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6月18日上午10:30,本年度的沃伦·巴菲特慈善午餐拍卖在ebay结束,成交价为1900.01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27亿元。 网站采取匿名竞拍方式,最终成交人的身份暂未有透露。 慈善午餐的官方副题叫做“一个人的力量 (Power of One) ”。因为传奇的华尔街投资经历,巴菲特被奉为“股神”,常居福布斯富豪榜前列,而在慈善史上,可能也从未有人能像巴菲特这样将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和世人无条件的追逐巧妙地转换成慈善力量,让手握巨额财富的人为一顿牛排馆的午餐挥金如土。 故事开始于2000年,最初,是巴菲特已故前妻苏西提出了以一顿午餐做公益的想法。那一年,午餐最终的成交价格还只是2.5万美元。拍卖所得善款悉数赠给了慈善机构格莱德 (Glide) ,用于为无家可归者、贫困妇女儿童、戒毒者、艾滋病患者等边缘人群提供免费的膳食、医疗保健和住所。 这一次开拍之前,巴菲特表示这将会是最后一届慈善午餐,但并未透露理由。也许出于这个原因,本次的最终成交价远超此前的20届,比2019年创下的457万美元成交记录还要高出数倍。落幕时刻来临之时,举办了21届的慈善午餐已为格莱德募集了超过5300万美元的善款。 和巴菲特吃一顿午饭,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这是吸引很多参与者遐想的一个问题。 2017年,BusinessInsider的两位记者实地拜访了每年慈善午餐的举办地——美国纽约的Smith&Wollensky牛排馆。那时候餐馆外部恰巧在施工,“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会吸引世界顶尖富豪的特别外观”,记者这样评价。餐馆的内部装修得比较古典,暗黄色的灯光,砖墙衬着木地板,餐桌上铺着白色衬布,摆着几盏高脚杯。 餐厅里专门为巴菲特留了一张配有九把椅子的圆桌,可以透过落地的玻璃墙直接看到餐厅后厨。 慈善午餐举办地——纽约Smith & Wollensky牛排馆。
巴菲特常点的餐点包括牛排,薯饼,再配上一罐樱桃可乐。这份套餐的价格大约是70美元。 来尝鲜的两位记者则是把海鲜拼盘、各类牛排、烤鱼、甜点都点了全套,最终花费800美元吃到撑。他们的评价是,“作为年轻人,可能更愿意去一家价格更实惠、菜品更有新意的餐馆”。 比起桌上的菜肴,午餐之外的延展空间则令人着迷得多。2010、2011两年的中标者泰德·韦施勒 (Ted Weschler) 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把巴菲特作为偶像。毕业后,韦施勒创办了自己的基金公司,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后,连续两年拍得与巴菲特共进午餐的机会。在第二次午餐席间,对他颇有赏识的巴菲特提出邀请:要不要加入我的公司,一起工作?等待这一刻多年的韦施勒最终追星成功,他放弃了自己的公司,以首位投资经理的身份,于2011年9月加入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 中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2006年以62.01万美元竞拍成功的段永平。上世纪90年代,段永平先后创立了小霸王和步步高,后又投资网易公司股票,曾经进入中国区福布斯榜单前百。在那次与巴菲特的会面中,他还带上了黄峥,后者第二年从谷歌出走,创办了拼多多。 本年 度的沃伦·巴菲特慈善午餐拍卖在ebay结束,成交价为1900.01万美 元,约合人民币1.27亿元。
不乏有人把这顿午餐当作在名利场攀登的绝佳支点,不惜花费数百万美元购买一个全世界聚焦的宣传阵地。最近一次的竞拍获胜者,2019年以456.7888万美元成功拿下午餐的孙宇晨,被媒体看作“包装”惯手。他在学生时代就是懂得拿奖项、头衔和成绩包装自己的人。 拍下慈善午餐时,孙宇晨已经是“币圈”的深度参与者。他在2017年创立“波场TRON”,入场虚拟货币领域。在开餐前,他发微博宣布自己竞拍成功:“我一直都是巴菲特价值投资理念的长期信仰者,同时我希望邀请区块链行业知名人士一起与巴菲特交流,从而增进顶级传统投资人与数字货币的理解和友谊,让整个行业真正受益!” 言下之意,是希望巴菲特转变对虚拟货币的态度,说服这位投资大牛进圈,再助推一把“币圈”上风口。实际上,巴菲特一直是虚拟货币的坚定反对者,他曾公开表示比特币无异于赌博,其自身毫无价值。不管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能达成这个目标,孙宇晨都物尽其用地用新名头做足了营销,当时他接受了美国CNBC访谈,在微博上和王小川互怼,在一片骂声中也上了热搜。 最终这也成为了一次非常波折的会面。2019年7月,孙宇晨称因突发肾结石住进医院,直到次年2月,他才和巴菲特完成了约饭。 拍卖时常是场金钱和欲望的游戏。慈善午餐一直用它的激烈竞争刺激大众的神经:今年的成交价会是怎样的天文数字,是怎样的食客愿意付出代价,席间几人又会有怎样的碰撞和周旋? 但噱头并非这场拍卖的本质。