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调的建筑大师，最能契合中国建筑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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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建筑界的最高荣誉普利兹克奖，授予了一位70岁的英国爵士——大卫·艾伦·奇普菲尔德（David Alan Chipper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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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见X奇普菲尔德
提起奇普菲尔德，许多中国朋友可能还比较陌生，因为与那些明星建筑师不同，奇普菲尔德的设计风格一向低调、克制。
放眼全球，他的作品从牛津到柏林，从巴黎到威尼斯，又从圣路易斯到上海，涵盖公共文化场馆、商业办公、城市更新等领域。在跨越近半个世纪的职业生涯中，奇普菲尔德在欧洲、北美和亚洲完成了100多个项目。
而谈到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它有“建筑界的诺贝尔奖”的美誉。自1979年由杰·普利兹克和妻子辛蒂设立，每年一度用以表彰“在世建筑师，其建筑作品展现了其天赋、远见与奉献等特质的交融，并透过建筑艺术，立下对人道与建筑环境延续且意义重大的贡献”。贝聿铭、丹下健三、安藤忠雄、雷姆·库哈斯、扎哈·哈迪德、矶崎新等耳熟能详的建筑大师，都曾获此殊荣。
大卫·奇普菲尔德（Sir David Alan Chipperfield CH），英国建筑设计大师，普利兹克历史上的第52位获奖者。
本届普利兹克建筑奖为何要颁给奇普菲尔德？评委会在颁奖词中写道：“他对他的建筑所追求的目标所提供的谨慎、精心设计、精确和冷静的反应只能源于对该学科的深入和持续的了解。然而，这些回应从不以自我为中心，也不以任何方式为艺术服务：相反，他们始终专注于事业的更高目标以及对公民和公共利益的追求。”
年轻时的奇普菲尔德
干脆利落，极简主义，他的审美是永恒的，而不是时髦的。正如普利兹克奖评审团所写的那样，“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并没有看到一眼就能认出的奇普菲尔德式建筑，而是看到了不同的为每种情况专门设计的奇普菲尔德建筑。”
泰晤士河畔的河流与赛艇博物馆、得梅因公共图书馆、柏林新博物馆、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墨西哥城胡美兹美术馆等奇普菲尔德的作品，无不如此。
对被形容为“无法立即辨认出来”有何感想？“我对此很满意。”奇普菲尔德曾向媒体表示，“建筑师的个人风格已经成为一种过度强调的追求。”他也一直认为，“建筑比建筑师更重要”。
图1：柏林新博物馆 © Ute Zscharnt
图2：胡美兹博物馆 © Simon Menges
图3：莫兰综合体 © Simon Menges
在大多数建筑师将目光都放在作品标新立异上的年代，奇普菲尔德一直坚守自己的信仰和方向，并通过几十年的实践一以贯之。奇普菲尔德的批评者说他的建筑无趣、专制、毫无亮点可言。而在追随者的眼里，看到的却是严谨、完美、极端的克制，怪诞风尚之下的难能可贵。
奇普菲尔德还凭借其对建筑的极高要求和严格把控在业界博得了赞赏。永恒是他的第一诉求：他的建筑在未来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因而他的作品多是朴素和极简风格的，偏好耐用和持久的材质。
建筑学教授梅布尔·威尔逊(Mabel Wilson)评价说，奇普菲尔德的建筑是经过深思熟虑地融入其环境的建筑，它不是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而是非常有分寸的存在。
2018年，意大利维琴察大会堂展出了奇普菲尔德事务所从1985年创立以来建成的代表作品。
奇普菲尔德的大多数建筑并没有一个华丽的、有标志性的外表，甚至被有些评论称为“其貌不扬”。也正因为此，尽管他已经在中国进行了十几年的建筑实践，有着不少建筑作品的奇普菲尔德，并没有像安藤忠雄、库哈斯、扎哈、矶崎新等其他国际级建筑大师那样万众瞩目。
杭州西溪天堂·悦庄 © Simon Menges
2003年，杭州良渚文化博物馆成为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在中国落地的第一个项目。良渚博物院由4个长方体组成，宽度相同（18 米），但高度不同。这些体量之间的过渡被大小不一、气氛各异的宽敞庭院所强调。建筑通过庭院来调和景观与厚实建筑之间的关系，满足东方文化对于内向性空间的偏爱，环绕内院的柱廊还为空间增添古典气息。
杭州良渚文化博物馆 © 小唐Tommy
奇普菲尔德的中国项目注重融合东方元素，使用当地材料，使作品深深扎根于周围环境和历史之中，并时刻进行着对“地方精神与本地特色”的严肃思考。尽管他的每座建筑都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却能与周边社区建立新的联系。
