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了九个月,最值得看的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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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绝命镇》导演乔丹·皮尔的新作《不》大家都看了吗?
乔丹·皮尔凭这部新片再次登上法国《电影手册》封面:
目前《不》的mtc影评人评分77/100:
烂番茄新鲜度83%:
《不》是一部关于溯源和源头本身的电影,从人类到猩猩,从绿幕到动态图像,从数字到胶片,就连拍电影的热情和冲动都回到了对影像(猎物)的捕捉。
在科幻元素的厚度之下呈现了(电影史)史诗般的壮阔气魄,表面上却是简洁且极具吸附力的景象(Spectacle,如同马戏团表演或情景喜剧)。
所以《不》也是对好莱坞昔日魅力的重现,对电影奇观和观影快感之源的追寻,一切都如同《逃出绝命镇》般直接、饱满且自洽的娱乐巨作。
《不》一定是2022年全年最不能错过的新片之一了,希望影迷朋友们不要错过它。接下来这篇影评,来自作者T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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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一个老练又吓人的影像——一场悲剧发生了,但我们没有看到受害者,而是画面正中央一只直立在地上的帆布鞋。
/ 《不》截图
我们在哪里?为什么会发生这惨剧?这双鞋究竟是如何直立在地上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不安的气息正是因此而来。
接下来一个画面的后景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电视节目的录制现场,观众席上方的指示灯依旧闪烁着“鼓掌”的信号,但这里鸦雀无声,只有台上动物无可控制的嘶叫。
那么,这一切和天上的飞碟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着,随着我们步入一个神秘的洞穴(它是一台摄影机的机身内部吗?),乔丹·皮尔展示了电影史上最早的活动影像之一:埃德沃德·迈布里奇的马——十几张照片连续播放,马匹和黑人骑手的动作精准优雅,循环反复,就像旋转的黑胶唱片,马厩中绕圈奔跑的马儿们,或是代代相传的驯马师一家那样。
/ 《不》截图
但《不》的精彩并不止于其复杂的符号系统,而是在于它的开放与简约。
在拍摄了《逃出绝命镇》和《我们》之后,环球影业为他提供了当下好莱坞对一部原创作品最高等级的支持,允许他全程用65毫米以及IMAX 65毫米胶片拍摄影片。
/ 全程用65毫米以及IMAX 65毫米胶片拍摄
如果说皮尔值得这种待遇,那或许并非是他讲了新的故事,而是因为他为好莱坞提供了一种新的语气——用恐怖的荒唐令人发笑,用少数者的历史去证明一些真理,而在前两作极多的复杂情节和社会隐喻之后,这部作品找到了西部(和西部片)的平原,因而从未如此抽象,壮阔又有简洁之美。
为什么是“Nope”?
它既可以是简单的否定词,或者面对恐惧的自嘲式叹息,也可以是观众看电影时的吐槽:每一部恐怖片中都有一个不要命的家伙不顾阻拦地做出一些作死的行为一样,观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ta,隔着银幕绝望地呼喊:Nope,Get Out!但首先,这一句轻巧的“Nope”是一种直觉在告诉我们什么,这也正是电影,尤其是喜剧与恐怖片最让皮尔着迷的地方。
然而,本片的男主角OJ(丹尼尔·卡卢亚 饰)绝不是那种典型的恐怖片人物,他内向又冷静,面对过分显而易见的危险,他果断地拒绝:“Nope.”
/ 《不》截图
当丹尼尔·卡卢亚腼腆地站在他的爱马身边,他的眼睛似乎也散发着与动物同等的剔透光泽:工作与动物的道德站在他的第一位,而在公共场合,他宁愿像站定的马匹一般屹立不动,但他的眼睛与身体是灵活的。
在同是驯马师的父亲因从天而降的离奇事件死去后(眼睛被一枚硬币洞穿,又一个明喻),他无奈地接过了摇摇欲坠的家族事业,带着沉默的马匹在好莱坞的大小片场中打工挣钱,还需要自己俏皮的妹妹(柯柯·帕尔莫 饰)来做传声筒。
当然,西部片的光辉时代早已过去,如今的他们只好呆滞地站在一块毫无灵魂的绿幕前面,任凭(全员白人的)剧组人员使唤,马儿也无法奔跑——《逃出绝命镇》中关乎种族的症候仍旧冤魂不散,但皮尔在此有着更多的疑虑:为了拍到一个镜头,一部电影,我们应该对眼前的事物感到理所当然吗?
