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封面文章解读:花椰菜分形结构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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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波那契叶序、黄金螺旋、分形几何,植物的花叶或果实生长总是呈现某种奇妙的数学或几何结构。一直以来,人们只能从空间利用效率、生长速度、基因影响等个别因素解释原因,但7月一项对罗马花椰菜花球高度自相似的研究表明,这些有序模式是基因调控网络和形态动力学多项参数作用共同涌现的结果。这项工作登上了Science 杂志的封面。
撰文 | 十三维
论文题目:
Cauliflower fractal forms arise from perturbations of floral gene networks View ORCID Profile
论文地址:
https://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73/6551/192?rss=1
5. 生物数学中斑图动力学:形态发生学与基因调控网络
在植物发育整个过程中,分生组织经常以确定的螺旋形、对生或轮生模式产生不同器官。花椰菜(Cauliflowers)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器官排列,在广泛的尺度范围内产生许多螺旋形的嵌套。这种分形的、自相似的组织是如何从发育机制中出现的,从古至今一直难以捉摸透。 最近一项结合对拟南芥花椰菜类突变体的实验分析和建模研究发现,花球自相似性产生是因为分生组织未能形成花,但保留了它们在花状态下短暂的“记忆”,并且在递减的叶间期中不断进行表达。 这项研究通过建立一个SALT基因调控网络,并结合形态动力学参数,完整地解释了罗马花椰菜凝乳状、具有明显分形特征的花球,是如何从分生组织发育程序和动态定义的关键参数中涌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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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造化数学:从斐波那契数列到植物的叶序螺旋
不管植物学家是否懂得数学,但可以肯定的是,植物一定懂得数学。
例如,不同种类的花,花瓣数量是不一样的,但却并非是任意的。百合花有3个花瓣,毛莨花有5个,金鸡菊通常有8个,瓜叶菊有13个,紫菀有21个,雏菊和向日葵通常有34、55、或89个,大型向日葵往往有144个花瓣——它们都符合著名的斐波那契数列:
Fn = Fn-1+Fn-2(n>=2), F0=0, F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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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建植物发育的SALT基因调控网络
花椰菜从卷心菜驯化而来,花序呈螺旋状,每个新出现的花原基永远不会成熟到花期,因此会不断产生更多凝乳状的花球[4, 5]。这种结构由十字花科拟南芥(Arabidopsis thaliana)的基因 AP1和CAL 双突变引起(图4H-I),是编码MADS盒蛋白转录因子、促进花卉发育[8, 9]的两个旁系同源基因。 控制拟南芥芽和花发育的基因调控网络 (GRN) 已被大量研究,但能否够解释 AP1 CAL 突变尚不清楚[10-16]。在拟南芥中,花的发育由 LFY 启动(图5),LFY 由 SOC1 和 AGL24 两种MADS盒蛋白,通过环境和内源性线索在整个花序分生组织中调控,并通过标记花分生组织起始位点的植物生长素最大值进行诱导,但它同时又被 TFL1 花序身份蛋白抑制。 此后在花原基中,LFY 诱导 AP1 和 CAL,同时它们也对 LFY 产生正反馈,并抑制SOC1/AGL24 和 TFL1,从而确保每个新分生组织的命运是成为一朵花。
(图8 SALT GRN模型及实验验证 (A)SALT GRN网络结构 (B)SAX、AP1/CAL、LFY和TFL1在 WT 和 ap1 cal 突变体的分生组织(SAM)和侧原基中的已知表达模式。问号表示模型的预测表达模式。(C)在SAM(低生长素)和侧分生组织(高生长素)中不同F值下模型的 WT、tfl1、ap1 cal 和 lfy 稳态。预测的 WT 和所有突变体分生组织的遗传特性与实验观察到的表型一致 (D)高F值下侧原基基因表达的时间模拟 (E&F)SOC1:GFP(白色/浅蓝色信号)基因报告在WT(E)和 ap1-7 cal-1 突变体(F)中的花序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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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动力学和GRN结合的多尺度生成模型
基于SALT GRN,作者将L系统(L-System)集成一个到3D计算图形模型:由塑造地面植物结构的四种器官构成:分生组织(meristems)、节间(internodes)、花朵和叶子(图9)。每个分生组织的状态标识(植株、花序和花朵)由 GRN 稳态 State(t) 决定,每个时间步的计算为分生组织先前状态和外部因素(植物生长素auxin 和 F)的函数。GRN模型实现为单室常微分方程 (见论文补充材料)。
图9:拟南芥多尺度发育模型的示意图。每个分生组织状态由信号水平(生长素 auxin,F)和GRN稳态构成。在时间t,植物由一系列器官组成的(左),在时间t+Δt(右),该模型更新每个分生组织的信号水平和GRN状态。稳态定义了用于计算侧原基分生组织的标识(植株、花序或花朵)。绿色数字表示分生组织的顺序
该模型还包含描述器官生长动态的规则(节间和叶片伸长、花的生长、器官产生速度和生长初始延迟)。模拟植物从一个单一植株分生组织开始,根据GRN、形态动力学规则和F的输入值,不断重复产生新的器官。通过在合理范围内的值调整GRN和形态动力学参数,作者成功地校准了模型,产生了 WT 和 lfy 植株及 tfl1 突变体(图13B-D,movie S1&S2)的真实结构和 SAX 不开花突变体表型。但模型并没有模拟出真实的 ap1 cal 突变体,即在没有苞片或茎生叶的情况下生长出的高阶分生组织(图10a&b),这表明花椰菜表型还涉及额外的调节。
因此拟南芥 ap1 cal 和 lfy 具有不同结构(图8C),是因为它们花序的分生组织分子表达历史不同,从而揭示了发育滞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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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花椰菜花球的动态发展模型
那么这个概念框架能否解释在驯化过程中出现的可食用花椰菜 (Bob) 和罗马花椰菜变体么?
