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如何扛过超级暴风雪？
2022年11月19日上午，纽约州奥查德帕克部分地区的积雪已足够把身高1米95的布法罗比尔队四分卫乔希⋅艾伦(Josh Allen)埋起来。
雪还在下。
单是天气预报就足以让这只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球队收拾行装，改去底特律参加周日下午对阵克利夫兰布朗队的比赛。随着一个冷空气前锋经过伊利湖的较温暖水域，所谓的湖泊效应降雪从11月17日开始席卷该地区，导致整个布法罗市和伊利县大部分地区发布旅行禁令。部分市区出现有望打破纪录的6英尺（1.8米）甚至更高积雪，连铲雪机都难以招架。
湖泊效应降雪会带来一种令人困惑的天气现象。一个地区可能遭受暴风雪侵袭，而在几英里外的地方，却可以看到从冰霜中伸出的小草沐浴在阳光下。有时，在伊利湖面上快速移动的一堵空气雪墙可能就是一场扬尘与地狱般极寒之间的界限。
在湖泊效应下生活是布法罗地区气候特性的一部分。对于市政官员和天气预报员来说，理解这些猛烈但常见的降雪事件是基本的专业优先事项。
更大的湖泊效应
作为布法罗电视台WIVB-TV的气象学家兼播报员，唐⋅保罗(Don Paul)在当地做天气预报已有30多年。他说，要产生巨大的湖泊效应降雪，需要具备空气中的湿度和伊利湖的温暖湖水——较冷的空气吸收了湖中的水分，将其变为柔软的雪片。
降雪落在哪里取决于风向。
保罗周五说：“对风向的要求非常精确。如果风向达到250度，降雪会落在布法罗市中心，然后是机场。风向达到255度，除南布法罗外的其他所有地方就不会有降雪。如果风向偏离5度，你就会向大约10万人误发或漏发预警。”
空气与湖水的温差越大，空气“起泡”就越剧烈。这种相互作用还会产生雷暴雪，也就是布法罗部分地区11月17日看到的景象。
虽然一些媒体报道将该周末的风暴视为该地区罕见的历史性事件，但湖泊效应活动在纽约州西部地区屡见不鲜。布法罗电视台WKBW-TV的首席气象学家阿伦⋅门科夫斯基(Aaron Mentkowski)指出，湖泊效应带来的强降雪通常出现在11月底和初冬；2014年曾出现“降雪月”，当时布法罗的降雪超过5英尺（1.5米）；2000年11月，突如其来的25英寸（0.6米）暴雪导致纽约州高速公路60英里长的路段堵塞。2001年12月的温暖天气引发了破纪录的降雪，伊利湖的湖泊效应导致超过82英寸（2米）的降雪突然而至。
该周的风暴来临前，伊利湖的水温仅略高于平均水平。11月17日，伊利湖的温度为52华氏度；历史同期的平均温度是49度。门科夫斯基周四说：“这甚至算不上同期的最高纪录，只比正常水平高了几度。”
伊利湖在五大湖中最浅，也最温暖。布法罗位于伊利湖最东端，由于盛行风的影响，成为冬季天气的靶心。其他五大湖城市通常能避开湖泊效应降雪的冲击，比如位于密歇根湖西部边缘的芝加哥。作为芝加哥人，布法罗电视台WGRZ-TV的气象学家爱丽丝⋅史密斯(Elyse Smith)说：“只有在极不正常的天气模式下，芝加哥才会遭遇像布法罗这样的湖泊效应，因为布法罗一直在湖的下风方向，不像芝加哥位于湖的西边。”
铲雪车正在纽约州汉堡市的一个停车场作业。摄影：John Normile/Getty Images North America
史密斯说，芝加哥以刺骨的寒风而闻名，而布法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保护，因为湖泊可以调节温度。“它可以阻挡一些非常非常寒冷的北极空气。即使是在1月份，我们预计气温会大幅下降，但湖的周边地区可能不会那么冷，特别是如果湖没有结冰的话，因为湖水仍会比空气温暖。”
抗击暴雪的圣经
虽然美国国家气象局(National Weather Service)警告称那个周末的降雪将使当地陷入“瘫痪”，但布法罗市及其在县、州和联邦的合作伙伴都拥有抗击雪灾的强大资源。
在该市本财年的5.68亿美元预算中，街道清理和除雪占了690万美元，其中仅盐和沙子的支出就达到120万美元。布法罗今年还投入了62.5万美元用于铲雪机的升级，包括三辆新的Freightliner铲雪车。这使该市公共工程局在下辖的20个铲雪区拥有44台大型铲雪机。
布法罗市一辆正在作业的铲雪车，摄于11月18日。摄影：Joshua Thermidor for The Washington Post via Getty Images
前布法罗街道管理专员文森特⋅洛瓦洛(Vincent LoVallo)非常了解布法罗除雪准备策略的复杂性。洛瓦洛首次驾驶铲雪车是在他20多岁的时候，那时他在父亲的V. LoVallo & Son Landscaping and Maintenance公司工作。
“并不是说我热衷于铲雪——坦白说，我很厌烦它，”洛瓦洛在谈到他开铲雪车的那段经历时说道，“但这是一份工作。”