尽管前来竞标者各怀心事,但对于巴菲特来说,慈善午餐的目的始终如一,就是慈善。 巴菲特一直疏财重义。2010年,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夫妇等人共同签署了“捐赠誓言 (The Giving Pledge) ”,承诺将捐出99%的财富用于支持慈善。当年,他捐赠市值370亿美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给盖茨基金会,这也是美国史上单笔金额最大的捐赠。 截止去年,巴菲特已经将自己曾拥有的47.5万份伯克希尔A类股捐出一半,按照目前的市值,这意味着巴菲特已经累计捐出了1000亿美元的财富。 但巴菲特并非从一开始就热爱慈善事业。曾经他更痴迷于数字,一门心思地研究投资。他的转变和爱情故事有关:1952年,巴菲特和“苏西”苏珊·汤普森结婚。善良、怜悯和多情是苏西带入这段婚姻的特质,而这也在后来逐渐改变了巴菲特。“苏西,她塑造了我。如果当初我少了她,我不会在事业上取得成功。她让我成为了更完整的人。” HBO的纪录片《成为沃伦·巴菲特 (Becoming Warren Buffett) 》中记录了巴菲特的家庭故事。巴菲特的三个孩子都形容他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在家这个空间里他在场,但多是理性地、自我地思考,很多时候就疏于倾听和感知生活。苏西在片中讲,曾经有一次她发烧了躺在床上,找丈夫帮忙拿一个碗给她。巴菲特欣然应允,但是一通翻找后,拿上来的却是一个滤盆。“可是这个有洞啊,亲爱的。”苏西说。巴菲特第二次下楼,配着滤碗拿上来了一个托盘——缺乏生活常识的他认为,这样就能解决“有洞”的问题。 1977年,苏西离开了二人和孩子们定居的奥马哈,出发去旧金山寻找生活的更多可能。在那之后,苏西越来越多地关注人权问题,并带领巴菲特一同参与。1993年,苏西接触到了教堂起家的慈善组织格莱德。在一番实地考察和验证之后,苏西也加入了志愿者行列,跟着格莱德的项目帮助社区内的边缘人群。 苏西也向巴菲特介绍了这个组织。巴菲特起初同样保留了一份怀疑,“听起来他们做的事情太好了,好到让人难以轻易相信的地步。”但随着访问次数的增加,巴菲特也见证了格莱德志愿者们的努力。 2000年,苏西第一次提出了慈善午餐拍卖的创意,也促成了接下来二十多年因这顿午餐引发的传奇故事。1965年,格莱德的资金预算还只有3.5万美元,但时至今日,通过慈善午餐拍卖项目打开募资的渠道后,他们的资金预算扩大到了2000万美元,这允许他们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 格莱德救助中心,正在分发食物的志愿者和前来领取救济的人们。图/Glide Foundation 目前,格莱德每年分发出超过50万份的免费膳食,搭建的救助中心为有需求者提供免费的避难所、医疗卫生服务和心理支援服务,疫情期间也提供免费的核酸服务。救助中心下分多个领域:妇女中心为经济贫困或遭遇过创伤的妇女提供住所和小组情感支持;艾滋病支持中心为患者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并为吸毒人群提供清洁的注射器以控制艾滋病传播;另外还有儿童托管服务、免费法律援助、出狱家暴者干预教育小组等。 2004年,刚刚挺过口腔癌手术的苏西,因为一次意外的中风去世。妻子的突然离世对于巴菲特打击巨大。小儿子皮特在纪录片中提到了父亲当时的状态:“母亲走之后父亲一度陷入黑暗,大多时候沉默而内向。他一直是个活得很独的人,现在他不得不去思考,要怎么穿过隧道,找到有光的出口。” 苏西留下的遗产是无形的,慈善成了巴菲特铭记她的思考与爱的支点。巴菲特并未选择创立属于自己的基金会,自2006年起,他持续为多年好友比尔·盖茨和梅琳达·盖茨的基金会捐资,并出任多年的基金会受托人,迄今为止已捐出半数身家。巴菲特的三个孩子管理着以母亲命名的苏珊·汤普森·巴菲特基金会,关注教育领域,为家乡所在地内布拉斯加州的大学生提供奖学金支持。 巴菲特的慈善表率也在美国掀起了巨浪。当时美国媒体对此高度评价:“比巴菲特的捐赠更加强有力的,是他带给其他美国富豪的信息:世界上拥有最少的人应该从拥有最多的人那里获益。” 近几年,已92岁高龄的巴菲特开始卸下身上的一些担子。他于去年6月辞去了盖茨基金会受托人职位,也在今年决定为慈善午餐拍卖画上句号。 即使故事到了尾声,他仍然把余下的工作规划得井井有条。就在此次午餐拍卖期间,6月14日,巴菲特宣布再向盖茨基金会等5家慈善机构捐出40亿美元,也距离自己的捐赠誓言再近一步。 “我花的钱还不到我赚的钱的1%,剩下的99%将会捐给别人,因为它对我并没有用处。不把有用的东西给可以使用它的人是很愚蠢的。”他这样阐释自己的想法。 今年3月,据美国媒体报道,格莱德决定以2亿美元的资金重建救助中心大楼。曾经的那栋楼已经有90年历史,电梯几次罢工,空间对于避难者、工作人员和物资来说都不足够。新大楼预计将有10层,厨房、大厅等都将扩展,也引入了更多现代化设施。在竞拍的聚光灯之外的地方,已经悄然发生了很多改变,这是比起餐点、八卦、股票与名利来说,重要得多的事。 往期 ·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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