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来信 | 未来的历史就是现在，但我在场吗
导读
💡 黑山大会开营将近一个月了，GreenPill中文社区的小伙伴 K 在体验到「流动的盛宴」的同时，也开始对公共物品的建设、人际交往的本质、区块链的意义和希望，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 作者：K
枕着亚得里亚海的浪声，浅浅醒来。沿着海岸线走，在清朗的晴空下去往早餐的餐厅。Byran Johnson 制定的长寿食谱以果蔬、鸡蛋和燕麦为主。但在这场用餐仪式里，伙伴才是主角。起初对超级个体们的兴奋，已然在第三四天开始倦怠了，随之而涌现的是沉入人群里的念想。那一天，我有时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影，他们谈笑风生的面孔，不禁想起了海明威笔下「流动的盛宴」。
这个国度是崭新的，我们是年轻的，清晨给了人使不完的力气，总想着下海来个 cold plunge 或者绕山跑一圈发泄发泄。
Breakfasts with Builders
总能在早餐桌上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 GitcoinDAO 群落。在 Gitcoin dGrant 的 beta round 进行之际，我约了负责 DeSci 的 round manager 一同吃饭。这位笑声爽朗的大哥 Boris 是生物医学在读博士，俄罗斯印第安混血的面孔，橄榄球四分卫般的健壮体格，是我们学院的队长（在开营式上将营员分了4个学院）。过去的cGrant阶段，决策中心化和非透明化的现象是存在的，过去帮助协调绿药丸DeSci捐赠时我也有此感受。Boris正构思着一个DAO中DAO，将 feature round 的治理通过空投代币的方式去中心化，让 stakeholder 们可以共同参与决策过程。这是一个可喜的进展，但可惜信息流转在熟人网络间，若不是偶然的IRL遇见，不然很难知道有这样的机会。
怀着对GitcoinDAO的兴趣，我给GP共学小组翻译了一集《DAO治理演变》的 GreenPill Podcast ，理清了具体的历史脉络和关键事件。巧的是，过几日就在餐桌上遇见了 Gitcoin DAO化和协议化背后的主角之一，Kyle。Kevin去年时曾在论坛上谈论过 GitcoinDAO 的经济问题，组织规模巨大但仍尚未盈利。问及商业闭环上的规划，Kyle表示目前 dGrant 的模式是让合作伙伴们可以自由创建Round，Gitcoin的团队则会收取服务费来帮助合作伙伴跑通流程，这样做的目的是扩大代币的应用场景，使得增长的需求提高代币的价值。Kyle真人非常温和友善，他的回答也很真诚，但我仍然有一些疑问。
对 GitcoinDAO ，我太熟悉了，但又好陌生。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我的很多工作都是以GitcoinDAO为标杆去展开的。但正因为这种跟随关系，似乎从未脱离开仰望去感受它自身的处境。在「公共物品」的叙事上，Gitcoin在二次方融资之外如何进行实践探索和理论发展呢？作为规模最大的社区型DAO之一，高度人治的必要性在于哪儿，与之而来的协作摩擦和经费压力又如何化解呢？
能够近距离与建设者生活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一种平等，而这改变了我对事物的视角。
与新结识的朋友，在海边许下愿望。
由于行业的性质，Nomad已是一种常态的生活方式。但是，游走的人是「孤独」的：流转在一个又一个没有社交关系的城市，唯一聚合的契机又只是交换名片的商务峰会。人类是群居动物，我们都在渴望非交易性（non-transactional）的亲密关系，也许是伴侣，也许是友谊。因此在黑山的这次co-living实验中，可以看到许多对此的尝试和思考。比如，第一个涌现出来的社区产品，就是关于建立亲密关系的match-making app。由主办方组织的随机配对晚餐，也颇有友谊相亲的架势。不仅如此，许多自发的社交活动也围绕着建立有机关系而展开。我在某个深夜去参加了 circling 活动，一大群想要联结的陌生人围绕成一圈进行对话。
我也尝试着讲出一些真正个体体验的私密感受。然而，人们诚实地表达着自己，但琐碎而无序，像是群体的午夜嘟囔，走心的深度分享是少数，时间就悄悄地流逝过去。不断有人尝试打破这种肤浅，提出我们并没有到达想要到达的地方。但就像石子投入了海洋，引发了一小阵波澜，之后又沉入了水底。我不禁感受到，原来所有人都在渴望进入彼此，但所有人也都无法放下防备。
活动结束，临走时，一个邻座的男生忽然用手搭住了我，说：「谢谢你愿意袒露出脆弱（Thank you for being vulnerable）」。
Ecstatic Dance，来自于萨满文化、非洲舞蹈和反文化运动的自由舞蹈。