/ 《不》剧照
纵观整部作品,乔丹·皮尔想要抓住的核心概念便是“奇观”(spectacle)二字,更关系到如何将“奇观”记录下来这一悠久的人类传统,以及那老生常谈的问题:“该不该看?该不该拍?”
本片的主角们都是电影人与表演家,影片以及人物自始至终关心的,并不是这枚飞碟是否会对人类世界造成威胁,而是如何将它存在的证据记录在影像之中:要看到“它”,而且要足够清晰,我们不止于仅仅看到它,我们要“拥有”并“驯服”它。
/ 《不》剧照
在斯皮尔伯格于1974年拍下第一部《大白鲨》时,成本的限制让他选择了用“看不见”的悬念来替代怪物的在场,而数字“视觉”技术的成熟让如今的大银幕各种怪物漫天,也让电影人似乎产生了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不仅可以任意修改填充自己的图像(比如乔治·卢卡斯令人诟病的“特别版”《星球大战》),甚至能以各种不可能存在的“机位”去拍摄巨物(《哥斯拉大战金刚》中,“摄影机”站得跟怪物一样高,视角消失了);
/ 《大白鲨》剧照
但电影付出了代价,因为如果一切皆有可能,那么也就不再会有惊奇存在。
正如片中摄影师所言:“我们不配得到不可能的影像。”
这正是我们试图将奇观变成物品的过程,令人恐慌的鞋之所以能超自然地直立,因为它不再只是受害者的证明,而是一件被未来征用,并残忍冻结的“展品”,而这个未来将会被透支。
斯蒂芬·元饰演的角色看似轻巧地设计了密室,建成了他幼时悲剧的博物馆,并将其变为一种商品:他认为通过建造一所关押奇观的监狱,自己便征服了作为历史的创伤,但他仅仅只是“征服”了作为奇观的创伤,正如人类总将自身历史的苦难转化为奇观一般。
/ 《不》截图
从巴赞到里维特到塞尔日·达内,这种思考在电影史中曾引发过重要的讨论(“推轨镜头是一个道德问题”),但随着电视新闻与新媒体的普及,苦难逐渐变成了宏大社会奇观的一部分,变成了滚动的头条新闻,供观众驻足观看,成为了日常消遣和政治抑郁的养料。
但《不》在序幕中引用的迈布里奇的影像,似乎提供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迈布里奇对于活动影像的研究更像一位科学家,它更关心的是动物的步态与生理机能,而非奇观,换句话说,他更相信在日常的世界与“专业主义”中寻找秘密,正如驯马师们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试图寻找与马匹之间平衡的关系,从而才令骑手与马的步伐(与影像)如此自如优美——最终获得的影像是一种结果,而不是一种摄影机表演,骑手才是真正的英雄。
/ 《不》剧照
这么一来,在摄影机纯粹机械的拍摄与动物纯粹物质的直觉之间,两种截然相反的通向电影的途径,都在影片主角们所处的这块加州平原上汇集了。
在《不》中,皮尔试图恢复的正是属于“地面”的视角,让我们再次拥有望向高空的惊奇,因此,即便是一片云彩或者一座山峰,都会让我们意识到属于它们本身的力量,而非其作为“奇观”的力量。
同时我们也应该留心一下影片中数量丰富的远景镜头们,因为如今的好莱坞已经许久没有一部作品,能给我们一个看到演员整个身体运动的机会了,而摄影机对天上巨物点到为止的扫视,改写的却是我们对整片天空的认知与敬畏。
/ 《不》剧照
因此,一个电影人该问的不是“该不该拍”,而是“该怎么拍”。
影片带着这个疑问,把一部“外星人”电影扭转为一部怪兽电影。
如果在面对危险时默念“Nope”是对我们的动物直觉的证明,那么这个“Nope”也会告诉我们该把摄影机架在哪里,电影人如同驯马师一样,处理的永远是关于距离的问题,因为任何错误的距离都将是致命的,但在对的距离中,我们便超越了简单的奇观展示,并能捕捉到危险之中蕴藏的美。
影片充满华彩激情的终章展示的当然只是一次拍摄电影的过程,所有的人物(甚至还有位傻得可爱的八卦记者带来了摩托车)都集结在这里,只为拍到那最完美的一帧,但正如每一位电影导演都会认识到的那样,这不是像监控一样架起摄影机就好,而只能在充分的计划,尽可能的团结,以及必然的危险、抽象与偶然之后才会发生。
/ 《不》截图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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