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疫情后德国经济的重建，要靠中国还是美国？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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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后德国经济复苏能靠谁?

出口导向型德国经济的复苏将依赖于疫情后美国、其他欧盟成员国和中国的经济走向。但从目前来看，美国经济走势不明，欧盟复苏步履艰难，而中国前景则令人看好。中国是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德国经济界寄希望于中国经济的持续复苏将会减轻德国经济所面临衰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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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堪忧

自2015年以来，美国一直是德国最大的出口国，且是最大的贸易顺差来源国。2019年，德国出口美国货物的价值高达1,187 亿欧元，贸易顺差达473亿欧元。美国的经济状况对出口导向型的德国经济至关紧要。从目前来看，新冠危机已对美国经济造成巨大冲击。因而，德国经济也将受到负面影响。  

       
虽然美国政府和国会3月底已推出金额高达22,000亿美元的促经济一揽子计划，且国会4月24日还通过了进一步增资5,000亿美元的救援计划，但究竟能否阻挡住经济下行的大趋势仍不得而知。截至5月16日，新冠危机已导致美国接近3,900万人失去工作岗位。美国的失业率也已从3月的4.4% 飙升至4月的14.7%。从中也可以看出眼下美国经济形势的严峻性。

         
4月16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nmp）发布了重启经济的指导方针。他声称，经济将分三个阶段重新复苏。这位美国总统强调，将会“谨慎地”一步一步且“一个州一个州”的来推进复苏方案。特朗普还表示这是“我们战争中的下一条战线”。

据称，美国总统特朗普曾寄希望于经济会迅速复苏，但专家们则持另外的看法。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5月17日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60分钟”节目采访时就声称，美国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很可能会因新冠病毒大流行跌落20%至30%，而失业率则上升到20%至25%。此前鲍威尔还曾表示，这场危机的经济后果要比二战后任何一次衰退都要严重得多。他并预言经济困境将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而依赖于出口的德国经济的复苏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疫情后美国的经济走向。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

 
根据经济学家们的观点，新冠肺炎疫情后，美国的经济可能会有三种走向: V 型， U型和I型。

1、其一是V型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就新冠肺炎造成的经济衰退而言，美国要比许多其他工业国减退得更厉害。按照整个年份来计算的话,  美国经济预计将要萎缩4%至7%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4月14日的预测: -5.9%)。按此模式的话， 经济将会在跌落后迅猛发展，出现V 型走势。但据称，近来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已放弃这种看法。

2、其二是U型根据德意志银行所作的一份分析，许多企业和家庭最初将会紧缩开支，以逐渐偿还在危机中欠下的债务。因而，经济走势不是V型， 而是U型; 也就是说，经济跌落后是一个经济停滞阶段。

3、其三是I型有“末日博士”之称的美国经济学家鲁里埃尔•鲁比尼(Nouviel Rubini)不久前曾提到I型走势，意即一种垂直式的、几乎无法阻挡的经济崩溃, 不会出现恢复阶段。

据称，一些经济专家现已担心，新冠危机将会导致美国经济霸权的终结。美国经济学家、哈佛大学教授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Rogoff）就声称，虽然人们不应低估美国应对逆境的创造力，但这绝对没有保证这次也能获得成功。他声称，这场全球流行病可以“构成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对美国在世界的领导地位以及美元统治地位的最大威胁”。

哈佛大学教授肯尼斯•罗格夫

但德国联盟党前议会党团主席、基民盟主席候选人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前不久在谈到新冠危机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时，则向媒体表示:“我们正处于一场经济衰退的起始阶段。各个经济区域都会不同程度地遭遇这场衰退。根据经验，美国要比世界上许多其他国家更快地恢复过来。”据称，美国能较快克服2008年金融危机就是一例。然而，这次新冠危机对美国的冲击要比2008年的金融危机强烈得多。因而，美国经济复苏的前景难以预料。

