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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若风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特聘研究员甘肃省委宣传部与兰州大学共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全国旅游标准化技术委员会主任全国文体康旅装备联盟理事长孙若风:中国话语体系建设的传统(一)文言是中国古代书面语的主要形式。它建立在先秦口语的基础上,并在诸子和史学家的手中成熟起来。汉代的口语与文言已拉开距离,但文言没有退出语言舞台。汉代文人不仅丰富和发展了文言,而且开创了书面语与口语分离的局面,使之成为绵亘两千年的传统。两千年里,文言在书面语中的至尊地位一直是不可动摇的,虽然白话也曾试图分庭抗礼,并也确实占据了一些领地,但终究没有成为文言那样的正统。白话、俗语不能登大雅之堂,稍有越轨,就会立即遭到驱逐。语录是口语的记录,虽然经过加工和提炼,但仍保持口语面貌。先秦时期,语录体是人们最得心应手的文章样式,《论语》是孔子及弟子的言语集锦,《孟子》记录了孟子与人的大量对话《庄子》中的对话多为作者杜撰,但足见语录体是怎样的受欢迎。史书也有以记载口语为主要内容的《战国策》、《国语》等。汉以后,因为文言与口语分道扬镳,语录体也受到冷落。清顾炎武就严厉批评过后世的语录体:今讲学先生从语录从门者,多不善于修辞,或乃反子贡之言以讥之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可得而闻,夫子之文章,不可得而闻也[1]。钱大昕解释这段话说:“释子之语录始于唐,儒家之语录始于宋,儒其行而释其言,非所以垂教也。君子之出辞气,心远鄙倍。语录行而儒家有鄙倍之词矣;有德者必有言,语录行则有德而不必有言矣。”[2]他们反对后代语录的理由主要是,语录用的是口语,缺少必要的熔裁,因而鄙俗乏采。这种观点并不为所有文人所赞同,但有相当的代表性,顾炎武说:自嘉靖以后,人知语录之不及文,于是王元美之劄记,范介儒之肤语,上规子云,下法文中,所得有浅深之不同,然可谓知言者矣[3]。文言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语录体还没有热起来,就因“人知语录之不及文”而被抛弃了。语录成了书面语的禁忌,清李绂在《古文辞禁八条》中将语录列为所禁的第一条:禁用儒先语录。语录一字始见于学佛人录庞蕴语,相沿至宋,始盛其体,杂以世俗鄙言,如“麻三斤”、“千矢橛”之类,秽恶不可近。而儒者弟子无识,亦录其师之语为语录,并仿其体,全用鄙言,如“彼”、“此”自可用,乃必用“这"、“那”字;“之”字自可用,乃必用“的”字;“矣”字自可用,乃必用“了”字。无论理倍与否,其鄙亦甚矣。《鲁论》具在,孔门弟子记圣人之言,曷尝如是鄙语哉!南宋以还并以语录入古文,展卷怃然,不能解其为何等文字也[4]。“这”、“那”、“的”、“了”这些词在白话文翻身之后可进入任何庄严的场合,但在当时文言的压迫下,统统被打上“鄙”的耻辱标记,并成为语录不当存在的理由。文言的另一对手是大众语,即所谓的市并俚语和村竖野词。下层社会的语言活泼恣肆,一派天真,对文人有很大的吸引力。一些方巾学究尚能稳住阵脚,拒绝大众语的挺进,斥之为下里巴人,视之同郑卫之声,维护文言的一统天下。也有一些文人则没有固守文言城池,让出部分地方作为大众语的立脚之地,如部分文学体裁,但即使在这些人的眼中,文言也是正式的书面语言。明代冯梦龙《序山歌》、李开先《词谑·论时调》肯定了“田夫野竖”、“里巷妇女”的矢口寄兴,但都没有表示文人也可用这种语言。清代袁枚欣赏诗歌中的口头语,认为“口头语说得出便是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