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一群勤奋或者走运的乌合之众也有可能创造经济奇迹，但这个经济奇迹必定不是属于普通人的。
昨天，有一条新闻热度很高：2023年日本名义GDP降至世界第四位。而多年的老四——德国，去年名义GDP约为4.4万亿美元，排名超过日本。这条新闻热度高得有点夸张，以至于我感到一丝诧异。GDP的涨涨跌跌、排位互换，其实实属正常，日本的“技术性衰退”就像股市的“技术性熊市”，只是一小段时间内的波动。但舆论都搞得像是日本要彻底走向衰落了似的——我不是所谓“日吹”，但也觉得没必要这么造势。像GDP的数据，尤其是名义GDP，受到货币价格和汇率的影响非常大。受日本央行维持负利率等各种因素影响，日本去年货币贬值非常严重，达8%：名义GDP以美元计价，因此这个排名的变化，主因是日元的大幅贬值，而不是德国经济真的超过日本。德国去年的经济很烂，日本更烂吗？我认为在伯仲之间，所以这种算来算去的GDP排名，除了带来一点感官上的刺激之外，意义不大。2023年的世界经济，就是比烂的一年。但为什么日本、德国都明显更差呢？因为去年全世界的经济环境都是对出口型国家不利的。德国经济差，除了经济周期问题之外，与俄乌战争直接相关。能源价格飙升让德国制造业受到沉重打击。日本则受到另外一种苦：劳动力的不足、出生率的下降、内需的低迷。日本内需还低迷？是的，日本的人均GDP、人均收入都在去年被台湾超过了。尽管日本去年就业强劲、股市更强劲，但内需不足这个持续了三十年的问题，并没有彻底得到改善。总体来说，日本经济失去的那部分，其实是被中国、韩国、台湾瓜分了。这就是东亚的残酷内卷现实。日本给人感觉“掉落”，其实是因为以前爬太高。作为一个体量不大的国家，GDP却在上世纪持续几十年位居世界第二，人均GDP一度超过美国。现在随着新兴国家的竞争，往下滑一滑也实属正常。GDP这东西到了一定的发展阶段之后，就比较虚了。我2017年去日本旅行的时候，被日本的均富程度震惊到了。可以说在其国土上用眼睛看是几乎看不出有穷人的，偏僻农村的人和东京的人，生活水平没什么区别。尽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日本GDP未来两年还会被印度超过，但日本人和印度人所能感受到的实际生活水平，我相信在至少30年内都不可能被拉平。另外，日本自身的科技积累和国民素养，走向“再腾飞”可能只是一个经济周期的事情。但很难真正掉落到贫困。印度现在的腾飞某种程度也是靠人口红利，再过几十年人口优势没了，继续怎么走也是问题。国家经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场长跑而非短跑。在上世纪，“祖上阔过”的国家多了去了。连朝鲜都当过发达国家，伊拉克也曾经富得流油，然而最后都是幻梦一场。如果你没有趁着经济高速发展的窗口，教育出一批文明的公民（而不是只会你争我抢的丛林社会）、建立起能够长久激发社会活力的制度而不被一小部分人吞噬财富，再大的GDP泡泡最后都会在某一个时刻破灭。既然标题有提到俄罗斯，那最后也要说两句俄罗斯的事情。相比日本、德国，还有一众出口型国家在去年受到的打击，俄罗斯的经济可谓“风景这边独好”。你以为战争消耗把经济打烂了，但人家2023年经济增长了3.6%，在全球属于前列。你以为战争造成外资撤离、卢布贬值……人家股市在去年还大涨了。俄罗斯经济靠啥？卖能源。这头打仗造成油价飞涨，那头还能继续靠各种逃避制裁的手段继续大卖油气，这就是属于当下这个世界的荒诞画面。问题是，俄罗斯统计局的数字可信度能有多少？这种模式又能持续多久？毕竟沙特都在为新能源时代提前做准备了。所以我还是坚持认为，让一个国家保持长期富强、大部分老百姓能保持稳定而富裕生活的，必定是它的国民意识和制度。一群勤奋或者走运的乌合之众也有可能创造经济奇迹，但这个经济奇迹必定不是属于普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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