欧盟复苏艰难

在上述访谈中, 默尔茨在谈及美国的同时, 还提到欧盟。他声称:“我最担心的是欧盟的状况。”，“我们从来都不单独关注我们自己的问题。欧洲必须共同克服这场危机。”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4月14日发布的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报告》，2020年全球经济在新冠危机中可能萎缩3%，欧元区甚至要达7.5%; 而德国、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经济2020年则将分别萎缩7%、8%和9.1%。该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吉塔•戈皮纳特（Gita Gopinath）尖锐地指出:“这是一场全球性危机，因为没有一个国家能幸免。”她还声称，人们还必须预计失业率将会明显上升。据称，这是上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

       
当然，德国五大权威经济研究所此前发布的春季经济预测还估计德国今年只会萎缩4.2%。而德国政府经济高参拉尔斯•费尔德（Lars Feld）、阿希姆•特鲁格尔（Achim Truger)）和沃尔克•维兰德（Volker Wieland）在给联邦政府的一份特别鉴定报告中则预言，不管新冠疫情持续多久，2020年德国经济都将衰退：最有利的情况下，国内经济生产总值降低2.8%，最差的情况下，将跌落5.4%。然而，根据德国政府4月29日公布的春季经济预测，今年德国国内将萎缩6.3%。看来这些预测都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要来得乐观些。

作为对策，欧委会曾酝酿过一个通过发行债券来筹资的重建欧洲计划，据称规模高达15,000亿欧元。主管经济的欧委会副主席瓦尔迪斯·东布罗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向德国《商报》表示:“我可以设想这样一个融资框架，但还没有作出任何决定。”他声称， 人们正在寻找新的融资工具。但当被问及这种债券是否与有争议的“新冠债券”有区别时，东布罗夫斯基斯则未加可否。因为他深知欧盟成员国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严重分歧:  德国、荷兰、奥地利和芬兰拒绝欧债债券，而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则坚决支持这种债券。这位曾担任过拉脱维亚总理的欧委会副主席在这个问题上实在难以表态。

主管经济的欧委会副主席瓦尔迪斯·东布罗夫斯基斯

当然，东布罗夫斯基斯声称，欧委会对欧盟条约所允许的、且成员国意见一致的所有选项都持开放态度。而拟议中的债券是得到允许的。他并指出， 在债务危机中，欧委会就已发行过债券， 这次欧委会推出被称为“SURE”的“短时工作”计划也将通过资本市场来融资。

        
4月下旬，欧盟成员国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曾举行过视频峰会，商谈新冠肺炎疫情之后的重建事宜，并一致要求欧委会尽快提出重建基金的方案。但还未等欧委会拿出方案，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和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就已于5月18日先走一步，提议设立一个规模高达5,000亿欧元的重建基金，用以在新冠危机后振兴欧盟经济。

       
虽然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Charles Michel）随即声称，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但他同时要求27个成员国展示妥协意愿。这是因为该计划需经27个成员国的批准，且奥地利、荷兰、丹麦和瑞典日前已推出另一方案，因而看来推动欧洲经济复苏并非易事。

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

当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上述报告中还预计明年全球经济将会有一个明显的恢复。欧元区的经济增长率可达4.7%，德国则为5.2%。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2021年的增长率也在4%和5%之间。据称，对德国来讲，这将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对欧盟国家的出口要占德国出口总额的50%以上。

       
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强调，上述预测的前提是新冠疫情在2020年下半年度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控制。因而，欧洲和德国经济复苏的前景同样不明确。

中国前景看好

虽然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中国今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下降6.8%，但3月份主要经济指标已呈现回升势头。

中国自2016年以来是德国最主要的贸易伙伴。根据德国联邦统计局2020年2月7日公布的外贸数据，中德双边贸易额2019年达2056.74亿欧元。其中，德国机械制造商和汽车制造商均占重要地位。而汽车行业又是德国经济的龙头产业。因而对于德国经济界来讲， 中国经济逐步复苏正是其希望所在。

         
德国工商大会外贸事务负责人福尔克尔·特赖尔(Volker Treier)为此向德国芬克媒体集团（Funke Media Gruppe）旗下报纸表示:“德国工商大会认为2020年的新冠危机将导致德国陷入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他并声称:“中国经济的积极发展将会减轻德国经济面临衰退的程度。中国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它在这方面的影响不能低估。”重要的是，“最迟到下半年德国向中国的出口能加速回暖”。

