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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供俄罗斯对全球产业链真正的影响在于不稳定情绪的蔓延
由于地缘政治局势紧张，俄罗斯正在成为全球经济体系中孤立的一环。3月2日，苹果宣布暂停在俄罗斯全部产品线的销售。苹果在声明中称，上周起已停止了各类销售渠道向俄罗斯的出口，Apple Pay和其他苹果服务也将受限，俄罗斯境外App Store将无法下载“今日俄罗斯”（RT News）和“俄罗斯卫星通讯社”（Sputnik News）这两款俄罗斯官方新闻App。此外，苹果地图中对乌克兰禁用了“交通”和“事故现场”功能，防止俄罗斯获取乌克兰本土信息。此前，英特尔、AMD、联想、戴尔相继断供俄罗斯，台积电也发表声明称，将遵守美国的出口管制措施。谷歌、微软对俄罗斯的新闻账号加以限制，全球最大的两家航运公司MSC和马士基同样暂停了往返俄罗斯的集装箱运输。综合来看，俄罗斯正面临着涉及半导体设计、制造、智能硬件、软件、运输等产业链多个环节的制裁与限制。这一系列措施源于2月25日，当天，美国总统拜登宣布美国及其盟友将对俄罗斯展开“毁灭性的制裁行动”。这一系列行动中包括针对银行金融业、俄国有大型企业、高科技产品和技术进口、俄国国内寡头以及部分白俄罗斯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近日的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方不赞成用制裁手段解决问题，更反对没有国际法依据的单边制裁。2011年以来，美国已经对俄罗斯实施了100多次制裁。事实表明，制裁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有效途径，只会对相关国家及地区的经济和民生带来严重困难。希望有关方面认真思考，还是要努力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
苹果等科技公司断供俄罗斯，市场是次要的，此时它们更需要应对卢比汇率大幅下跌的重大风险。受美国制裁影响，俄罗斯卢布汇率近日已跌至历史最低点。莫斯科证券交易所数据显示，2月28日卢布对美元成交价最高接近120卢布对1美元，后经俄罗斯央行出手，卢布汇率有所回升，汇率落在108卢比左右。动荡的卢布汇率直接影响到了以华为、小米为代表的在俄中资企业。第三方研究机构Counterpoint向《财经十一人》提供的数据显示，2021年俄罗斯智能手机市场上，三星以30.5%的市占率排名第一，小米以23%排名第二，苹果以12.5%排名第三，第四、五名分别是市占率5.9%和5.4%的荣耀和realme。一位小米国际部人士告诉《财经十一人》，由于俄罗斯关税较高，加上小米硬件产品的利润率本就不高，俄罗斯市场在小米内部的一贯定位是“守门员”，“不指望进球得分，但是要守住”。如今卢布大幅度贬值，这位守门员也很难守住现有的阵地。“不只是小米，现在在俄罗斯卖手机，都是卖一台亏一台。”Counterpoint资深分析师Ivan Lam研究俄罗斯市场多年，他对《财经十一人》说，虽然由于汇率问题，价格会有所上浮，但如果售价过高，消费者不会愿意买单，如果保持原价，就必然亏损。另一家遭受冲击的中国公司是华为。虽然华为在俄罗斯的智能手机业务已高度收缩，但自制裁后，华为一直将俄罗斯视为发展运营商业务的重要市场。从2019年6月起，华为就与俄罗斯最大的电信运营商MTS合作开发5G网络，到2021年4月，莫斯科14处地标性地段已开通5G网络。俄罗斯也成为了在华为遭受制裁后，为数不多仍与华为在5G方面有合作的国家。此后华为也加大了在俄罗斯市场的投入。2021年，华为计划花费约3.5亿卢布（约合人民币3138万元）在俄罗斯开设超过50家专卖店，扩大华为智能手机等产品的销售业务。然而，如今汇率的巨大变动，直接导致结算方式、库存管理存在高度不确定性。据Ivan Lam了解，有的外资企业已经将货物运输进俄罗斯境内，此时又面临汇率问题，一时间暂时无法结算，尚未有一套公认有效的新型交易方式。前述小米国际部人士告诉《财经十一人》，一种降低风险的方案是，用在俄罗斯的公司主体与俄罗斯银行贷款在当地继续做生意，实现内循环，但不是所有业务都能如此操作，比如涉及贸易代理商的款项结算。华为的一位中层人士向《财经十一人》介绍，华为对于应对汇率变动预备了多种对冲的方案，包括涨价、暂时停用卢布、以其他稳定的货币结算等方案。“小米是上市公司，更遵循国际通用的交易方式，而华为在多个国家、多个领域开展业务，结算方式会更灵活、丰富。”Ivan Lam说。他表示，由于汇率不稳定带来的种种复杂问题十分麻烦，虽然三星、小米等厂商没有声明断供俄罗斯市场，但出于商业因素考量，这些公司也暂停了向俄罗斯供货。因此消耗完现有库存后，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俄罗斯可能会出现库存不足的情况。《财经十一人》就此事问询华为与小米，两家公司均表示，国际局势复杂多变，不便置评。据《财经十一人》了解，苹果发布断供声明后，其产品已在俄罗斯线上全面停售，但在线下还保有一定库存。只是由于以卢布结算，现有的苹果手机价格刷新较为频繁。
长远来看，苹果、戴尔、联想等公司对俄罗斯的断供，对这些公司而言不会有太大影响。研究机构Bernstein分析师Stacy Rasgon在近日发布的报告中称，俄罗斯在全球PC中的出货量占比不足2%，手机占比约为2%，服务器占比约1%，汽车出货量约2%，因此对俄罗斯的制裁不会对终端市场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在半导体领域，由于俄罗斯的采购数额相对较小，芯片公司断供俄罗斯也不存在显而易见的影响。据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报告中称，半导体产业对俄罗斯的出口管制，不会动摇半导体产业。在全球芯片产业中，俄罗斯的购买量占比仅为0.1%。整个俄罗斯的通信技术产业规模仅为503亿美元，而全球的规模是4.47万亿美元。一些人士指出，俄罗斯与乌克兰拥有丰富的稀有气体与金属资源，这会传导至半导体产业链上游，卡住供给。但Counterpoint副总监Brady Wang告诉《财经十一人》，这种说法也经不起推敲。氖气、钯元素等稀有气体与金属的确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需求量并不高，且较易保存，因此目前半导体制造商仍保有充足的库存。此外，稀有金属也可以通过向南非、美国、中国等地采购。他认为，断供俄罗斯对全球产业链真正的影响在于不稳定情绪的蔓延。全球芯片短缺危机至今仍未完全解决，各家厂商依然存在库存焦虑，断供会让不确定性、不安全感更加突出。Ivan Lam说，俄罗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与欧美国家脱节，它本土的芯片制程相对落后，目前处于28nm制程阶段。在高端芯片、消费类电子产品方面，俄罗斯仍然离不开全球化。被诸多欧美国家断供的俄罗斯是否会真正成为孤岛，就目前看来不确定因素还很多，亚洲国家如中国、韩国还有望向俄罗斯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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