20世纪80年代，他放弃了铲雪工作，开始从政，担任布法罗北区的议员。1985年，暴风雪来袭时，时任市长吉米⋅格里芬(Jimmy Griffin)建议市民呆在家中，“喝上半打啤酒”——这话后来成为布法罗的一句口头禅。但这激怒了洛瓦洛，因为当时布法罗市缺乏一个全面的、定期修订的总体规划来应对此类冬季紧急情况。
随着布法罗从1985年的“半打啤酒风暴”中逐渐恢复，洛瓦洛制定了该市的第一份除雪计划，后来该市对宪章进行了修订，规定每年必须更新除雪计划；法律规定，市长必须在11月1日前将年度修订计划提交给市议会审议。（然而，洛瓦洛告诫说，除雪设备应在万圣节前准备就绪，因为布法罗曾经历过10月份的意外暴风雪。）
2014年，布法罗的“雪11月”(Snowvember)风暴，路边被数英尺厚的积雪覆盖。图片来源：Patrick McPartland/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该市现在有一份长达62页的对抗暴风雪的最新宝典，内容包括公共工程局铲雪车队的人员名单，词汇表（包括“黑冰”和“融雪”等），以及标记了一级和二级街道的所有20个除雪区地图。新变化是铲雪设备上的一种GPS系统，市民可以查看某条街道6小时或24小时前是否进行过铲雪作业。（如需获得宝典，可以私信CityLab）
每个除雪区将接收三辆配备雪铲和撒盐机的卡车，用于主要街道、学校所在地交叉路口和高架桥的除雪；两台大升程铲雪车，用于居民区的小路（位于湖边的布法罗西区配备三台）；以及一台带铲斗的大升程铲雪车，用于在死胡同、公交车站和校车站点除雪。主要街道和交通干线，包括医院和警局等紧急服务机构所在的道路，要优先铲雪。若发生极端降雪，其他的城市设备可能会被征用执行除雪任务：公园和街道、水务部门以及下水道和住房部门的车辆处于待命状态，以备不时之需。2022年的除雪计划还包括了26万美元的额外资金，用于在降雪量超过8英寸（约20厘米）时雇佣外包工作人员。
11月20日，布法罗市中心，历史悠久的剧院Shea’s Buffalo Theater当晚没有演出。摄影：Joshua Thermidor for The Washington Post via Getty Images
由于湖泊效应的改变，整个地区未受影响的地方也可以提供援助，但洛瓦洛总是不愿向其他邮政编码区求助。
“我要确保我对布法罗市负责，
我有责任确保我们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为布法罗市的人民服务，”他说，
“在我看来，让别人参与进来几乎等于失败——说明我们应付不了。”
当该市宣布进入“降雪紧急状态”——即他们认为积雪对公共安全构成威胁时——公共工程局就会启动位于市中心车库的指挥中心，与警察、消防和州政府的官员进行协调。在任期内，洛瓦洛还与布法罗的气象局和私人气象服务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尤其是保罗。
“唐有能力精准预测哪里会下雪，下什么样的雪，那段时间会下多少雪，我于是就能够根据他的精准预测来调派人手，”洛瓦洛说，“他是最优秀的。”
雪去哪儿了？
有时，即使是布法罗也需要联邦政府的帮助。1977年，吉米⋅卡特总统宣布纽约州北部的九个县为主要灾区——第一次因为暴风雪——动用了联邦恢复基金，并调派了国民警卫队的人员和设备进入布法罗市，帮助除雪。
该周末的暴风雪可能会打破纪录，但仍然不太可能需要类似的干预。“此时此刻，似乎县、市和市政当局都能很好地处理这个问题，”纽约州国会议员布莱恩⋅希金斯(Brian Higgins)11月18日在南布法罗降雪带的腹地接受采访时称，“目前，预计降雪将在11月20日中午停止，随后几天气温应该会升高到零摄氏度以上。”
一旦降雪停止，公共工程局就会进入清扫和除雪模式。该市划定了一些区域来倾倒积雪，通常情况下，这往往会在3月份时造成不太好看的景观。早春时节，在布法罗东区空置已久的中央火车站(Central Terminal)驻足，你很可能会在宽敞的停车场看到一座高耸的雪泥山（雪与泥混合而成，这是一种口语化表达，在除雪计划中没有给出明确定义）。
在纽约州西部的人们看来，那种能使较小城市瘫痪的降雪很快被控制住，第二天学校就可以复课，交通就能恢复，这是一种荣誉勋章。然而，这座城市的除雪制度虽然周密，却远非完美。2021年1月，创纪录的降雪袭击了这座城市，官员们从北布法罗的居民那里听到了满腹牢骚，他们的街道好几天都没有清理干净。这样的抱怨很常见：出生于布法罗的创作型歌手阿尼⋅迪弗朗科(Ani DiFranco)在她1991年的歌曲《Not So Soft》中愤怒地哀叹：
“无名的小路
你知道，那些小路总是有人倾倒积雪，
却从没有人清扫。”
立法者无视这些怨言将面临危险后果。但对于像洛瓦洛这样的资深地方官员来说，布法罗作为北美降雪之都的声誉也是美国国内媒体可以大做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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