜骏飞)在2001年的时候写过一个补充意见:媒介是人,网络时代的主要媒介物是人。我提到互联网时代的媒体必然是“泛媒体”,今天的“万物皆媒”算是它的回响;还有一个词,叫做“弥漫的传播”,预言未来的信息传播将打破物理边界,会像空气一样气态分布,弥漫在我们周围。
《人类简史》(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的作者赫拉利有一个断言,说人工智能留给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认为人工智能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超过人类,但有一点是永远不能企及人类的,那就是人的意识。
鲍曼( Zygmunt Bauman)在《流动的现代性》里面讲到,现代性不再是已知的和不证自明的了。他引用巴黎大学经济学家科恩(Daniel Cohen)的话说,福特或雷诺公司的员工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将终生工作在这里;而微软公司的员工不知道,他们明天会在哪里。
用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的观点,在最近的二三十年间,这个世界的主要变化之一就是媒介社会的日渐物化,大众传媒原本是人操控的工具,但是今天却在操控人,这是精神深处的“异化”。在这异化的过程当中,媒介成为宰治的力量,成为控制和左右人类社会的结构性的力量。
韦伯(Max Weber)曾经说过,工具理性的滥筋必将带来价值理性的衰弱。诚哉斯言,在人本主义与我们渐行渐远的历史中,我们可能也注意到,其实新闻所弘扬的,原本应该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合二为一。而我们传媒的今天,被技术革命所刷新的“专业主义”,还将加剧人本精神的衰弱。
哈贝马斯(Jiirgen Habermas)对于交往理性有自己明确的观念,他强调交往主体间的理解和沟通,我们人类需要人与社会、人与人的交往,只有这种全景式的交往,才是我们战胜机器时代工具理性的唯一法则。
福柯(Michel Foucault)有一段话,也可以作为我们的思考框架,他说:权力并不只是压迫性的,它还要致力于生产。事实上,权力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有鼓励我们为它所奴役、为它生产的力量。
二、从文艺复兴 到启蒙运动 到赛博格 & 什么是赛博格?
文艺复兴以来,我们经历了从神本、物本到人本的转变。
启蒙时代以后,原本由人本主义所倡导的理性主义,戏剧性地被“经验主义的理性”所取代了。当年笼罩整个欧洲学术界上空的哲学理性,曾经认为由人的思辨、人性和逻辑而主宰的理性才是真正的理性。
但是今天我们在谈到理性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指向经验哲学,指向实证主义,甚至直接指向数据生产和人工智能。随着科学技术和物质文明的发达,人的本体价值渐渐被机器的价值、被数字的价值所变相否定了。
今天,这种场景似乎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时刻,各位可以看到,不远之处就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向我们逼近,那就是赛伯格的到来。
赛博格(Cyborg),是1960年代克莱恩斯(Manfred E.Clynes)和克兰(Nathan S.Klin)对一种能在地外生存的强化新人类的命名。为了克服星际旅行中的困难,他们的解决之道是移植辅助神经以增强人体生存能力。
简言之,赛博格即是混合了有机体与无机体的生物,与作为“天然生物体”的人的主要区别在于,它们的能力可以借助人工科技得到了显著的强化。这多么像是我们今天的媒介化生存,这又多么像是我们未来被一种超级网络所征服后的魅影。
前两天,我(杜骏飞)在课堂上说,未来的媒体必将植入我们的大脑神经,那当然就是我们变身赛博格的时刻。
三、什么是“第四权力”和“第五权力”
在最近二三十年的公民新闻时代,出现了第五权力与第四权力间的斗争、融合和博弈。
