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周泰“判例刑法研究”完成第四周授课
2022年3月14日，由北京大学法学院、北京周泰律师事务所开设的2022年度春季学期《判例刑法研究》迎来第四周授课。本次课程的主题为“转化型抢劫的司法认定”，授课教师为北京大学法学院江溯副教授、北京周泰律师事务所曹莉。
江溯
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曹莉
北京周泰律师事务所
本次课程主要讨论了转化型抢劫中“盗窃、诈骗、抢夺罪”的前行为认定标准、转化型抢劫的主观目的、转化型抢劫的客观要件，以及相关的犯罪特别形态。在主题报告环节，刘紫嫣同学首先认为，对于“犯盗窃、诈骗、抢夺罪”的前提条件，应当超越司法解释强调实际数额的立场。仅需存在构成要件意义上的前行为，且前行为具有取得数额较大财物的危险，行为人具有取得数额较大财物的故意；金融诈骗罪等特别犯在与基本财产犯罪的重合限度内，可以满足前行为条件；相对刑事责任年龄的未成年人实施前行为的，也可以成立转化型抢劫。其次，对于主观要件，要注意区分犯意转化与事后抢劫。再次，对于客观要件中的“当场”，应当把握时空密接性标准。被告人有追及财产可能性的都可以认定为“当场”，不应将连续犯笼统地评价为一个前行为；若行为可以分为存在时空间隔的多部分，每部分行为都有评价为成立“当场”的空间。对于 “使用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应当与普通抢劫罪做相同程度的解释，而不包括以自己为暴力对象的威胁。对于犯罪特别形态，转化抢劫的停止形态应当采取与普通抢劫相同的标准，只要对人身或财产任一造成损害，即构成犯罪既遂。对于共同犯罪，主要涉及实行过限与承继共犯问题，应当依照总论原理认定。
在上述报告的基础上，曹莉具体介绍了关于转化型抢劫的司法解释变迁与裁判立场。首先，在转化型抢劫前提要件需要讨论“罪”的含义、犯罪未遂标准与责任年龄认定三个问题。对此，司法解释明确“盗窃、诈骗、抢夺”是指犯罪行为，一般不考虑停止形态，但数额明显较低又不具备特定情形的，不构成转化抢劫。虽然在未成年人能够构成转化型抢劫上两高存在意见冲突，但从发布时间、发布的具体部门上看，最高人民法院2006年颁布的解释应当更为优先。金融诈骗犯罪等特别犯罪，在侵犯财产性利益的情况下同样有成立转化抢劫的空间（第1246号指导性案例）。其次，客观要件中要讨论的是 “当场”与“暴力”的理解。司法解释将当场分为现场与刚离开现场就被发现并抓捕两种情形，并将以暴力强度较小的摆脱方式逃脱抓捕、未造成轻伤以上后果的排除在“暴力”之外，因而转化抢劫对暴力的理解更为限缩（第1186号案件）。实践中对当场的理解经历了从连续犯论证（第300号指导案例），到诉诸时空连续性、先后行为的关联性、追捕事态的继续性多元论证（第1210号指导案例）的发展。再次，从主观目的角度，可以区分一般抢劫和转化型抢劫。若实施暴力是为了取得财物而非抗拒抓捕等，则直接成立一般抢劫（第322、581号指导案例）。最后是犯罪特别形态问题。对于共同犯罪，司法解释规定仅实施前行为而未参与实施转化行为的共同犯罪人，要看其对实施转化行为者是否存在共同犯意、提供帮助。缺乏事前共谋且未提供帮助的（第86号指导案例）、虽未制止他人事后使用暴力但缺乏主观认同与客观帮助的（第740号指导案例），不成立转化抢劫。对于犯罪停止形态，应当采用法益择一性的既遂标准，但要注意区分前行为的占有状态与转化行为中的占有状态。在抗拒抓捕中将财物留在现场、对人仅造成轻微伤的，仅构成抢劫未遂（第687号指导案例）。
江溯老师的讲授主要关注了如下几个问题。首先，虽然《刑法》第269条存在“事后抢劫”“转化型抢劫”等不同称谓，但不必囿于名称之争，在较宽泛的意义上“转化型抢劫”可以容纳所要讨论的所有问题。其次，江溯老师分析了转化型抢劫的构成要件。第一是转化型抢劫的前提要件。在涉及相对刑事责任能力的未成年人案件中，司法机关立场从早期的行为说转移到了犯罪说，但应进一步明确，其中的犯罪应当在不法+罪责意义的上理解。对于数额与未遂问题，实质上是要讨论财产犯罪的数额是犯罪成立要件还是既遂要件。司法实践以政策为主导采前种观点，未达数额的犯罪案件不按犯罪处理，而理论上多采后者。第二是主观目的，要区分转化型抢劫的抗拒抓捕等目的与普通抢劫罪中非法占有目的。第三是当场的判断，应当抓住第1210号指导案例中提出的“三性”标准。第四是暴力或暴力威胁，应当区分主动实施暴力与被动摆脱。最后，江溯老师讨论了转化抢劫的特别形态。其中，转化抢劫的既、未遂认定与普通抢劫相同。在共同犯罪中，需要讨论的有两种情形：当部分犯罪参与人实施转化行为时，仅共同实施前行为的参与人在何种限度内成立转化型抢劫的共犯；行为人在对前行为知情的情况下，仅参与实施转化行为的人能否认定转化型抢劫。对于后种承继共犯而言，客观上存在因果性关联、主观上成立事中的共谋，并不足以证立共同犯罪。
在两个小时的精彩报告与授课后，本次课程在热烈的气氛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