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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会 | 斯威夫特《书籍之战》:争夺帕纳萨斯山最高峰的战争

斯威夫特 经典与解释 2022-01-09

按语:我们今天读的是斯威夫特的《书籍之战》。

斯威夫特是英国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我们对他的了解至今仍局限于文学史上一个短小篇幅内,比如他为我们所熟知的仍是所谓的“儿童文学作品”《格列佛游记》,对于大学外文系学生也许再多两篇讽刺散文范本《木桶的故事》和《一个温和的建议》。但实际上斯威夫特为什么采用这样的文体,又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题材,则有一个思想史的大背景,那就是古今之争。

古今之争的战火首先在伦敦点燃,坦普尔写下《论古今学问》,对崇今派发起主动进攻,矛头直指丰特奈尔,其《关于古人与现代人的离题话》是古今之争的直接导火索。烧到巴黎的一支围绕着荷马是否是一位伟大诗人而展开,崇今派贬低荷马及其他古代诗人。坦普尔死后,伦敦战场崇古派的旗帜由斯威夫特接过来,他写下题为《书籍之战》的寓言小品(篇名全题A Full and True Account of the Battle, fought last Friday, between the Ancient and Modern Books in St Jamess Library[上周五发生在圣詹姆斯图书馆里的古书与现代书之战:一份完整的纪实],通常简称The Battle of the Books[书籍之战]),采用《伊索寓言》的笔法描绘发生在皇家图书馆里的古书与现代书的激烈战斗,影射当时仍在持续的激烈论战。


小编提醒:古代书和现代书打群架,场面异常的惨烈!


争夺帕纳萨斯山最高峰的战争

——“削低”寓言


……

最初引发争执的是一小块土地(当地的一位老人向我证实了这一点),它位于帕纳萨斯山两座山峰中的一座之上;最高耸最雄伟的那座山峰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毫无争议地从属于一些人们称之为古代派的定居者,而占据另一座山峰的是现代派。后者由于不满自己当前的地位,便派了些特使去古代派那里,指控他们大大侵害了现代派的权利,说他们占居的地方过高,挡住了他们的景致,特别是向东的视野。[1] 因此,为了避免战争,他们提出了两条道路供古代派选择:现代派慷慨让出自己较低的山峰,古代派连人带财产搬过去住,现代派则接手古代派的地盘;古代派同意现代派带来铲子和镢头,将这座山峰削低到他们认为适宜的高度。就此,古代派的答复是,他们真是万万没有料到,当初以慈悲为怀接纳为近邻的侨民,竟然传来这样的口信。至于他们自己的领地,他们可是这里的土著,所以搬家或出让之说着实令他们无法理解。若说他们所在的山峰较高,挡住了现代派的视线,那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希望现代派想一想,高峰为他们遮阴挡雨是否大大弥补了他们所说的损害(若是有的话)。至于削平或挖低,提这样的建议不是愚蠢就是无知。不知他们是否明白,山的这一面是一整块岩石,即使现代派挖断了工具,伤透了心,它也毫发无损。因此,他们建议,现代派倒不如抬高自己那座山峰,而不是梦想着削低古代派的山峰。选择前者不仅能得到他们的准许,还会获得大力支持。现代派愤然拒绝了所有这些建议,依然坚持两个方案二选一。于是争端引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方仰仗着的是决心和某些领袖与盟军的勇气,另一方则依赖数量优势,屡败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兵源。这场争执耗尽了所有墨水,双方也愈发狠毒起来。这里有一点必须要说明,墨水是所有学问战争的重型投射武器。墨水被灌进一种叫作翎管的武器里之后,双方的勇士把它们大量地投向敌人,其技术和暴力不相上下,犹如豪猪在酣战。工程师用胆汁和硫酸亚铁两种成分合成了这种恶意液体,其苦涩与剧毒刚好适合,并在某种程度上也激发了斗士们的才能。古希腊人在交战后若不能就胜负达成一致,双方往往都挂出战利品,败方也乐意以同样的方式鼓舞士气(这一值得赞誉的古老风俗最近在战争艺术中有幸重现)。同样,双方学者们经过一番针锋相对、杀气腾腾的争论,也挂出了他们的战利品,无论哪一方战败。这些战利品上刻下的大多是事业的是非曲直、完整且公正的战役记录、胜利为何显而易见地属于展示该战利品的一方。它们有如下几个为世人所熟悉的称呼:争执、辩论、反驳、简述、回答、答复、评论、反思、异议和驳斥。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它们自己或它们的代表全部被放置在公共场合,供路人驻足观望;[2] 那些最重要最庞大的又从那里被挪到某些他们称之为图书馆的仓库中去,放置在专为它们设置的一个角落。它们自此被称作论战书籍。



[1] 指坦普尔(William Temple)所说的埃及、印度与东方未记载的口传智慧。

[2] 指书名页被张贴在大街上为书作宣传。

以上节选自斯威夫特,《书籍之战》

收于《图书馆里的古今之战》,(英)斯威夫特著,李春长译,华夏出版社,2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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