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快乐丨清华教授教你怎样研究儿童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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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教授教你怎样研究儿童语言

（图片源自：小林漫画：2019）

6月第一天，学习之前，先立个flag：

儿童语言发展一直是语言学研究中的一个重点。而研究正常儿童的句法发展，对帮助有语言障碍的儿童也有很大的意义。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杨小璐是研究儿童句法发展的专家。今天，小编将通过她的一个研究，带大家从一个角度看看儿童语言研究是怎样进行的！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说“你才来呀！”或者“你就走啦！”这两个句子中，“才”和“就”产生了语义对立，反映了说话者不同的期待。“你才来呀”说明来者晚于说话者的期待，而“你就走啦”说明离开者早于说话者的期待。

那么，我们身边的孩子们，什么时候开始懂得这两个词背后隐含的意义呢？“才”与“就”的习得，是否是同步的呢？杨小璐教授对北京一所幼儿园和一所小学不同年龄的60名儿童进行了研究。

1. 首先，理论基础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知道，当我们询问年龄时，会问“你多大”而不是“你多小”；当我们询问速度时，会问“多快”而不是“多慢”。像“大/小”、“快/慢”这样具有对立语义的词语，之间具有的这种微妙差异，我们称为标记性。其中“大、快”具有非标记性，而“小、慢”具有标记性。

同样，从认知角度而言，“才”与“就”也有这样的差异。“才”和“就”具有标量焦点特征——即它们的主要作用是突出句中某一成分（“焦点”成分）——同时，引入说话者的主观期待，并反映“焦点”（A）和说话者主观期待（B）的关系。在“才”和“就”的标量上，A和B处在不同位置；“才”与“就”反映出来的二者恰恰顺序相反。其中，“就”具有非标记性，“才”具有标记性。

由此，杨小璐教授首先提出了两个假设。一，非标记性的“就”比具标记性的“才”更好理解和习得，因为“就”反映的顺序关系更容易被掌握；二，儿童习得表数量和表时间的“才/就”基本同步（表数量：你才吃了这么一点；表时间：你这么快就来了）。

2. 其次，要设计高质量的儿童语言实验

下面小编为大家节选了本篇文章中的一个实验：句子选择实验。在本项实验中，研究者考察了四至六岁儿童区分“才”/“就”意义差别的能力。

“参加实验的儿童共有 60 名，分别来自北京科星幼儿园和一所小学。他们按年龄分为四岁、五岁 和六岁三个年龄组。此外，12 名说汉语的成人也参加了本次实验。

“我们设计了两种语境，一种偏向于用“才”（简称为才- 语境），一种偏向于用“就”（简称为就-语境）。在每个语境之后都有 含“才”和“就”的两个测试句，测试句本身也是语境的延续。

“我们不妨来看两组涉及表数量“才”/ “就”的例子。先看例（20）：

（20）东东踢完球回来，妈妈的饭也烧好了。东东吃得可多啦，妈妈给他盛了两大碗饭，他还觉得不够。他让妈妈再给他盛一碗饭。他说⋯⋯

“在这一语境中，东东吃两碗饭会饱是一般的情况，也是东东妈妈和东东自己所预期的情况。但实际上当天东东要吃三碗饭，因为他踢球回来，吃的饭要多些。根据这个情况，（21a）句所表现的“我吃得比预期的要少”的意思与语境不符。(21b) 表现的是“我吃得比往常多”，正好与 (20) 相符，所以这句应该是东东说的话。

（21a）我吃三碗饭就饱。

（21b）我吃三碗饭才饱。

“我们再看（22）：

（22）吃午饭了，东东回来了。他好口渴，喝了一大瓶可乐。妈妈做了非常好喝的汤。东东喝了一碗汤，妈妈又给他盛了一碗。东东摇摇头，说⋯⋯

“（22）所给的语境与（20）正好相反。这里，预期的是东东应该喝两碗汤，而东东只喝了一碗汤，比预期的少。所以，若要从（23a）和（23b）中选出一句作为东东的解释，应该是 (23a)。

（23a）我喝一碗就饱了。

（23b）我喝一碗才饱。”

3. 关于实验设计，清华教授的几招

然而，设计儿童语言实验并不容易。我们需要站在儿童的角度思考，想象实验进行的过程。控制变量，降低干扰，掌握难度，以达到最佳的实验效果。从杨小璐教授的这个实验里，我们可以体会到不少设计儿童语言实验的经验。现在小编引用研究者的话，来为大家总结一下。

1) 设计符合儿童生活的语境

“通过重复设计的方法（两个副词 x 两种用法 x 重复三次），我们一共设计了 12 个语境，每个语境都配有含“才”和“就”的测试句。

为了使实验生动有趣,我们特地将这 12 个语境以及不涉及表时间/数量“才”/“就”的另外四个语境编成了三个有主题的故事，每个故事中语境的排列顺序完全按故事情节的发展来定。(20) 至 (23) 取自“东东的故事”，另外两个故事分别是“小白兔和乌龟”和“太空人巴特”。三个故事都录在了录音带上。”

用讲故事的形式，儿童一定会更加喜欢。

2) 选择好地点

“实验是在一个安静的房间进行，每位受试儿童单独接受测试，时间大约为 30 分钟。”

儿童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引开，不能有干扰哟。

3) 耐心引导，让儿童理解实验步骤

“实验正式开始前，实验人员给受试儿童四组句子作为练习，使其熟悉实验程序。儿童被告知在所听到的两个句子中，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他必须根据所听到的故事选择他认为是对的那一句。通过练习，儿童 应该知道对的句子可能是第一句，也可能是第二句，从而避免了他在正式测试中总是选第一句或第二句。”

确保儿童明白你要他们干什么。不然孩子们一下子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啦。

4) 增加让儿童感兴趣的素材

“为了减轻儿童的记忆负担，我们为每个语境配了一副图片，图片上画出了语境和测试句中描述的主要事件（如人物、数量等）。成人受试也是单独接受测试，但他们没有试前练习，也没配图片。”

漂亮的图片总是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呢！

4. 然后就是哗啦啦美丽的结论啦！

按照杨小璐教授的预估，如果儿童可以区分这两个词，就应该在“才”语境中选择“才”，“就”语境中选择“就”。研究结果发现，这一年龄段内的儿童还不能像成人那样区分“才”/“就”；但在他们还是能认知到“才”/“就”的意义差别。譬如，在涉及表时间“才”/“就”的“就-语境”中，儿童更多地是选“就”。此外，研究结果还表明，表时间和表数量“才”/“就” 语义差别的发展基本上是同步的。总体而言，儿童对“就”的掌握比“才”好，在各种情况下选前者的情况更多。

最后：小编的喋喋不休

“才”和“就”是两个我们常常使用、却往往忽略的副词，它们背后隐含着我们对时间的理解和认知，竟然有这么多可以挖掘的信息。关于儿童语言发展的研究，总是充满启发性！

除了句子选择实验，研究者还进行了模仿诱导实验，并对才/就标量分析做出深入讨论。如果你对儿童语言习得、儿童语言实验设计还有进一步的兴趣，请移步知网阅读杨小璐教授这篇有趣的学术文章吧！

以上选段摘自：

杨小璐. 现代汉语 “才” 与 “就” 的母语习得[J]. 现代外语, 2000 (4): 331-348.

最后，还要祝各位永葆童心和好奇心，以及节日快乐

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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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邱淑梅

审核：蔡章丽

来源：“语言治理”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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