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阅读 | 老龄化威胁着中国小农耕作的可持续性

题目

Ageing threatens sustainability of smallholder farming in China

作者

Chenchen Ren, Xinyue Zhou, Chen Wang, Yaolin Guo, Yu Diao, Sisi Shen, Stefan Reis, Wanyue Li, Jianming Xu & Baojing Gu

期刊

Nature

时间

2023年3月

一作

单位

Zhejiang Univ, Coll Environm & Resource Sci, Hangzhou, Peoples R China

链接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3-05738-w

研究背景

随着预期寿命的延长和人口生育率的下降，全球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在加快。在一个人口老龄化的社会中，劳动力短缺和创新限制可能会变得更加明显，在劳动密集型经济部门尤为明显。在许多已发现老龄化问题的国家，提高出生率的政策干预似乎基本上没有效果，因而迫切需要制定替代战略，以实现和保持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农业作为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可能是受到人口老龄化严重影响的部门之一，特别是在小农经济仍然是普遍的组织形式的国家。

到目前为止，老龄化如何影响农业和农村生计还没有被彻底研究或很好地理解。这个部门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要在维持粮食安全和环境保护之间取得平衡。因此，必须确定综合的、全面的措施，以确保全球粮食安全，同时保护环境和实现农业可持续性。与年轻群体相比，老年群体的农民通常教育水平相对较低，而且不太可能保持最新的农业技能或接受最先进的方法。由于农村社区普遍存在劳动力供应短缺的问题，他们只能从事小规模的农业生产，经营小规模的农场，这导致了耕地的增加。在中国农村，1990年至2020年期间，65岁以上人口的比例增加了两倍，2020年达到约18%。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预测中国的人口老龄化速度会进一步。因此，在中国以及全球其他面临类似问题的国家和地区，解决老龄化对农业的威胁是迫切而及时的。

研究方法

本文探讨了农村人口老龄化（65岁以上人口比例）与农业发展可持续性之间的关系，采用了多元回归模型，使用了在2015年、2017年和2019年对中国15000多个种植农作物但不饲养牲畜的农村家庭的调查数据。

在经济、社会和环境方面，本文选择了农业总投入、产出、劳动生产率、肥料投入、粪便、肥料流失、农民收入、农场规模和机器投入作为农业可持续性的指标。为了了解老龄化对农业的全面影响，其他变量，如转移和放弃的耕地，以及技术的采用，也被纳入分析中。此外，该分析还量化了新的农业模式的潜力，如工业化、家庭和合作农业等新耕作模式的潜力，以帮助解决老龄化对以传统小农户为主的农业部门构成的威胁。

研究结果

老龄化如何威胁农业？

表1 MRMs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的影响指标

利用基于2015年、2017年和2019年有农作物但无牲畜的农村家庭调查数据的MRM，我们发现农村老龄化比例与农民的教育水平呈负相关（表1）。在中国，整个老龄化家庭的教育程度较低，主要是由于年轻一代在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下获得的教育水平大幅提高。教育与技术采用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意味着教育水平较低的老龄化农民不太可能根据科学的、最先进的方法来有效地管理他们的农田。同时，研究观察到老龄化比例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农场规模就会减少0.29%，说明老龄化农民倾向于经营小规模的农场，耕地更可能被放弃或转让给他人。小农耕作目前在华中和华南地区最为普遍，这些地区的农村老龄化程度很高（图1c，d）。