作者分析了 Bob 花球的RNA测序数据,确认了先前发现的 BobCAL 基因突变[6, 7, 9],及两个 AP1 旁系同源基因表达水平远低于卷心菜的花序。通过比较花椰菜和卷心菜序列,确定 BoAP1 候选调节器结合位点的差异,是它们延迟激活的原因(图11)。
4. 分生组织的大小
叶序研究[37, 38]表明前三个参数与分生组织大小有关:分生组织中心区域大小的增加会相应减少叶间期,而这又反过来增加了螺旋数和侧生起始延迟。 因此论文假设,在分生组织中从恒定到递减的叶间期,或许可以将花椰菜变成罗马花椰菜形态。两个分生组织平衡被扰动的证据也支持这一假设:罗马花椰菜偶尔表现出束状(图13N-O)、CLV3 的表达低于花椰菜。 作者先使用了一个简化的纯几何生长模型进行测试,结果表明递减的叶间期足以产生罗马花椰菜形状(图13G),而该参数的恒定值则产生花椰菜形态(图13F)。然后在更复杂的基于GRN的拟南芥花椰菜结构模型,通过L系统中引入了相同的变化,同时保持器官生长动态在 WT 上校准。结果虽然不像纯几何模型那样规整,但花球变成了具有典型圆锥形的罗马式形态(13H-I)。花椰菜生长公示:
s .PCD (t + Δt) = s.PCD(t) - cte
对罗马花椰菜而言,随着分生组织年龄增长,叶间期会更快递减:
s .PCD( t+ Δt) = s.PCD (t) - (cte)(s.AGE )(公式:以L系统实现递减的叶间期,L系统是生成分形的一种方法) 在模拟之后进行实验验证。通过在 CLV3 基因中引入突变,直接改变分生组织的大小,对拟南芥进行实验测试这一假设。CLV3基因控制分生组织稳态并在生长过程中诱导分生组织中心区增加[29, 30]。结果如预测所料,ap1 cal拟南芥突变体中引入 CLV3 突变后,失去了球形并获得了更锥形的形状,且在不同的尺度上具有相似的结构,即罗马式花球标志特征[31](图13L&M)。即实验观察结果也表明,分生组织大小通过控制叶间期值来调节罗马花椰菜最终花球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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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数学中班图动力学:动态发生学与基因调控网络
在以往研究中,生物学家只能对生物形态发育问题博物学式地总结出规律,在环境或基因网络找到几个影响表观或调控发育的因素,或者如达西・汤普森,他在1917年的著作《生长与形式》中提出的,动物身体的形状是由不同方向和大小的生长速度造成的。然而这也只是涉及描述层面而非机制层面探讨问题。 只有计算理论和人工智能的奠基人之一图灵,在1952发表的的《形态发生的化学基础》[27]中,建立了一个形态发育及斑图生成问题的形态发生学框架,在这个框架中,图灵把斑图生成的化学基础归结为初始发育系统的对称性破缺:其中作为化学物质的形态发生体,会在激活剂(Activator)和抑制剂(Inhibitor)两种形式作用下不断扩散,如果扩散抑制剂要比激活剂速度更快,就会在不同条件下就会产生不同种类形态各异的斑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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