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勇对话张涛甫(上):评论就是用“思维体操”提升“观念水位”
“只有动起来,跑起来,才不会感到冷。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每条河流终将流向大海,每片雪花都朝着春天飘去。”这是张涛甫教授为澎湃评论部2023年年终特别策划《每片雪花都朝着春天飘去》撰写的语句。
不少朋友说,没想到这么富有诗意的句子,出自新闻学院院长的手笔。作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张涛甫教授笔耕不辍,不但常有论文出手,还经常为媒体撰写评论。
本期政邦茶座,我们邀请到老朋友张涛甫教授来聊聊评论背后的故事。
本期政邦茶座嘉宾:张涛甫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复旦大学全球传播全媒体研究院院长、复旦大学发展研究院副院长、《新闻大学》主编。
政邦茶座主持人:高明勇 政邦智库理事长
高明勇:张教授好,今年元旦时您的这篇《每片雪花都朝着春天飘去》给人留下很深的影响,新闻学院里像您这样的“教授级评论员”并不多见。感谢参加本期政邦茶座。
张涛甫:
高明勇:在我的朋友里面,既是大学教授,又从事管理工作,还笔耕不辍,为媒体撰写评论,比较突出的有两位,一位是您,一位是清华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周庆安教授,正好您两位也是一南一北两所知名高校的新闻学院院长。工作繁忙之余,还不间断写评论,是个人兴趣所在,还是教学研究需要?
张涛甫:
其实,我写评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藉此与世界保持“密接”关系,同时,把学生带入“热辣滚烫”的世界,将他们推向涌动的现实,与新闻现场零距离,并学会用专业的眼光、判断去介入现实,用评论的方式去彰显专业的力量。给学生上“新闻评论”课,不能坐而论道,远离专业现场,躲在岸上学习游泳,必须中流击水,到职业现场的深水区去展现身手。我写评论,就是要保持入世的激情和表达的冲动,保持专业的在场状态,水性要好,手感在线。只有这样,我的课堂才不至于失去活力和吸引力。
高明勇:作为新闻学院教授写评论,您如何给“评论”下定义?
张涛甫:
高明勇:学者写评论,您认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张涛甫:
高明勇:我看过您不少评论,也编过不少,给我的印象,能踩在社会关注与社会情绪的“点”上,切中要害,注重逻辑,又充满激情,也不乏金句,您有没有自己的一套评论写作方法论?
张涛甫:
高明勇:哈,您谦虚了。虽然一般都说“文无定法”,但很多作者还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张涛甫:
其二,保持距离感。评论写作是一份积极“入世” 的工作,但评论员的“入世”不是全然埋首于经验现实,而是要求眼界和识见均要高出一般人,评论员须有穿越世相和表象的能力,即要求评论员有“出世”之努力,不仅能看到脚下的方寸土地,还能看到远方和天空。评论写作,问题意识不可少。缺乏对问题的敏感,评论就可能成为一具空壳。新闻评论作者须有一双慧眼,明察秋毫,见微知著,穿越表象,于无疑处存疑,冷眼旁观世事喧嚣,在冰冷人情中保持热心。新闻评论选题来自于公共生活。缺乏公共性,缺少公共关切,选题就可能沦为个人化的盆景、茶杯里的风波。评论员不能局限在众人的认知半径里。不能随波逐流,顺着公众的思维惯性,被习惯推着走,而应跳出惯性思维,跳出流俗眼光,在习焉不察的现象中发现与众不同的问题。须警惕那个让自己“很舒服”的角度,舒服意味着“熟悉”和“固定”,就会固化和板结,遮蔽“看到另一种可能”的差异思维。想要无可取代,就必须与众不同——敢于不同,敢于在一片喧嚣中打捞沉默的声音。
其四,执守常识。新闻业不需要有什么高深的知识和理论,虽然它以社会关怀为己任,但也不需要新闻从业者具备社会学家的理论和知识;新闻从业者的技艺来自于社会,是经验取向的,但要求对社会变化有过人的敏感和悟性。评论员以生产和传播思想和见识行世,但其思想和识见并不局限于专业领域,而与公共性同在。很多时候,评论员的思想和见识是常识级的。在一个常识稀缺的社会,可能就流行两种东西:一是没心没肺的傻乐;再就是假正经和伪深沉。这两种东西都与人的理想心性和智慧绝缘。在浮华的红尘中,常识并不总是在场,却经常被遮蔽,这就需要评论者从公共言说出发,打捞那些沉落的常识,对公共社会启蒙。
高明勇:记得您写过一篇文章,把评论写作比作“入世的思维体操”,提出“一个社会的观念水位,一定不是由分母级的言说标识的,而是由分子级的观念标志的。” 之前我们也邀请您担任过凤凰网发起的“影响中国十大评论”评选大赛的评委,并且咱们这些年还同时担任红网举办的全国大学生“评论之星”选拔赛评委,您如何看待评论大赛对“观念水位”的作用?
张涛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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