图1 中国人口老龄化和农村区域

老龄化与农业投入的减少相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老龄化比率每增加一个百分点，总投入就减少0.3%，主要涉及化肥和粪便，以及机械和技术的采用（表1）。因此，老龄化比例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农业产出和单位面积产量就分别下降0.33%和0.14%，导致劳动生产率下降。为了了解老龄化对农业的影响，引入了结构方程模型（SEM）来显示直接和间接的影响途径（图2）。相当一部分影响是通过农场规模和教育间接考虑的。例如，老龄化对劳动生产率的直接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04，但通过农场规模和教育的间接影响分别为-0.07和-0.02。这导致老龄化对劳动生产率的净影响为-0.13，其中直接影响占三分之一，而通过农场规模和教育的间接影响占三分之二。同样，肥料、总投入、产量和产出的净效应中，分别有37%、23%、36%和37%来自间接效应。这意味着需要采取多种举措来减轻农村老龄化的后果，如吸引年轻人考虑在农业部门工作，更好的教育和培训。

图2 SEM 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的影响

到2019年对农业可持续性的影响

为了评估老龄化对农业可持续性的影响，本文考虑了三个方面：经济、社会和环境，每个方面都有各种分指标。本文选择了农业总投入、产出、劳动生产率、肥料投入、粪便、肥料损失、农民收入、农场规模和机器投入来衡量农业可持续性的三个维度。1990年，只有5.6%的人口为65岁或以上，远远低于通常被视为老龄化社会开始的7%的标志。因此，本文认为1990年的人口年龄结构是一个合理的基线，代表了社会加速老龄化开始之前的状态，用于反事实分析。

结果显示，如果老龄化比例保持在1990年的水平不变，到2019年全国的平均农场规模可以增加4%，约有400万公顷的耕地面积与老龄化比率的变化有关。弃耕率在丘陵地区较高，在平原地区相对较低；例如，贵州的弃耕率估计为16%，其93%的土地面积是山地和丘陵。农场规模的下降进一步导致了农业固定投入的减少，如机械设备。研究发现，随着老龄化的变化，机械投入平均减少约6%，而重庆丘陵地区的机械投入估计减少最多为17%（图3）。此外，化肥和粪便分别平均增加 2%和 64%。农业总投入减少了约 3%。

农业投入的减少进一步降低了单位面积的农业产出和劳动生产率，分别为 5%和 4%。农民从农业部门获得的可支配收入减少了15%，从增加0.8%到减少33%不等。由于假定除人口统计学以外的社会经济因素在2019年的水平上保持不变，老龄化的影响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被低估例如，老龄化会影响技术创新对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影响，而本研究中没有对其进行量化。因此，老龄化可能对农业可持续性有更大的影响。

图3 2019年中国各省人口老龄化对农业可持续性的影响

结论与展望

推广新的耕作模式是一项综合的、全面的战略，以确保粮食安全，同时也保护环境和振兴农村地区，主要包括为从事新型农业的农民提供直接补贴、税收减免、信贷激励和投资等一揽子政策干预措施。正在进行的政策变化涉及到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和土地使用权制度方面正在进行的改革，这将促进新耕作模式的实施。有报道称，江苏省政府对放弃小块耕地而进城的农民进行了补偿，提供了相当于其年收入五倍的现金转移作为社会保障。这就有效地鼓励了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迁移，特别是农村老龄人口的迁移，这些移民农民的耕地可以被整合为大规模的农业生产，而他们的宅基地也可以被整合为大规模的农业生产。在过去的十年中，中国已经有超过40,000公顷的宅基地被开垦出来。在一些地区，农场的平均规模可以从不到0.6公顷增加到超过16公顷，这为中国新农业模式的实施提供了巨大支持。

在推广新的农业模式时，未来的政策应该考虑可持续性的社会、经济和环境方面的权衡。例如，欧洲共同农业政策是一项长期战略，它有利于大型工业化农业的发展，但却没有充分地支持耕作，而对小规模的家庭农场支持不够。大规模工业化耕作下的过度单一化、工业化生产过程可能会威胁到当地农业系统的生态功能。相比之下、过度保护小规模耕作，虽然在粮食安全和社会福利方面有潜在的好处，但在可能会破坏环境效益。这表明，单一的农业政策可能不足以实现农业可持续性。

编辑：吴凯

排版：肖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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