非语言的社交，也许来得更原始、更直觉。另一场社团活动 Social Dance 的体验是美妙的。白天，人们靠近交谈，总是免不了一顿 elevator pitch（我是谁、我做什么、我在哪个项目）。但在舞池里，没有社会角色。与陌生人的亲密共舞，似乎比对话更能了解他们的性格，是谁强势而谁回避，亦或者谁外放而谁害羞。所以没有了人格面具的负担，反而交往比较自如。热汗过后，也许会看见次日的讲台上西装革履的嘉宾，正是昨日嬉笑打闹的搭档。这种公开生活与私人生活的大融合，似乎是大学毕业之后再也未曾体验过的。
在某天，我们忽然意识到那个组织了 circling 和 social dance 、主导了 match-making 产品开发的女生，在现实生活里是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名人。朋友说认出了她，但又不敢相信，因为在这里没有人差别对待她，而她也并没有差别对待自己。那天晚上，我们偷偷在被窝里观看了 Lex Fridman 对她长达1小时多的采访，了解了她传奇的故事：从未去过学校的home-schooled小孩，在虔诚的基督教家庭长大，青春期反叛离家成为了出名的色情业从业者，长大后又摇身一变成对社会关系做调查研究的野生学者。回想到她组织的活动，也许当我们在活动中思考关系建立的同时，我们也是他人对此主题的实验主体呢？
是呀。要建立一个鲜活的社区，的确需要对人际交往的本质有深度认知。
The Future of Communities
Vitalik说，在1周的 hackerhouse 和永远存在的 crypto city 之间取一个时间中间值，然后再在几十人的 hackerhouse 和几万人的 crypto city 之间取一个人数中间值，得出了「2周 x 200人」的 co-living / co-working 社会实验。
但说实在的，实验才开始没多久，我已经开始为离别而焦虑了。在派对、在用餐、在聊天结束后，我们常常与新结识的朋友们抱在一起。天南地北的人，不同肤色和背景，彼此旅程里的过客，多不容易才会遇见在这里。也许过去在逻辑上理解了社区的必要性，但现在在感性层面上达到了一致。我爱社区。我爱人类关系。我想要和我关心的人生活在一起。
远程工作的便利，让我曾经遗忘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结本质。某天，读 Audrey T. 传记，少年黑客孤身一人世界游牧，只为寻找到各地专家当面交流技术问题（Vitalik亦是如此）。这种非传统的学习方式有其古老渊源——古典时期，欧洲贵族青年会在完成学堂之后，进行一场“The Grand Tour”。「我们这群人大多认识彼此，总是一起出没于各大以太坊峰会」，其中一个年轻的创始人如是说。但对于我来讲，这场 The Grand Tour 也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想去许多地方！在 charter city 方面，来自 Honduras 的经济自治特区 Prospera 是本次大家重点讨论的去向。他的开发者给了我们一个全面的路演，可以从中得知那里的政策开放、设施完善并欢迎 crypto entrepreneurs 入驻。在早餐时间，又认识了一位在不丹国推进自治城市的捷克人，他说不丹为平衡强大的邻国力量，正在介入第三方的西方国家资本来建设当地。我们还结识了野心勃勃的 Afropolitan 项目，他们提出了「让海外非裔（Africans in Disapora）团结起来建设大非洲主义」的口号。变革在暗处发生。繁荣发展的在地性社区项目，正是多元主义的未来。
从四月份开始，社区开始组织 town-hall meetings ，所有居民都可以对社区进行治理和共建。在会议现场，我们扫描二维码进入到实时投票论坛里，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倡议、自由投票，网站实时可以生成共识结果。这个体系让我不禁想起了托克维尔笔下早期的美利坚共和国，自下而上的自治社会在形成，历史不正在重演吗？只是这一次，我们建立在去中心化的技术底层之上。有零知识证明的加密护照，有实时提议和投票的社区论坛，还要有更多、更多。黑客松已经浩浩荡荡展开了，而主题就是关于社区的未来。
太沉浸在这场体验，以至于不禁有些难过。未来的历史就是现在，但我在场吗？西方的所思所想所行，要经过二度三度四度的解读以后才能远渡到中文世界——其中的滞怠、误解和假想形成了屏障。我们总在跟随，总在门外，但是不应该如此。
我不要去偶像崇拜了。
我不要做阅读理解了。
我不要在遥远的彼岸盲人摸象了。
但真实又是怎么样的呢？祛魅的过程，忽然让我陷入了一种「上帝已死」的虚无里去，久久不能平静。但同时，也在亚非拉的社区领袖身上，也看到了区块链原教旨主义的意义和希望。旧的结束，也是下一程旅途开始。游牧于人类共同体的命运里，像赤脚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我想把认知归零，重新再认识一遍这个世界。
GreenPill 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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