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还没上映的时候,预告片里出现的这双“玉足”就刷屏了。声明一下,我不是什么恋足癖,只是突然理解了昆汀的快乐——
穿高跟鞋的芭比,精致到脚趾头
这双脚其实有个专业名词,叫做“芭比脚”(Barbie Feet)。它指的是芭比娃娃式的经典绷脚姿态,这么设计是为了方便给芭比娃娃换各种高跟鞋。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电影里,当芭比发现自己变成“扁平足”时,仿佛天塌了。〓《芭比》女主罗比脚踩高跟鞋的形象在电影《华尔街之狼》中也出现过,据说她的脚现在已经荣登成人恋足癖网站WikiFeet第一名
焊在芭比脚上的高跟鞋,也承载了很多女性成长过程中的美好想象:小时候过家家,穿上妈妈的高跟鞋就可以扮演大人的角色,细鞋跟踩着木地板咔哒作响,幻想着像长大后高跟鞋配OL短裙,在上海CBD叱咤职场,还得给自己取个Amanda的洋气英文名。成人礼时,高跟鞋是“女儿收到都感动哭了”的热门好礼,这时,很多女生可能会拥有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结婚时,有钱的闺蜜会送上一双Jimmy Choo的水钻高跟鞋,郑重纪念步入的另一个人生阶段。《欲望都市》的女主满脸真诚地袒露过高跟鞋爱好者的心声:“站在高跟鞋上,我可以看到全世界。”似乎只要自信地踩上高跟鞋,人生就处处都是高定秀场。〓《来自星星的你》最火的那年,很多人买这双千颂伊同款Jimmy Choo当婚鞋
高跟鞋和女性魅力挂钩,不仅因为它能把脚部和腿部的线条衬托得更修长。尝试过穿高跟鞋的人都知道,穿上它,你整个身体的重心就变了,为了保持平衡,就必须调整腰椎。有科学研究表明,穿平底鞋时,腰椎的曲度只有30度左右,但是穿高跟鞋就会增加到40多度。曲度越大,给人的观感就越是挺胸提臀的“S”型曲线,并且走起路来,腰臀的扭动幅度也越大。由此,高跟鞋被附着了很多令人浮想联翩的性幻想,这一点,你去翻翻《男人装》的封面就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性感女性必须得配上高跟鞋。〓《花样年华》中,王家卫会巧妙地把特写给到张曼玉的高跟鞋和梁朝伟的皮鞋,无需多言,这两种鞋放在一起就具有天然的性张力——凡是有脚的剧照,都有热心网友@昆汀
都市丽人,脱掉高跟鞋
高跟鞋的魅力众所周知,而高跟鞋“美丽刑具”的罪名也渐渐传开。那玩意儿穿一天,脚都不是自己的,高跟鞋的痛苦,谁穿谁知道。哪怕是专业的模特穿高跟鞋也常常翻车,不止奚梦瑶,在光滑的T台上摔倒的模特,各有各的狼狈。
〓女性平时穿3-5cm的高跟鞋就已经很不适了,而模特走秀动辄就是8cm起步,为了防摔,她们常常会在鞋上绑透明胶带来固定
于是,在电影《芭比》中,选择高跟鞋还是勃肯鞋(Birkenstock),就变成了一个有关女性主义的隐喻。
高跟鞋的装饰性远远大于实用性,常被当做对女性的禁锢,是男性审美对女性的驯化。而它违背人类生理结构的设计,会带来行动不便,也使“探索宇宙的真相”与它无缘。〓芭比去往人类现实世界的时候,怪人芭比给了她高跟鞋和勃肯鞋两个选择,虽然芭比选了高跟鞋,但还是被强行塞了勃肯鞋:“我给你两个选择,只是想让你觉得自己不是被迫的而已。”
勃肯鞋有着与高跟鞋截然不同的硬朗线条、宽大版型和软木底材质。
虽然它常年与UGG、Crocs并列“丑鞋三杰”,但由于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设计,也被称为“复健鞋”。区别于高跟鞋所象征的精致与性感,提起勃肯鞋,人们联想到的常常是慵懒和松弛,配上宽松阔腿裤和基础款T恤,就是经典的CleanFit穿搭公式。〓穿着勃肯鞋的乔布斯,成功大概是从解放脚趾开始,他这双鞋已经被拍卖出21.8万美元(折合人民币154万)的价格
正是由于这种偏中性的气质,上世纪七十年代,伴随着女权浪潮的高峰,“脱下高跟鞋,穿上勃肯鞋”,被赋予反抗男性凝视下审美规训的意义。在勃肯鞋之后,还有运动鞋、帆布鞋等等,轮番站出来试图解放女性、给女性安全感。〓勃肯鞋承载了太多性别议题,还一度构成某种对女同性恋着装的刻板印象。在《芭比》的影评中,甚至有人直接因为这双鞋给芭比确诊为女同性恋
日本女性曾发起过一个叫#KuToo的运动,捍卫职业女性不穿高跟鞋的权利,在日语中,“Kutsu” 指的是“鞋子”,而 “Kutsuu” 则代表 “痛苦”。在英国,为了支持因为没穿高跟鞋而被解雇的接待员,超过15万人签署了请愿书,达到提交议会讨论的标准。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专门制定法律,禁止雇主强迫女性员工穿高跟鞋上班。与其说现代女性是在抵抗高跟鞋,不如说是在抵抗“高跟鞋们”强加于女性的条条框框。至于这届都市丽人为什么不再穿高跟鞋,可能也没想那么多复杂的立场和主义,单纯是上班给累的。要是不穿着脚底生风的平底鞋,会感觉这通勤路更苦更漫长。尤其是你去早高峰的北京十三号线或者广州三号线低头一看,应该没有勇士能踩着高跟鞋保持核心稳定。另外一个比较现实的事,由于每天出门上班,都不知归期,万一在外边一待就是十个小时,大多数高跟鞋的材质可没那么透气……十几年前,高跟鞋还比较流行的时候,早上也不乏有精致女性每天穿着短裙丝袜、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去家附近的单位,开启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当年商场一层黄金位,全是什么达芙妮、红蜻蜓、百丽、星期六这些女鞋店,但现在它们似乎都已成为时代的眼泪。再细数一下今年流行过的鞋:户外鞋、洞洞鞋、勃肯鞋……其实全都有点“舒适丑鞋”的意思。你会发现一个很心酸的事实:现在的打工人,正在连鞋头都被磨平棱角。都别说脚了,多少打工人上班的第一个月就放弃化妆,第二个月就放弃洗头。〓今年流行过的这些鞋,基本都是穿过就会真香,真香之后再多看几眼,发现越看越好看
高跟鞋在当代都市丽人生活中的地位,是偶尔心情大好、血槽拉满时才愿意拿出来的点缀品。
比如在休息日偶尔穿着高跟鞋优雅地去吃个bistro,或者找个好出片的夜景象征性地citywalk两步。毕竟很多上班没机会穿的勒腰小裙子,确实是配高跟鞋更显气质。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同事走出公司后,能美得多么气场全开。就像你永远看不到社交平台上那些精致博主,在被工作折磨的时候,造型能有多不羁。〓《芭比》女主在昆汀的电影《好莱坞往事》中的脏脚底,据说她当时一直在片场来回走,所以脚底很脏,在决定要不要清洗时,昆汀执意要求保持原样
所以女性主义的落点或许从来不是“高跟鞋or勃肯鞋”二选一的题。而是能自由选择,什么时候愿意为了美丽牺牲一点舒适,什么时候到工位直接两腿一蹬,趿拉着拖鞋就把这钱给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