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环保老兵
这段时间，内容更新慢了些，这里先给大家交代下具体情况。国庆之前，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方面是工作便利，一方面也是调研需要，我和山少爷线下实地调研了12家环保企业，并通过线上视频会议的形式深度访谈了7家企业。为了能够相对全面的了解整个行业的问题，这近20家企业一定程度上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在规模上，它们既有行业里的上市龙头企业，也有营收8000万上下的中小企业。在细分领域上，既包含了水处理、垃圾焚烧、环卫、有机垃圾处理、危废处理、土壤修复、监测和检测（大气领域由于没联系到合适的调研对象，缺席本次调研）。在产业链上，涵盖了设计院、工程公司、设备及药剂公司。此外，我们还意外收到了2家制造行业企业的邀请，他们并非环保企业，但作为我们这个行业的客户或者叫业主，在和他们深度沟通的过程中，他们给我们提供完全不一样的视角，这对我们全方位认识行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调研的内容很多，我们会根据不同主题，通过大概3-5篇文章来做一个完整的呈现，相对于之前对上市公司年报的定量分析，这次更多的是定性分析。我们更在意挖掘现象和痛点背后的逻辑以及梳理产业未来发展的方向。一个小小的提醒，和青山产业评论的绝大多数文章一样，这个系列的文章篇幅都不小甚至会更长，读起来难免会有些压力，希望大家能够找一个相对无干扰的环境来阅读。最后，希望这个系列的报告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有价值的启发，这将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儿。PS. 如果你也有兴趣参与或接受我们对行业深度的研讨和调研，可以进到订阅号的菜单栏找到我和山少爷的微信。
通常来讲，这最后的八九十天应该是很多环保企业大展身手的时候，大招憋了3个季度，就等年底放量。但就当下的形势而言，相当一部分环保企业憋了3个季度，接下来，恐怕憋出来的并不是大招，而是惊雷。十四五开局之年，三百六十行没有容易的，环保行业也不例外。这些年来，国内环保行业的发展是紧跟着政策走的，所以每一次五年规划的开局之年，都能释放出环保行业的生意脉络。接下来，不仅是生意逻辑的转变，更是环保行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启了行业发展的hard（硬仗）模式。这篇文章首先和青山的读者分享贯穿这次调研的逻辑主线。也即，环保行业正在消失的红利以及下一轮红利背后的逻辑。红利是这个篇文章逻辑主线的关键，深入聊红利这个概念之前，很有必要先和大家一起弄清到底什么是红利。虽然我们经常谈红利，但在我们调研的过程中，发现不少朋友对这个概念的理解其实是比较模糊甚至是存在较大偏差的。红利不是机会主义，也并非听天由命毫无规律，某种程度上来讲，商业的成功首先就是对红利的准确预判。简单来讲，红利就是供需失衡的窗口期所带来的机遇，当供需走向平衡甚至供给过剩时，窗口期关闭，红利随之消失。绝大部分时候，当我们讲生意好做，其实是在说这生意还有处在不错的红利期。从过去30年环保行业的发展来看，核心还是三个因素，用户、政策和技术的变化。我们首先看用户这个因素，其实就是用户的需求的变化，用户需求的从无到有，从有到优，都是行业红利的驱动因素。比如，我们的市政污水处理，其本质是随着用户的变化，也就是我们的城镇化快速发展，造成的污水处理需求和处理能力的严重失衡，所带来的红利窗口期，而近些年的提标和资源化，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从有到优的需求满足。随着城镇化的降速，现在市政环保污水处理的市场，这波红利也正在慢慢消失。然后是政策因素，这个很好理解，比如我们的水十条、大气十条、土壤十条等等相关的重量级政策。我们做过一个研究，如果我们把环保行业的上市公司的市值和环保行业这些重量级政策做一个时间匹配的话，我们会发现，这二者在前期具有高度的正相关性。最后是技术因素，把这个因素放在最后讲，是有原因的。准确来讲，中国的环保行业的还没有真正大范围打开过技术红利的窗口。正如浙江大学一个环境专业的教授再一次大会发言中所调侃的：当然我们也有本土化的研发和突破，但目前行业应用最广的大多还是借鉴甚至是复刻过来的技术。这也就意味着，技术搬运时代不会产生真正的红利。你靠搬运能做上市，他也能靠搬运做上市，大家上市之前打价格战，上市之后把底裤丢掉继续打价格战，最后谁都打不倒谁，就这么耗着。回过头来，我们再来看这三个影响环保红利的关键因素。这其中有两个已经在走下坡路，城镇化的高速期过了（这个可以参考房地产行业），重量级政策的牌打也打的差不多了。最后一个技术红利，突然发现平时不好好学习，抄作业的习惯所造成的能力退化，一时半会还难以提升。过去十几年，行业里的确有不少相对业余的选手也赚得盆满锅满，这同样是因为享受到了上一轮红利的巨大势能。换句话讲，很多时候（甚至是绝大部分时候），我们并不是靠本事赚到的钱，而是靠时运。这次调研中，有家公司的老大调侃说自己就是个算命先生，公司几次发展的关键点都算的很不错。其实他是在说，公司的老大要有预判和把握大势的能力。提前布局，最好在公司阵脚还没有打乱前或者还没咽气前，抓住新红利，开启新一轮的发展期。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调研中，我们发现几位做的比较好的环保企业，几乎都是在企业发展最高光的时刻开始思考下一步棋。他们中多数人认为，在这个时候做决策，是相对从容和理智的。上一轮红利消失殆尽的过程，也就是产业进入转型深水区的过程。在业内资深从业者的圈子里，大家心知肚明，有这样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我们是从工程导向的时代过渡到了效果时代，但遗憾的是，我们过渡到的这个效果时代，很多时候，很大程度上，是个伪效果时代。