新闻媒体所代表的所谓第四权力,被看成是立法、行政、司法之外的独立力量,其社会职能是“监法”。然而,大众传媒日渐受到权力和资本的收买与控制,对三种权力进行的舆论监督变得不确定,传媒自身的权力运作开始不透明。
因此,第五权力开始出现,公民和社会自己介入到媒介运动,甚至自己举办媒体以成为自身的公共领域。如果说,第五权力是公民意识在传媒上的觉醒,在互联网时代的第五权力,则是网络公民意识在网络媒体上的觉醒。这原本是一个重新发现社会、重新解放个人的时代,也是真正发现人类基本价值的时代。
但是这种革命和解放,在web2.0之后,开始受到了技术的控制。
技术势力对第五权力的反制,突出表现在以下三个现象上:
其一,个人易于泯灭于群体,而群体易于消失于统计数据;
其二,传播层级的泛化,导致了“网络平权”成为一种乌托邦式的叙事;
其三,互联网技术的壁垒不仅没有降低,反而逐步升高,公众与社会顶层之间的数字鸿沟不仅没有填平,而且不断加深,这导致了技术霸权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可以尝试左右网络民意。
四、杜教授“发光”的观点
工具理性和人本理性
在技术主义的时代,纯粹的经验理性和工具理性很容易走向这样一种思维方式:量化的、客观的、利益优先的、利己的、抽象的、概化的。
它的形态很像数学,也更容易计算,因而很容易被视为科学,而科学则很容易被视为正确或真理。但这样的推论并不成立,因为像数学未必就是数学,科学也未必代表正确,更未必代表充分的正确。
在同时,人类出于文化、道德、伦理的目的,还需要迥然不同的人本理性;这种人本理性对应着另一种思维方式:定性的、判断的、道德优先的、利他的、生动的、个别的。
人们对新闻业的焦虑分成两个层面:
一是有形层面上,我们看到新闻业的日渐萧条,老新闻人纷纷出走,新闻业的附加值的降低。
二是无形层面上,来自内心世界的焦灼,人们对于什么是新闻,什么是好新闻,新闻业向何处去,新闻到底有什么价值,都开始产生了怀疑。
老新闻人和传统新闻学最不能够适应的,其实并不是发行量、收视率的溃败,而是整个新闻价值观和新闻运作体系的崩塌。其中,最重要的是,新闻业实现职业独立自主的自我想象,受到技术的压迫、权力的压迫和资本的压迫,在互联网时代还要受到“群体”的压迫,终于日渐变得不可能。
那么,在这四重压力之下,反抗的工具是什么?我(杜骏飞)认为,唯有人本主义才会是保持新闻业的自足性,唯有人本主义才会是新闻理想的唯一的精神庇护,并可能使得新闻业回归“知识分子行业”。
新闻回归人本主义的三种路径:
一种是新闻人在哲学观念上的自我超越。
一种是新闻传播在媒介环境中的抗争演化。
还有一种是网络公民在新闻素养和新闻的第五权力的觉醒。
互联网平权只可能是一种想象
互联网传播层级的消失,只是传播形态使得传播的层级变得模糊了。但强与弱、消失与否取决于很多其他的自变量,而不是互联网传播本身。所以,可以把互联网上的层级看成是“薛定愕的猫”,处在方生方死状态。
层级有时消失,有时则没消失;有的时候层级还变得更强化了。还有的时候,过去的层级消失、但新的层级又出现了。所以我曾把这个传播现象称为“泛层级”。从两级传播论到多级传播论,到我(杜骏飞)当时所说的泛层级传播时代,日渐弥漫的媒介化分布,已经给我们今天的社会建构留下了巨大的悬念,在未来,也势必会给财富精英、政治精英、文化精英和技术霸权本身留下巨大的操作空间。
杜骏飞教授要郑重地提及:从本质观念上说,新闻即人,尽管新闻在字面上更多的是在报导数字和物理事实。新闻学即人学,彻底的和终极的新闻精神即人本精神。只有当新闻学真正关注人的生存、人的价值、人的尊严时,它才能分析新闻、评判新闻、实现和发展新闻,此时,新闻学才具备这门学科的本质内涵。
新闻即人,新闻学即人学,新闻精神即人本精神。
这是新闻传播实现人本主义转向的根本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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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胡师姐新闻传播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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