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四顾】德国猪王深陷丑闻，细说他在中国的那些事

顾强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往期精彩：

......

德国最大、世界第二大的屠宰和猪肉加工综合性生产巨头Tönnies(中文翻译为“通内斯”，以下统称“通内斯”)爆发群聚性新冠肺炎事件后，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特别是德国经济界的承包商制度及承包商对来自东欧国家外来工的剥削，如挖出萝卜带出泥一般地持续发酵，有关这方面的新闻和评论，《华商报》已发表了多篇文章。《华商报》作为一份海外中文媒体，它面向中文读者，我们在此就说说通内斯的中国故事。
相关报道：
通内斯对中国来说并不陌生，在中国的猪肉生产行业和对猪肉经销商们来说早已是如雷贯耳。

公开资料显示，至今仍为家族企业的通内斯成立于1971年，公司核心业务为猪、牛的屠宰、分割和精加工。目前，通内斯在欧洲拥有5个高度现代化的肉类生产基地。在大规模集约式生猪饲养、屠宰和加工领域，德国作为工业国不但拥有明显的技术和管理优势，而且还提倡实行动物福利。

备受争议的通内斯老总克莱门斯∙通内斯

通内斯猪舍的最大亮点是高度自动化，据媒体报道，通内斯的猪舍全部铺设地漏，每日自动冲洗，基本干净无味。疫苗注射、温控、饲喂基本都自动化。每栏猪两天自动称重一次，有达标60公斤的会立即导向自动屠宰及分割机。目前，通内斯集团拥有约16500名员工，2018年的营业额达66.5亿欧元。
       通内斯发家史
出生于1956年的通内斯公司合伙人克莱门斯∙通内斯和他的六个兄弟姐妹出生在一名肉铺老板家中。克莱门斯∙通内斯少年时代的职业理想是做一名无线电收音机和电视机技术工，读完中学后的他还是继承了父辈的职业，参加了肉类食品加工的职业培训。

1994年克莱门斯∙通内斯接管了家族企业，担任集团公司总裁；2001年他出任德国沙尔克04（FC Schalke 04）足球俱乐部总裁，身居猪肉和足球老板双职。据福布斯2019年4月估算，克莱门斯∙通内斯拥有14亿欧元的身价，在福布斯排名榜上名列第1349、在德国富豪榜上排名第85名。
相关报道：
克莱门斯∙通内斯是德国沙尔克04的幕后大佬

德国“猪王”是如何进入中国的
据“天眼查”软件信息，通内斯国际控股有限公司于2009年10月26日在北京成立了独资子公司--通内斯食品贸易(北京)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00万欧元。

2011年10月28日实缴出资额912.98万元人民币。该公司2018年的年度报告显示，公司资产总额为人民币4745.25万元，共有11人缴纳社保。其实，通内斯进入中国市场可以追溯到它的北京公司成立之前。

当通内斯还没有获得中国的猪肉进口许可之前，通内斯就已经拥有出口香港市场的许可。中国人每年吃掉全球猪肉产量的约50%，在中国巨大的猪肉供给缺口下，通内斯的猪肉是由香港人通过灰色渠道输入中国广东的。

在德国和欧盟，肉食品上都有一个椭圆形的标记，这个标记显示该产品是欧盟区内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和哪家公司生产的。如DE BW 03333 EG，它表示该产品出自欧盟(EG)成员国德国(DE)的巴登符腾堡州(BW)，一组数字对应着生产该产品的厂家。

至2005年年底，这组数字在德国称为Veterinärkontrollnummer(兽医检查编号)，2016年开始由三位数改为五位数。在三位数字的时期，通内斯的兽医检查编号为202，而现在根据德国《Westfälischer Anzeiger》(西法伦报)的消息，NW 20202 EG、 NW 20028 EG和NW 20045 EG是通内斯的猪肉产品编号。
肉类产品包装上的号码
目前由于人们惧怕新冠病毒，如果不想在德国超市里买到通内斯的猪肉，则可避免购买上述三个编号的猪肉。
      
话说回当年，当通内斯的猪肉食品从香港进入中国内地市场后，人们说不出哪些产品来自德国的哪家企业。由于猪肉上有DE NW-ES 202 EG字符，202数字对中国人来说容易记住，行业内便称出自通内斯公司的猪肉及猪杂碎(又称猪副类)为“202牌”。包装在印着202数字中性纸盒中的德国202猪肉，通过冷冻集装箱运往中国，一传十、十传百，在中国的猪肉经销商眼中202猪肉成了从德国进口的高端猪肉产品。
2009年中德双方共同签署了《德国猪肉输华兽医和卫生条件议定书》，规定从2010年开始，德国猪肉被允许进入中国。

此前，德国联邦农业部的一个委员会与中方进行了长达4年多的谈判。一个中国代表团还实地考察了25家申请中国进口许可的德国企业。中方挑选直接供货商的标准包括整个加工链的卫生标准，猪的饮用水质量和肉类制品从屠宰到包装的工艺手段。此外，对所有生产步骤完整、透明的记录也是一个重要的考察指标。

