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之外周年特刊｜爱上这个世界，用整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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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之外」新媒体平台2021年4月起航，与大家一起“重新想象城市”。回首过去两年，竟有沧海桑田之感。在GPT引发的喧嚣之下，我们特推出周年特刊《拥抱真实世界》。

—— 回响编辑部

原研哉有一次和室内设计师杉本贵志去巴厘岛出差，那里有很多很炫的度假酒店，杉本却订了一家老式居所。原研哉听闻之后很失望。

那个地方的路是由旧石头铺就的，客人们光着脚在上面走。原研哉脱了鞋走上去之后，一瞬间，失望变成了惊喜。他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很难说清的快乐。

原研哉开始思考，这些石头为何特别？然后他意识到，石头路是赤脚旅行者们几十年磨出来的，自己的脚正在享受前人不经意间的“劳动成果”，他从这些石头中感受到一种极度的精细。也就是说，这些石头在向脚发送大量的信息。

Lake Superior，Eagle River © 杉本博司

在这个人人皆知的信息时代，原研哉的感悟特别珍贵。我们下意识地以为，信息就是那些飞舞着的链接、短视频、热搜词条，却忽略了现实世界也充满了信息。我们偶尔抽身去线下“体验生活”，也会迫不及待地把它转化成线上信息长河中的一朵小浪花。然而，石头告诉双脚的那些信息，本质上是不可翻译、不可复制的。

这是一个违反常识的结论。网络上泛滥的，并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信息，而只是半生不熟的信息碎片。我们拼命刷新，就像试图喝海水来止渴的溺水者。而从脚底感受到的信息，却是巨大、丰富、意味无穷的，只有这种信息可以滋养人。我们对信息的渴望没有错，只是找错了地方，用错了方法。

绿叶散发出的气味 © Marco Kesseler

人们把眼睛牢牢钉死在屏幕面前，却忘了自己拥有完整的身体。焦虑原来是这么产生的。

参加一场聚会，游览一个园林，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只白鹭在水边漫步，我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咕咚咕咚喝水。陶渊明早已参透这个奥秘：“冬曝其日，夏濯其泉。勤靡余劳，心有常闲。”

只是这种以身体为中心的生活，越来越附带着一种担心与时代脱节的负罪感。塞壬的歌声到处响起，我们只能像奥德修斯那样，把自己绑在桅杆上。

练习把整个身体当作思考的器官。如果需要一个理由，那便是：每一具平凡的血肉之躯，都隐藏着一整部恢弘壮阔的文明史。

数学家、哲学家怀特海告诉我们，书写只是相对表面的经验，人类用书写记录思想只有区区几千年的时间，而在此之前的无数个世代，人已在自己身体内积累了巨量的经验。

“身体曾经是，现在也仍然是，巨量经验的聚集地；正常运作的器官的全然的和谐，给我们带来大量的无意识的享受。那是相当难以表达清楚的，也无须表达清楚。然而在数量上，也许也在意义上，它却远胜文字所记载下来的。比较起来，后者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

摄影师镜头下的光影与身体 © Daphne Kladis

世界像一个亘古常新的谜，我们则像是永远猜不出答案的焦急的考生。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正确地知道，三维的世界不可能预留二维的出入口。

人工智能技术的突进，反过来强调了肉身有限性、脆弱性、易错性的可贵。“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我们所拥有的，便是这一粒微尘。天地茫茫，只有这粒微尘是实在的。但这是一粒可以无限展开的微尘。

人是一种天生渴望理解世界的动物，具有至死不休的求知热情。当这一热情被辜负，既会酿成个体的悲剧，亦是文化失败的表征。

人不是封闭的、僵死的信息发送与接收单元，而是一个活的场，是所有记忆、情感和失落的总和。我们的每一片肌肤，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叹息，都在与周遭环境交换着能量。自我不是孤零零的原子，而是千丝万缕地存在于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互动中。

不管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什么，我们必须爱上它，因为信念是一切美好的源泉。

墨西哥42 Headquartes项目，灵感来源于玛雅文明对于天地自然的感知 © HW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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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策划｜回响编辑部

撰文 | 西坡

平面设计 | 王津   排版 | 侯雨

监制 | JAY

新媒体运营 | JEAN

品牌运营 | 子溪、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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