德国工商大会外贸事务负责人福尔克尔·特赖尔

目前，德国在中国的企业已超过5,200家，从业人员达110万人。德国工商大会北京代表处负责人延斯·希尔德布兰特（Jens Hildebrandt）前不久向德国媒体表示:“中国经济正在逐渐恢复正常。完全停滞的情形已成过去。经济开始重新运行起来了。”而在中国的德国企业也得益于这种发展趋势。希尔德布兰特表示:“这些企业的生产几乎已可达到新冠危机前的水平。所持态度是谨慎乐观的”。

      
《柏林晨报》4月上旬甚至以《中国拯救得了德国经济吗?》为题撰文探讨依靠中国来实现德国经济复苏的问题。文章称，特别是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对此持乐观态度。对于大众汽车集团来讲，中国是其最重要的销售市场。该汽车集团约40%的汽车都销售给了中国顾客。因而，中国经济的复苏使迪斯大受鼓舞，并声称要为此作好准备。

       
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0年3月份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已回升至52%，而2月份还只有35.7%。虽则4月份该指数为50.8%，比上月回落1.2个百分点，但仍高于50。这就表示整个制造业经济在增长，从而反映出当前中国多数企业生产经营情况已大为好转。这也使德国经济界受到鼓舞。

       
然而，据称这次世界经济的衰退程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汽车工业，而这一行业又是德国经济的支柱。据国际著名的奥利弗•威曼（Oliver Wyman）管理咨询公司的预测，2020年全球汽车销量要比原先估计的7,600万辆减少17%至29%。而美国和欧洲的销量可能要降低18%至36%。因而,德国经济复苏之路决计不会平坦。

       
据《明镜》周刊报道，前不久在与德国总理默克尔通电话时，大众、宝马和戴姆勒三家汽车制造商的董事长都恳请为工业提供更多的计划保证措施。这三大车企掌门人并希望德国能成为欧洲经济重启的带头羊。5月5日，默克尔又与汽车行业各巨头一起商讨过如何拯救疫情冲击下的汽车业，并谈及购车补贴，但最后决定还有待在6月份作出。

       
当然，从4月20日起，大众和戴姆勒在德国和世界各地的工厂在停工数周后已陆续复工。但戴姆勒人事董事威尔弗里德·波斯（Wilfried Porth）仍表示: “我们还是明显减少了生产。”当然，他也声称，总的来说，供应链在运行，数周前在中国已开了一个好头。

戴姆勒人事董事威尔弗里德·波斯

然而，德国汽车制造商还要求在欧洲层面上更好地进行协调。汽车工业协会主席希尔德加德·缪勒（HildegardMüller）就声称:“民族国家单干帮不了多大忙。”

       
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迪斯并强调“欧洲要加强团结”。他还对被德国政府所拒绝的欧洲债券持支持态度。按照这位大众首席执行官的看法，这种共同债券可以帮助诸如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那样遭受危机重创的国家克服困难。

      
世界第三大轮胎制造企业德国大陆集团（Continental AG）董事长艾尔马尔·德根哈特（Elmar Degemhart）也表示：“如果我们不能做到用公平方式互相支持的话， 那么人们还需要欧洲做什么呢?”

       
据称，这种表态背后的算计是，意大利和西班牙不仅是汽车零部件供应国，而且还是重要的汽车销售市场。一旦欧洲汽车生产复工后，南欧国家顾客的口袋里必须要有足够的钱，这些人才会考虑购置汽车。

 
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上述展望报告, 2021年全球经济将会明显复苏，与2020年相比将要增长5.8%。该组织并预计中国和美国明年的增长率分别为9.2%和4.7%，欧元区也达4.7%，德国则为5.2%。按上述报告，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明年的增长率也在4% 和5% 之间。

       
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强调，这些预测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据称，经济前景将取决于众多因素，其中特别是新冠危机的强度和持续时间。该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戈皮纳特还声称，一旦2020年下半年抑制不住新冠肺炎疫情的话，全球经济甚至有可能萎缩6%，明年还会衰退。因而，德国经济界现在寄希望于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推出的防疫措施能取得积极成效，并能让德国经济尽快复苏。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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