当通内斯取得它的产品输华许可后，集团掌门人、公司合伙人克莱门斯∙通内斯于2010年年初带着他的属下飞往中国。中方的接待人员虽然很有礼貌，但内心却想着这帮来自德国的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当时，中国已经有了来自德国的202牌“高端”猪肉。

当中方人员向克莱门斯∙通内斯展示印有202数字的包装盒后，他大喜过望，兴奋地告知中方那就是他的产品！于是，通内斯立即成为了座上宾，生意获得顺利地展开。

通内斯在正式直接出口中国的猪肉及杂碎产品纸箱上，索性顺水推舟地印上大大的202数字和中文字“二零二”，对中国的猪肉批发商们来说，这是比德文Tönnies更有效的“品牌效应”！

2019年9月中下旬媒体报道说，通内斯将投资5亿欧元与中国Decon集团在四川省建立一家合资企业，打造一个德国东威斯特法伦地区风格的屠宰和切割中心以及饲养场和分销点。
而最近通内斯爆出的特大就是雇用德国前副总理、前经济部长和前外长加布里尔做顾问一事。而通内斯雇用这位前政府高官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中国市场的运输通道。本号在文章《大起底：德国前副总理为新冠丑闻肉联厂当差，意在打开中国市场？》有详细的报道。
因新冠肺炎最近在通内斯东欧外来工中发生群聚性爆发的事件，中国海关总署于6月18日在其官网中发布暂停通内斯产品输华的公告，该公告的全文没有一字写到通内斯，而是对“德国一猪肉企业”“暂停该企业(DE NW-ES 202 EG)及其分割、冷藏企业(DE EZ 917 EG)对华出口”。

海关总署暂停德国202猪肉输华公告

德国猪肉供大于求的秘密
尽管在德国素食主义开始盛行，即使是非素食者也出于健康意识，将德国人的年平均消耗猪肉数量从每人每年的60公斤改向30公斤，甚至更少。但是，20年来德国的猪肉产量却几乎翻了一番。

那么，德国的猪肉到哪里去了？那就是出口，特别是运往了亚洲，除了吃掉全球猪肉产量一半的中国，还有日本和韩国。

德国出口中国的猪身上产品除了猪肉、猪骨、内脏杂碎外，再有就是德国所谓的“chen产品”。对中文读者来说如何理解“chen产品”?德文中在名词后加上chen就表示“小”的意思，饱含可爱的意思，如小姑娘。

猪身上的“chen产品”具体指的是Öhrchen(小耳朵)、Schnäuzchen(猪鼻子) 、Pfötchen(小蹄子）和Schwänzchen(小尾巴)，除了德国人吃的猪排，猪身上其它的部位就被称为了“猪副产品”。出口猪副产品对德国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强烈的文化冲击。


对德国的猪肉加工企业来说，猪副产品都不仅仅是“废物利用”，简直就是“废物变宝”，从垃圾中提炼黄金。对于通内斯的一万多名工人来说，谁在主宰他们的饭碗？不是他们的老板，也不是饲养猪的农民，而是中国市场。

面对德国大型连锁廉价超市ALDI、 LIDL 等的不断压价，德国的屠宰和肉食加工企业早已无利可图，倒是猪副出口救了他们。据德国媒体报道，一公斤的德国猪耳朵中国商人支付37—38美元。
      
在德国猪副产品变成中国餐桌上美味佳肴的环节中，谁赚的盆满钵满？也许就是上海的一名德国人尼古拉斯(Nicolas Stöckert)。

在微信中有一个传说，“不住在梧桐树边的不是真正的上海人”。在旧上海的法租界，许多街道两旁种植了法国梧桐树，街道两旁建起了欧式洋房，至今那里都是地价高攀的地区。现在的媒体称，只有住在那些掩映在法国梧桐绿荫下西式洋房中的人，才算的上是“真正的上海人”。

尼古拉斯就是一名“住在梧桐树下的上海人”。他约莫40岁，金发，运动体型。2005年他作为一名实习生来到了上海，后来留在上海想在再生能源行业创业，却鬼使神差般地干起了食品行业。

今天，他在上海的公司拥有40名员工，从事德国猪副进口，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要想获得中国对肉类食品的进口许可不是一件易事，中国的检疫人员每年都会到德国企业检查，并对德国猪肉加工企业按照中方要求提出各种软硬件设施要求。尼古拉斯在德国的猪肉加工企业和中国客户之间起着桥梁作用，他培训若干德国猪肉加工企业，为他们的产品输华铺平道路。

在培训过程中，德国企业都会接受一场“文化休克”。出口中国的德国猪耳朵是不能用热水烫的，否则猪耳朵就会变成紫色，它们必须以粉红色抵达中国厨师的案板上。中国的厨师用方片刀以毫米般的精确度将猪耳朵认真地切成丝，最后变成中国餐桌上的佳肴。
       
