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期荐读 2020年第5期 | 知识诸宝是求：青年学者笔谈（六）

关于学科发展，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李 江 

( 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南京，210023)

转眼间，我从事科学计量研究已经有15年。

2001年，我考入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读本科，那时候去的大学校园少，觉得武汉大学校园是最美的校园。如今，去过很多大学校园，我依然觉得武汉大学校园是最美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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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科学计量学的错误认识

2005年，我在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读硕士研究生。这一年是我从事科学计量研究的起点，我开始接触科学文献数据，并尝试用统计学方法描述科学文献数据特征( 例如，发文量、被引频次的最大值、均值、分布，以及用假设检验进行组间数据特征的比较) 。在从事科学计量研究的初期，我内心产生了一种伴随我很多年并且在学界也广泛存在的错误认识: 科学计量学只能用简单计数的方法描述数据特征。这种逻辑至少产生了三个不良后果: (1) 研究问题不重要，因为找一批数据就可以按照固定的方法模板做科学计量分析，所以这样的论文都没有研究问题，或者说没有重要的研究问题; (2)观察与思考不重要，在不用提出重要的研究问题的学术训练里，观察与思考( 独到的研究设计) 的重要性大大降低; (3) 阅读文献与经典不重要，在数据上套用计数方法的模式下，读与不读库恩、贝尔纳的著作差别不大。

02

学科交叉带来的机遇

我开始意识到科学计量学并不是只能用简单计数的方法描述数据特征，是因为最近十年里，物理学领域擅长复杂网络的学者和经济学领域擅长计量经济学的学者开始用他们的专长研究科学文献数据。他们分别将自己的研究称为“科学学”与“科学经济学”，并将研究论文发表在Nature、Science、PNAS以及物理学与经济学的顶尖期刊上。从这些学者的研究里，我看到研究问题的重要性、观察与思考的重要性以及阅读文献与经典的重要性。他们可能会花四年的时间思考同一个研究问题，期间阅读大量文献，反复推敲直到逻辑足够严密。

科学文献原本是图书情报学的研究对象，但从“科学学”与“科学经济学”在全球范围内广受关注的结果来看，物理学与经济学学者对于科学文献的关注，给科学计量学带来了新的机遇。

多学科参与的以科学文献为对象的研究，正在帮助我们重新理解科学计量学。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门研究科学家的发表、引用等行为特征与规律的学问。之所以未将其视为一门研究科学特征与规律的学问，一是因为科学文献记录了成功的科学，而大量失败的科学尚未被科学计量学关注; 二是因为科学文献只能体现科学家的发表、引用等行为，科学的演进规律并不能简单地用成功发表的科学文献来表征。

03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学科交叉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趋势，单一学科难以解决重要科学问题。因此，过于强调学科边界可能会影响学科成长的空间。按照我最初对科学计量学错误认识的发展路线，科学计量学很难有成长空间。因此，鼓励学科交叉是科学计量学重要的发展方向。学科交叉可以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跨学科受教育; 二是跨学科合作。专业训练让不同学科背景的人具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在跨学科受教育和跨学科合作中，容易获得1+1＞2的效果。正因为如此，我非常乐意招收跨专业的学生从事科学计量研究，也非常乐意并频繁地与其他学科的学者交流。 

在与学生的沟通中，我常常发现学生难以提出研究问题。按照我对社会科学里精彩研究的理解，精彩的研究问题常常来源于作者对社会细致的观察与思考。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作者应该具备一定的阅读量(也包括阅历)，以免浪费时间去思考有大致确定答案的问题。因此，在科研训练中注重观察与思考能力的培养，对于学生的成长至关重要，而最好的训练方法就是老师以身作则，自己不断观察与思考的方式必然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

研究有如雕塑。从顽石到艺术品，我们需要方法，也需要能工巧匠。在瞬息万变的信息社会，我们不满足于揭示是什么，我们也要解释为什么。当前的科学计量研究主要依赖于描述性推断，这是科学计量学的方法论基础，也是其常常受到诟病的原因——揭示“是什么”，而很少证实不同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更难解释“为什么”。我们常常在相关关系上就简单地做出因果关系的结论。获得更多诺贝尔奖的国家的巧克力消费量更多，所以，我们应该建议为了获得更多诺贝尔奖而消费更多巧克力吗? 当然不是。为了避免犯类似的错误，我们需要弄清楚因果推断的逻辑。这也要求我们自身在方法上接受更丰富、更严密的训练。理论上，所有学科的研究方法都可以服务于我们的研究问题。

出于上述考虑，林墨团队与《图书情报知识》编辑部联合主办了“方法的夏天”系列讲座。系列讲座以研究方法训练为依托，目的至少有两个: (1) 提升学生的问题导向意识; (2) 以报告人在高水平研究中的观察与思考问题的方式，去提升学生的观察与思考能力。这两种能力不仅在科学计量研究中格外重要，在所有学科领域的研究中都格外重要。 

事实上，我们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我离开武汉大学校园很多年了。信息管理学院从正大门内侧的位置搬到东湖边依山傍水，增添了许多风景。信息管理学院科学研究的国际影响力比以往更大，那些从信息管理学院毕业的学生，正在努力像老师们那样担当推动学科发展的重任。

制版编辑 | 卢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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