一是不择手段和不计代价的去实现各种排放指标，很多时候甚至是利用极其不环保的手段去做所谓的环保事业；二是搞效果不是为了环保，而是为了环保督查，督查一来，效果达标，各种指标非常漂亮，督查一走，效果拉胯。为什么报告里的环保干的这么好，但实际生活中还是经常会看到各种糟糕的情况，其实这就是伪效果所导致的认识偏差。这就像小孩子在书房里写作业，听到爸妈脚步声临近，立马放下手机里的游戏，开始认认真真的写作业，爸妈推门进来，看到的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要求上进的孩子，等妈爸关门走了之后，小孩又立刻切换到游戏状态，我们的环保像极了这种状态。即便如此，我们可以看到，十四五开局之年，环保督查还仍然可以查处很多问题，这不仅说明了问题仍然存在，更是这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些人和有些地区，直到现在，甚至连做样子都还懒得做。坦率地讲，第三方运营这件事多年来，一直是很多环保从业者的痛。其实早在2015年，也就是十三五的开局之年，国务院就印发了《关于推行环境污染第三方治理的意见》。理论上，这标志着环境第三方治理逐步从计划发展到实际行动。但实际上，一纸文件并没有把环保行业的第三方运营从计划中带到行动上，效果可以说是极为有限。为什么第三方运营的市场目前还没有得到充分释放，这里面原因比较复杂，值得单独成文来做剖析。我在文章开头有提到，这次调研的研究成果会通过3-5篇文章来分享，“第三方运营市场“的深度剖析会使其中一篇单独的文章，大家保持关注。这次调研中，我们也看到很多从业者在持续关注第三方运营这件事，虽然难，但大家都还没放弃。环保行业的公司如果不做运营，那它的盈利的空间和可持续性都将是个大问题。有运营，则意味着产品在交付的那一刻没，真正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入。没有运营，则意味着产品在交付那一刻，生意就彻底结束了，你需要再使出全身的解数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前者更像是农耕的商业模式，开垦好一块土地之后，每年都可以有播种收获，而后者更像是游牧的商业模式，打一枪就要换一个地方。这两年，环保行业里有一个现象非常有意思，以前要是有新玩家入局环保行业，大家会咋咋唬唬，恨不得棍棒伺候，但现在，行业里很多从业者的态度出现了180度的转弯。面对群魔乱舞的局面，一部分人选择沉默，一部分人选择列队欢迎，还有一部分人被招安了。这也许就是大势的力量，当真正的大势（无论好坏）来临的时候，站在对立面实现的非常渺小和无力。面对如此境地，我看到很多朋友的状态也的确是有些泄劲了，有些朋友甚至选择了离开。当上一轮红利彻底消失，而下轮红利又没完全接上来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就是沉寂和黑暗。但有一个大前提，我是希望所有还在犹豫和迟疑的从业者都能清晰的认识：那就是环保行业是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产生的，只要人类继续发展，环保问题就是持续存在，环保行业也就会持续存在。有些朋友可能会反驳说，社会发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不需要搞环保了。这种观点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无论是看当今最发达的国家的现状，还是设想未来的人来生存方式，环保都仍然会是一个被需要的行业。落后的社会有落后的环保行业，发达的社会有发达的环保行业，欧美拿我们的解决方案解决不了它们现在的问题，而我们照搬欧美的解决方案，也没办法很好的解决我们当下的问题。环保行业的发展，一定是随着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进步而进化的。这里面一定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只要有变化，就会出现供需失衡的窗口期，就会出现红利。如果说上一个阶段环保行业的高速发展主要依靠的是政策和用户红利，那在政策和用户需求双重红利充分释放的前提下，下一个阶段环保行业的红利窗口也只剩下技术这张牌了。背后的逻辑其实也并不复杂，这几乎是所有行业发展的一个规律。政策和用户红利通常会支撑一个行业快速崛起，但最终任何一个行业，能存活下来的玩家，无不是在技术（这其中也包含了产品和运营）上的迭代和突破，才能赢来进入行业终局竞赛的入场券。讲到这，可能会有朋友问，那环保行业的技术红利何时会释放？其实，关于这个时间的问题，也是这轮红利和上一轮最不同的地方，政策驱动的红利是有统一的发令枪的，文件一发，大家开始赛跑，你追我赶。但技术红利，并没有统一的发令枪，任何一个细分赛道的玩家，随时都面临着游戏结束的可能，这个更多的是看各家的自我突破。不过我们有一说一，国内的玩家要想吃环保行业技术红利并非易事，多年来大家靠胆大躺着赚钱习惯了，这种高难度动作对于绝大多数玩家来讲是严重超纲的。所以，换个角度来看，大家心态也不用太着急，行业的百米冲刺大赛已经收尾，下面要跑的比赛项目是马拉松。在这个新旧红利交替的时代，旧的交易结构正在断裂，新的交易结构正在形成，到处都是高难度的亟需被解决的“供需失衡”。很显然，我们用上一个时代的技术和成本考量去解决下一个时代的问题，是无解的。这样的时代，才是一个需要创业者的时代，一个需要企业家的时代。而回看过去20年的大建设时代，我们有多少环保企业把红利和先发优势转化成了护城河，还是纯粹的在“啃老”和消耗。有些企业在财务报表上看起来还是盈利的，但其本质已不再创造价值，仅是在消耗多年前的投资回报，这笔“定期存款”到期后，企业的命数随之消亡。新的时代，不会容易，不过这也正给了所有玩家重新回到几乎同一起跑线的机会。接下来，我们大概率会看到，50、60、70、80、90后，五代人同台竞技的行业发展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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