2018年5月，非洲猪瘟疫情开始在中国爆发。这是亚洲国家首次出现非洲猪瘟病毒。2018年12月15日，央视对国家农业农村部负责人的采访中提及，中国大陆发生了87例疫情，中国的生猪存栏量下降了约40%。

2018年5月底，克莱门斯∙通内斯加入了德国总理默克尔的访华代表团，他希望借助联邦政府的力量令中方确信，如果德国发生非洲猪瘟疫情，他的产品仍然是安全的。但今年6月发生在他企业的东欧外来工群聚性爆发新冠病毒疫情，不但引发他总部的工厂关门，还导致他的产品暂时无法进入中国。
据进出口服务网信艾易数据平台(CIEDATA)的进出口数据显示，2020年1—5月，中国猪肉(包括杂碎)进口数量为172万吨，同比增长146.2%；进口金额同比增长309.1%。2018年德国超越西班牙成为中国市场上最大的冷冻猪肉供应商。
CIEDATE进出口服务网信艾易数据
中国人餐桌上的猪肉价格居高不下，中国的猪肉产业格局正在悄然变化。2019年9月，通内斯集团宣布将于中国四川建立在中国的第一家通内斯猪肉工厂。该项目由德国通内斯集团和四川德康集团合作建设，总投资5亿欧元，1.5亿欧元用于建立屠宰和切割中心。


这一现代化的生猪生产基地首期可年宰200万头生猪，第二期可达到600万头。基地将于2020年启动，生产则于2022年开始。尽管全球受到新冠病毒爆发的影响，通内斯集团还是希望该合资项目能于今年破土动工。由于德国素食主义兴起，德国的猪肉产业收入也在下降。现任通内斯集团的CEO安德烈斯∙鲁夫(Andres Ruff)针对与四川德康集团的合作表示：“结合我们在生猪屠宰方面的技术，以及对食物生产的条件、食品卫生的安全和卫生方面的经验知识，我们可以进一步巩固在中国市场上的猪肉生产。”
       
素食or肉食
2020年7月4日，数名极端的社会活动分子占领了因新冠病毒爆发而临时关闭的通内斯总部，他们要求彻底关闭动物屠宰和加工工业。现代的德国社会是否面临着一场放弃肉食的大变革? 下面就谈一下赞成和反对食肉的两派人员之典型观点。
        
赞成肉食消费大变革的人认为，放弃或减少肉食的消费生活会更美好，放弃过分的肉食对自己的健康和对他人都有益。法国人就会为食品投入更多的钱，他们更愿购买高端食品。肉类荤菜通常在法国人家庭一周只上一次餐桌，是为了享受美食才吃荤。生活质量是法国人的身份象征。

话说回来，不是每个人每周都能去有机食品商店购买食品的，但可以每周去一次肉铺专卖店，花一点欧元买一块够吃两天的有机猪肉。现在放弃肉类食品也不是一桩难事，除了蔬菜也有很多其它非肉类食品可供选择。更重要的一点是，肉类的消费会影响环境。

过度饲养的动物排出更多的造成气候破坏的气体甲烷，更多的地下水也因为动物的排泄物而要经过清洁处理，饲养场里拥挤的空间导致饲养员对动物使用抗生素。谁不愿意为了环保而减少肉食，那也应该多为动物的处境和自己考虑考虑。
       
赞成继续消费肉食的人们则认为，德国虽然存在猪肉产业的问题，但目前社会上的辩论却充满了富裕阶层的傲慢。德国社会的确存在食用过量的肉类产品问题，但要通过价格的调整来解决现实问题是非社会性的。其后果将是，富人能够继续享用足够的肉类产品，但穷人则将买不起肉，那样会加剧社会的分裂。涨价是政府的措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最后使用的一根杠杆。

如果每个人都能放弃肉类食品或者能在有机超市购买食品，那当然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但它不是现实。要想减少肉类产品的消耗，必须先有买的起的替代品。如果一块“豆排”价值4欧元，对不起，那太贵了。如果有人想通过对猪肉的涨价就能改善肉类加工行业的工作环境，那就太天真了。

目前在德国素食主义者还很少，现实不能强迫人们放弃肉食，需要的是解释和宣传，高密度的大型集约化饲养是野蛮的，饲养员往往通过频繁地使用抗生素作为缓解风险的策略，最终导致大量的公众健康问题，如抗生素耐药性、地区流行病，同时也造成了环境的破坏，这是政界必须做的工作，否则民粹主义就会有空可钻。
相关链接：

图片来源于网络

广告插放
餐馆招聘

餐馆位于德国西部，现需要 油锅，铁板烧寿司师傅，女 酒吧等工作岗位，无工作 许可免打扰，有意者请电 015206134625  

注：本文版权属于德国《华商报》，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转载需与本公众号联系，并注明来源：微信公众号“德欧华商”。

听说转发文章

会给你带来好运

你点的每个赞，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