这种理念在上海西岸美术馆的建筑设计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该项目不仅是矗立于基地上的一座独立建筑，也扮演着联系滨江步道和城市空间的公共角色：人们可从东西两侧自由进入美术馆门厅、书店和咖啡厅。三个承载着展览功能的建筑体量围绕中央门厅呈风车型旋转排布，为各个部分带来独立运营的可能性。
上海西岸美术馆 © Simon Menges
奇普菲尔德的历史建筑改造与城市更新项目，也常常为人称道。他能充分尊重到场地的历史，建造传统以及建筑原有设计意图，让作品在新旧之间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平衡，轻盈简洁的现代性与典雅的古典气息相得益彰。由他主持设计的景德镇文化区、洛克·外滩源改造、徐家汇书院、上海工部局大楼改造便是这样的经典案例。
在景德镇市中心区域，上世纪中期建造的瓷器生产工厂形成了当地独特的城市文化遗产，奇普菲尔德团队介入了该地区的第二阶段开发，总体规划方案不仅保护和改造现有建筑物以供重新使用，同时还为该城市区域补充新建建筑，以在更广阔的城市环境中注入当代气息。
景德镇陶溪川文创街区-大剧院&酒店 ©田方方
洛克·外滩源位于黄浦江与苏州河的交汇处，奇普菲尔德负责11栋历史建筑的修缮和美丰大楼的整体建筑设计。建筑修复以修旧如旧为基本原则，遵循历史的原真性。经过改造，标志性的红砖塔楼将历史悠久的城市肌理与远处高楼林立的新城市融为一体。
洛克·外滩源美丰大楼 © 雷阵雨0111
徐家汇书院是上海徐汇区新建的一座大型书院，紧邻20世纪初建造的保护建筑圣依纳爵堂。书院的立面由细长的翅片构成，从地面垂直延伸到屋顶。翅片包围了全部建筑，为整个体量提供了抽象和统一的观感。设计团队还对当地传统建筑材料进行了深入研究，最终选用混合石材骨料的预制混凝土来建造外表面。
上海徐家汇书院 © REX ZOU
1922年建成的上海工部局大楼地处上海市中心的外滩区域，经过修缮和改造将与新建的办公楼围合整个街区，形成面向公众开放的庭院，重现工部局大楼原始的设计意图。新建建筑的立面是对历史建筑的当代演绎，采用了一种简化的新古典主义语言，与历史建筑协调。
此外，奇普菲尔德团队的中国实践还在商业办公、住宅公寓等领域颇有建树。杭州的莫干山路办公楼、浙江医药总部大楼、九树公寓、西溪天堂·悦庄均是一贯的简洁、优雅，展现出干练的结构、丰富的质感、精致的细节。
浙江医药总部大楼 © 田方方
或许今后，我们可以看到奇普菲尔德这样的作品愈来愈多地在中国呈现，因为他的建筑理念与中国当下的城市发展有一种深层次的契合。
他强调尊重历史，认为应在具体场地具体分析地域文脉，并提出“保护胜于重建，延续历史的真实性”的原则，使人们能够感受到城市的延续与文化传承。
中国城市需要注重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同时也需要探索符合中国文化特点的现代城市形态和景观，使城市更加具有时尚魅力和文化价值。
戴卫·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DCA）上海办公室
他将建筑的“以人为本”升华到“人、环境与建筑的共生共荣”，强调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应该考虑社区的需要和利益，以实现城市和谐共生。
这与中国城市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的现状十分符合。中国城市需要更加关注人文环境、公共空间和可持续性等方面，在建筑设计中注重节能环保与智能化，使建筑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和文化表现，还能为城市发展和市民生活带来实际效益。
浙江自然博物馆 © Simon Menges
再放眼全球，对于未来建筑的风向标，奇普菲尔德也有很深刻的思考。
获奖后，他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将继续关注建筑如何“应对气候变化和社会不平等带来的生存挑战”。伟大的建筑师，不能只关注建造新的东西，还要更多的考虑和衡量建筑对环境和社区的贡献。
“我们不仅可以在创造一个更美丽的世界，还可以创造一个更公平、更可持续的世界方面发挥更突出和更积极的作用。我们必须迎接这一挑战，并帮助激励下一代以远见和勇气承担这一责任。”奇普菲尔德谈到。
爱茉莉太平洋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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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郑蒙
平面设计 | 王津 排版 | 申强
图片来源 | DCA、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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